储藏间的药柜内，药材鳞次栉比，纷繁夺目。
许多林青姝从来没见过的药材，都让她感觉各种新奇，觉得很是罕见。
“你离那些药材远些，小心被烫伤了。”注意到她打开了一个柜子，不远处的楚衍小声提醒道。
如他所说，林青姝一打开柜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热浪，里面躺着的几株药草散着肉眼可见的金色火气。
——若是放在某些网络游戏之中，能发光冒火的，那一定是橙色品质的稀有道具。
摆放它的柜子也不一般，内部是用散发着浓浓灵气的上品灵石雕镂而成，才能耐受住这么久的高温不烧起来。
林青姝突然意识到楚衍很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穷。
虽然她看不出这药材值多少灵石，但仅仅是这灵石打造的柜子，估计就得上百上品灵石了。
难不成...他发现了云山上君衍仙君留下来的宝贝？
怪不得楚衍从来不担心的吃穿用度的问题，却仍要每周上山，大抵就是为了检查藏宝的地方有没有被发现。
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有那么多闲钱，能随随便便出两百上品灵石，买下她那一个镯子了。
楚衍正在整理药材，突然听见一声笑声。
他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的林青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满脸痴笑。
“林姑娘？”
因为她的目光太过诡异，楚衍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上的药材，和她视线对上了。
“楚大哥，你瞒得我好苦啊。”
“瞒什么？”楚衍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林青姝朝着他爬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我都知道了。”
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林青姝露出个“我懂”的表情。
“人怕出名猪怕壮，楚大哥不说我也明白，我会帮你保密的。”
楚衍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大概是他的身份问题。
虽然好奇她是怎么突然就知道的，但楚衍没打算问，毕竟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
他点点头，“林姑娘既然是知道了，还望你莫要声张。”
“放心，我嘴很严的。”林青姝比了个手势，“真是没想到你是个隐藏的土财主啊。”
“土财主？”
楚衍的思考速度有些跟不太上她的。
“你还装。”她将刚刚关闭的柜子重新拉开来，“这东西可不便宜吧？”
原来是说草药，草药值不值钱他不知道，因为从来没人卖过，楚衍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和林青姝解释。
林青姝的思绪歪了片刻，还没听见楚衍的回答，自己又打了一个喷嚏。
楚衍侧身看她。
“阿嚏——”林青姝微微睁大了眼，“怎么……阿嚏！又来了！阿嚏！你不是说……阿嚏！”
不是说好喝了药就没事的吗？！
楚衍看着她，静了片刻，指了指之前林青姝抓着的肩膀说：“刚我清点了你没点完的万年青，你又碰到了。”
林青姝：“阿嚏！”
可恶！
她指了指空了的空碗，“阿嚏！”
楚衍识趣地拿起碗回屋里重新给她配药。
林青姝打着喷嚏，眼泪又被逼出来了，看着屋里的人都有些模糊。
楚衍清瘦挺拔的背影重叠成两三片。
她忍不住想楚衍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因为什么过敏，却不提醒她！
林青姝因为不停的打喷嚏，脑子注意力不集中，想了些乱七八糟的。
楚衍端着新的药出来递给她，这次林青姝没有犹豫直接喝下。
喝完后，她又被嘴里的苦味折磨地掉了两滴泪。
“刚刚的糖还有吗……”她含糊道，“再给我一个。”
“没了。”楚衍见她皱眉，又拿一块晒过的药片给她说，“这是百味草，甜的，能解苦。”
林青姝接过放嘴里含着。
看着手中剩下的几株百味草，楚衍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
那一天，天有些阴，要下雨，路上行人匆匆。
东极的洛城不大，但离中州和南疆很近，所以居住的妖修与道修不少。
河道下一面不算严整的土墙之下，少年跪在草席之上，身后插着一根芦苇，是河边常见的那种。
雨前的风有些压抑，吹着河畔那纷乱高壮的杂草，发出躁耳的响声，不算大，却也令人心躁，他脖颈后的芦苇随风飘摇。
少年的身上尽是伤口和淤青，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来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可怜。
不大的年纪，衣衫褴褛，自然惹人疼惜。
可怜人在还可怜的时候，自然更少帮可怜人。似乎只要看着天下有更可怜的人，他们便不在那么可怜。
一个脏兮兮傻孩子，没有什么人稀罕。
除了偶尔，会有一些变态看上。
不远处，锦府的大门打开了，这家是洛城一家有名修士的府邸，本身道行也很高。
一位老人蹒跚走出，佝偻着背，眼睛如同枣核，有些晦暗，他咧嘴笑着，露出两颗金牙，随手扔下一个馒头在少年身前。
少年怔了怔，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他一脚踩住，被狠狠踩的通红。
少年没有哭，只是想用另一只手拿起馒头，让行人有些不忍心去看。
“果然是个傻子。”老人有些开心，嘴咧的更大，像是能够将这个小小少年一口吞下。
“小娃娃，跟我回府吗？我请你吃饭。”他看着少年，就像呆滞的少年看着馒头。
“里面不仅有馒头，还有馅饼子，肉的。”老人咧着嘴，指着府邸，笑得更开心了些。
...
楚衍已经忘了自己被鞭打折磨了多久，只记得有人将他救了出来。
在他因伤痛反复而迷迷糊糊时，这人耐心地喂他吃饱喝足，哄着他喝完药，在他因药味太苦而不吃的时候，将甘草片放至他唇边说：“这是百味草，甜的，能解苦。”
可是，他突然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就连名字也记不清楚。
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像是蒙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林青姝喝完药，刚把碗放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身边的楚衍状态有些奇怪。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目光有些呆滞。
“楚大哥，你没事吧？”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青姝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
打了个结巴，楚衍的思绪收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眼中尽是疑惑与不解。
他...
这是怎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