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姝坐在楚衍的身边，一阵清爽的凉风从窗外袭来，她落下的几缕发丝在眼前飞舞。
林青姝看着身边落寞的楚衍，胸口里激荡的动容让她一话不发。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只能选择沉默。
楚衍也没说话，两人静静看着窗外的雨景。
“楚大哥，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许久后，林青姝打破了沉默。
“以前的事情吗？”楚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似乎是在思考。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楚衍看了她一眼，“只是时间过太久了，你得等我想想。”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缓缓开口。
“我是个孤儿，生来便不知父母是谁，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
凉风不仅吹拂着林青姝的落发，也吹拂着楚衍鬓角的碎发。
飞扬的黑发掩映着他乌黑的眸子，他望着雨景，望着天地，林青姝不知道有什么映入了他的眼帘，只知道此时此刻，那双一贯自信的眼睛里露着一抹惘然。
“有记忆的时候，我之前在繁城流浪了，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我做过乞儿，靠着繁城街坊们的接济，倒也活了些时日。”
“不过日子久了，情况也就变差了。”
林青姝忍不住追问：“街坊们不愿意给你吃的了？”
“他们倒还是愿意给我，只不过都被别人抢去了。”楚衍说：“无论什么地方，也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做乞丐也是如此。”
“那些年长的乞丐，每日都将街坊们给我的食物一扫而空，如果我拿回来的东西不能叫他们满意，他们就会对我拳打脚踢，那一次，经常接济我的那户人家外出，我没带回食物回去，他们就打断了我的肋骨。”
“我咯着血在街上流浪了两日，最后倒在了繁城锦府的门口，”楚衍顿了顿，目光转向院门口的篱笆。“锦府的主人锦缎修士把我带了回去。”
“那锦缎修士真是个好人。”林青姝想当然的接话。
楚衍摇了摇头，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让林青姝不自觉瞪大了眸子。
他说——“锦缎修士喜好虐待男童，我在锦府待了十一年...”
眼前的男人只是在冷静阐述他的过去，他的脸上并无悲伤，因为于他而言，这些只是已经过去的困苦，可是对林青姝而言，却是她贫瘠狭窄的世界里，从没想象过的另一番天地。
对比起楚衍的遭遇，她受过的苦突然变得不值一提了。
五六岁的年纪，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个小学生，还拥有熊孩子的权力，可以肆无忌惮的和父母撒娇。
而他在这样的年纪里，没有家人，四处流浪，还在一个变态的府中待了十一年。
想到这，林青姝的话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楚衍低笑一声，“锦缎修士是涅槃境初期的修士，普通人想从他手上逃走，无异于飞升一样困难。我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我师父救出来的。”
“我师父不仅救了我，还教会了我识字，指导我修行，就连那木雕功夫，也是她教会我的...”
楚衍回过头，就看见抹眼泪的林青姝。
“林姑娘，你怎么哭了？”
林青姝的哭腔让她的话尾拖得老长：“我心里难受...”
楚衍深深地看着她，星芒在他眼中闪烁。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师父呢？怎么不见她人？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知道。”
他费劲的从腰上将他之前挂的香囊解下，将里面的玉玦拿了出来，在她面前展开手掌。
再次见到这块玉珏，林青姝惊讶地眨了眨泪光朦胧的眼睛：“这是...”
“我法天境的时候，我师父留下我一个人离开了。”楚衍说：“这是玦，只有人们表示恩断义绝的时候，才会送这种玉。也许这就是我师父想告诉我的话。”
楚衍手心里的玦，是一块成色极好的青灵玉，但好像灵玉的灵气因为时间的原因消散了不少，不过上面的花纹精致，不像凡品。
林青姝不愿看他消沉，绞尽脑汁的安慰道：“说不一定，这其实是一对珏呢？”
珏和玦不同，一般是成对的配饰，大多都是女子所戴。
“我觉得你师父不会随便抛弃你的，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谁知道呢。”楚衍望着手中的玦，自嘲一笑：“说来惭愧，师父救了我，现在我却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林青姝打断他的话，“你也别太难过了，只要她还没死，你们肯定有一天能见面的。”
“或许吧。”
虽然是这么说着，楚衍心下却有些悲戚。
现在就是他师父从他面前经过，他也未必认得出来。
不止是记不清她的长相，就是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已经模糊了。
他们的缘分，应当是止步了。
“不说这个了。”楚衍话锋一转，“玉蝉呢？怎么不见他人了？”
他临行前还特意嘱托过玉蝉要照看着些她，怎么还把她一个人放到云山上去了？
这个问题从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只是被身上的伤势耽误了。
现在问出来，倒也刚好可以转移话题。
“他吗？”
林青姝扭了一下手中的热毛巾，“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楚衍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你离开后几天，我们在附近救了个小姑娘，然后玉蝉护送那小姑娘去天云城了。结果不凑巧，天云城闭城了，他被关里面了，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楚衍微微颔首。
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闭城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空气安静了下来，楚衍觉得很累，他眨了眨眼睛，又因为身上的伤口是不是的抽疼而睡不下，有些浑浑噩噩。
直到林青姝找到了他所说的膏药，开始给他涂抹。
药效发作，痛楚降低，楚衍这才能合上眼。
又过了些时间，林青姝的药也上的差不多了，她擦了擦头上的水渍，长舒了一口气。
等确定楚衍真的没事了以后，她才缓缓从怀里摸出两块黑色的灵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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