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孤独”的友人
艾络表示自己的一天是从惊悚的早上开始的。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大早上的千落那个混小子居然会悄无声息地拿着一把三棱刀——话说那个东西属于管制刀具吧——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而且还拿着那把三棱刀站在他的床头直愣愣地看着他——上帝!这都什么情况?!亏他昨天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能看见幽灵小姐吓得连夜跑路,任谁知道自己住的房子里有幽灵都会这么干的吧?
结果今天一大早就给了他个惊喜。现在他非常、非常地想连夜跑路。
“啊,醒了。”千落非常淡定地收起了看起来即将刺下的三棱刀,“我还在想是不是要等到我刺下去了你才会醒。”
不,相信我,刺下去了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找我什么事?”艾络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平静道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啊。”千落说着让艾络感到哭笑不得的话。喂你难不成是病娇吗……
“你……是千落吗?”艾络突然问道。
感觉不一样。即便是才刚刚见面,他也能够感觉出来。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与千落不一样。千落的话,应该让他感觉更不爽一点。不过……他这才发现,貌似千落的脸上……有很浅的,像是伤疤一类的东西?
“不是。”“千落”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
“好吧……那么你是谁?”艾络揉揉一脑袋凌乱的头发。
“这个啊……千落不是告诉过你吗?”“千落”微笑着说道,凑近了艾络,“忘了?”
“哈?你搞什么?昨天晚上总共才说过几句话?”艾络明显有些不耐烦。
“千落”笑着摇摇头,慢慢向着门外走去。
精神病……正宗的精神病!他难不成是人格分裂吗!
眼看着“千落”出了门,艾络狠狠一把关上门干净利落地上了锁。略略地思考了一下,艾络无奈地翻找着电话薄上的人名。
必须要问清楚……这都什么事!都已经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了好吗!
尤路安……
思考了一下,艾络还是决定找他问个明白。
艾络一直都觉得尤路安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总是能够弄到他需要的资料,但是索要的回报往往也是异常的奇葩。比如艾络就曾经听说,有人被要求去亚马孙森林帮他抓一只黑寡妇回来,或者是体长超过五米的巨蟒。其实光是黑寡妇或巨蟒还算是好的,最可怕的是不知是谁被索要的报酬居然是日轮花……艾络还算好,只是曾经在寻找人面蜘蛛无果之后随手找了只花蜘蛛扔给尤路安,尤路安当时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过……艾络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家为什么一夜之间仿佛台风肆虐一般,只好再重新租房子……
而就是在那时,艾络才听说了尤路安的名言:“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可是我最大的乐趣啊~”
于是从此以后,艾络就确信了,尤路安根本就是一个变态。
电话通了以后,接的人却不是尤路安。
“喂……是艾络啊?我是韩子明……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啊?如果是找尤路安的话还是晚点比较好哦。他昨天加了一晚上的班……他的手机旁边有张纸条,说如果有人在九点之前找他,要做好去摘十朵日轮花的准备……”
艾络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十朵……会出人命的好吗!真的会出人命的好吗!
于是呢……找谁?貌似在昨天,千落来之前,有人给他来过电话的……
……
“喂……谁啊?Lucky?”
“都说过多少次了是朱拉祺不是Lucky。”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干啥?”
“听说戴奇拉教授要给你找个室友?”
“能别提这事吗一提我就不爽。”
“嗯……提醒你一句,在你之前,他已经撵走了七个室友了。”
“……啥……?”
……
艾络没好气地拨通了朱拉祺的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只不过艾络还没有吼出第一句就听见那头传来了迷迷糊糊嘟嘟囔囔的沙哑声音,一听就还没起床呢:“天空在哭泣……我的盾牌挡不住它的眼泪……前路已布满荆棘……我因你而有了一场回不去的梦境。”
“说人话。”艾络努力地压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
“下雨了,伞坏了,鞋磨脚,睡觉被你吵醒了。总而言之这样的天气就是用来与床和枕头亲热的,不要叫我去干活。”
“朱拉祺你TM告诉我,千落那个混蛋到底是干了什么把他之前的七个室友都撵走的?!”艾络愤怒的一吼直接把那边的朱拉祺吓醒了,吓得他手机都掉到了地上,半晌手机里才又传出了朱拉祺的声音:“好啦好啦艾络同学请你不要这么激动嘛……”
“我差点让他用三棱刀捅了我能不激动吗!话说那是管制刀具吧你告诉我他那都哪来的?”
“我怎么知道啊……啊,你被捅了?需要我帮你打120吗?”那头的声音倒是一直都不急不缓的,估计根本就不在意艾络到底有没有被捅。
“去你的我要是真被捅了还会这么悠闲地给你打电话吗!”艾络没好气道。
“这不是没被捅嘛,还好好的不就好了?我告诉你,千落他啊……怎么说呢,因为为了避免出现一个人生活失控了都没有人管,你也知道很少有人的异瞳像你一样这么稳定。所以一般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一起住的……我记得一开始是戴奇拉教授亲自跟他住的,说是要教育他。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把他扔给了西拉尔……”
异瞳,说白了就是异于常人的瞳,异类之瞳。虽说人人眼里的世界都不尽相同,但他们的眼里的世界,与多数人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本质上的不同。
艾络当然知道。要是控制不了异瞳,是会被异瞳吞噬掉的。会慢慢的,出现幻觉,发狂,最后毫无人类尊严地化作宛若厉鬼般的怪物,或是……死亡。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说是两人或以上合住,其实说白了就是相互监视。
他们就好像是在悬崖上不断攀爬的人。每一步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回头都是万丈深渊。
艾络叹了口气,尽量耐心地听着:“然后?”
“第二天西拉尔大呼小叫着‘亲爱的上帝我尊敬的无上的主请让我脱离这地狱去往天堂我愿永生永世追随您’之类的……躲去戴奇拉教授家了。”
艾络的眼角轻轻抽了抽。
“后来和他合住的是尼摩……虽然没有见过但应该多少听过吧?那个超级无敌大面瘫移动空调带滑轮的制冷机。”
“嗯。”艾络有听说过他,据说是个不拘言笑的人。
“一周以后尼摩找到戴奇拉教授一言不发地把西拉尔带走了,说他知道自己之前嫌弃西拉尔太吵不对请戴奇拉教授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艾络已经无话可说了。
“于是经过了这三次戴奇拉教授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把他交给了提斯卡教授。你应该没见过,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严重的强迫症加洁癖患者。他在跟千落相处了一个月后非常严肃地对戴奇拉说,他要和杨碧澄结婚,请戴奇拉教授把孩子接走。”
艾络头痛地揉揉太阳穴,还是选择了听下去。
“然后就交给了莱卡……就是现在跟我合租的那个,你应该不认识。他在跟千落合住了两个月以后……主动找到戴奇拉教授,问他现在还有没有独住的人,他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角落思考人生,于是他就跟我合住了。”
艾络默默地用手捂住脸。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听不下去了。
“再接着是韩子明……你认识吧?那个看着有点呆呆的大个子,貌似不少女孩子都说他是邻家大哥哥型的……他整整跟千落生活了六个月,让戴奇拉教授十分的欣慰。但是六个月后韩子明也找到了戴奇拉教授,说他实在是对千落没办法了,请戴奇拉教授换个室友……”
艾络烦躁地抓着头发,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这才知道戴奇拉教授扔给了他多大一烂摊子。
“最后找到的是尤路安,那个变态。尤路安和他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尤路安以自己的宠物——一群黑寡妇被千落搞得内分泌失调导致出生率和增长率不协调请戴奇拉教授给帮忙换个室友。”
艾络默默地躺倒在地。
“……所以,你只告诉了我结果,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跑了?”艾络有气无力地问道。
“嗯……我又没有跟他合租过怎么知道。不过听你们的意思……梦游,伤人,时刻携带管制刀具,爱恶作剧,捣乱,人格分裂,精神分裂,啊还有——他貌似懂心理学那一类的东西……还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艾络无奈地扶着额头。
“嗯,总而言之请自求多福吧。”朱拉祺十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天啊……
……(请不要吐槽转变过于突然其实以下才是正文我会说么……)
初三,开学。意味着即将面临中考。也意味着炼狱一般的一年。
没有美术课和音乐课,剩下的只有无限循环的语数外物化史政外加除了跑还是跑总之人生就是跑到死的体育课。
刚刚看到课表或许会觉得人生还不是那么悲惨的同学们,你们错了哦。
不是那么悲惨的,只有课表而已。
劳技课上数学啊,科学技术上化学啊,之类的,很正常。
所以往往每个人得到的是两张课表。一个是梦想,一个是现实。只可惜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总是如此的遥远。
当然每一个学校都是这样的啦,都是拼命地争分夺秒地学啊学啊学到死啊所以也就自然没有立场抱怨不是吗?
所以请了病假之后去了学校像是听天书一样的孩子,也早都见怪不怪了。
嗯……不过,转学生之类的,多少还是多少能够让人提起兴趣的吧?
看着讲台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的李溪,如此想着。
长相还算是过得去,头发有些长了……老师一定会让他剪了的。不过貌似有点自来卷呢,其实这个发型也不坏。
干什么笑得那么灿烂啊……都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炼狱吗?不过这个人给人的整体感觉却比同班的男生要成熟了不少,也许真的是留级或者休学一类的?
然后她听到了转学生的声音,蛮柔和的声线,声音里都好像带上了阳光的味道:“我的名字是千落,希望今后能够与大家好好相处哦~”
李溪跟着周围人象征性的拍拍手,看着那个千落走下讲台,一直走到了自己座位的斜前方:“老师,我是坐这里吧?”
老师点点头,用一贯平静的声音念出开学考试的成绩,换来班里的一片哀嚎声。
“放假之前补了七天的课吧?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的除了那七天整个暑假都荒废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紧张感吗?就不怕自己连C中的高中都考不上?”字字有力字字清晰,一个一个字仿佛砸在了下面的四十一个人心里,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呈现出一种忏悔状,可是实际上……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在听嘛,那边班里的“睡神”都开始“点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赞同老师的观点呢……
李溪默默地折起了自己手里最惨的数学试卷,及格?简直是天方夜谭了。她看着自己前方沈崎的背影,眼角瞥见沈崎数学卷子的一角,百分制的卷子,她考八十八。这个分数和她的分数之间的差距,刚好是及格分。
昨天她还在说着什么一定会考砸呢……所谓的“无意的伤人”,指的就是这种?
老师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才刚刚上初三不能以及格为标准……
反正也与我无关吧,我只是个借读生,又不会影响平均分。这样想着的李溪,无意中看见那个转学生正看着自己,在这一片忏悔状的学生里显得分外扎眼。然后她看到那个男生调皮地眨了眨眼,装作捡拾掉落的笔的样子,悄悄丢给了她一张纸条。
李溪坐在窗边的最后一个,而千落坐在她的斜前方。班里一向是单人独坐,他的这一举动无疑引起了某些同学的注意。李溪看见有几个男生对自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还做着“吁——”的口型,甚至有几个人还比着些下流的动作。
真恶心。李溪想着,选择了无视。
早读只有二十分钟,很快就下课了。终于解放了的孩子们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就被进门的化学老师挡住了去路:“其实一般初三的早自习和第一节课都是连在一起的,那咱们就不下课了。”
早自习……呵呵,什么时候有过自习?我怎么不知道?老师您不累啊?我都觉得累呢。不过您再累,也没有压力不是?您该教的都教了,甚至放着假还用微信随时和家长保持联系。您尽到了一切职责,再考不好,也都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压力,可大着呢。李溪想着,看见沈崎放下了刚刚拿起的早点。
最近经常听沈崎抱怨说早点没吃完呢……下课给她块压缩饼干吧。
下课时就见那男生窜到了自己的座位边,带着有些刺眼的笑容:“交个朋友吧。”
李溪随口应了声。她向来不善于拒绝。同学让她帮忙记笔记划重点什么的,她向来不会拒绝。沈崎说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拒绝,她又不是时间很富裕的那种。
李溪没有回答。沈崎有时候问的问题太过于犀利。她不想要回答。就算是回答了,沈崎这个本市户口的,也不会懂,也理解不了。
沈崎曾经问过的次数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李溪为什么能够忍受她这种近乎神经一样喜怒无常的性子,和她……交朋友。打个比方,沈崎可能连你打了她骂了她都不会生气,顶多还你一拳。但是她却有可能因为很小的一件事,比如看她的日记就生气到直接上手打人的地步。甚至初一的时候就有女生明摆了问沈崎,她觉得她就像是有病一样。
当时李溪就在附近,虽然那时候的她俩还不是很熟。
李溪看到沈崎笑着回了一句:“是啊,我就是有病。”直接把那个女生噎得一句话也没有了,连带着一旁围观的一众无聊人。
沈崎也曾半开玩笑地说,刘班把李溪都教坏了。
刘班是她们班的副班长。其实看着是个可信的人,骨子里压根就没打算学好的一主。
是,却实教坏了。
刘班教会了她上课不听讲传纸条,考试作弊……沈崎无数次或真或假的抗议,说她最讨厌作弊的人了,当初小升初时老师都不管某两个人的卷子都换过来了的事她记一辈子。换来了李溪的一句:“作弊也没你考得好你瞎掺和什么啊?”
当时沈崎就没话说了。
李溪知道沈崎知道自己的性子,也知道沈崎怕麻烦。所以她确信沈崎不会深究。
沈崎怕麻烦。所以沈崎拼了命去考试,为的不过是老师不找她麻烦。
老师也不会找李溪的麻烦。反正,是借读生。什么时候考得好了,老师估计才会把她叫到办公室和她好好谈谈人生呢。
其实说实话李溪不怎么喜欢千落。这样的人太过于耀眼,在这种人的身边只会凸显自己的渺小。这种人的身边往往围着很多人。李溪厌恶那些飞蛾扑火一样被这种人吸引的人。
所以李溪还是喜欢和沈崎还有刘班在一块。刘班自不用说。沈崎,说到底她就终究不会是个耀眼的人,不像班里的学霸姐,身边总是围着叽叽喳喳的女生。
说起来,貌似最初找沈崎搭话的是学霸姐呢,可是现在沈崎连问个问题都难,因为学霸姐身边的人太多了,而沈崎的存在感太弱,弱到了和同学一起走了半天人群里才会发出“沈崎你啥时候来的”的惊呼。难怪最近沈崎经常哀嚎着什么“猪队友”“为什么我的身边就没有一个靠谱一点的队友”。
没办法,因为你在我们的圈子里就是靠谱的存在。这样的存在,似乎注定了要自力更生,不然就会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淘汰。
其实李溪一直都觉得,不是刘班把自己带坏,而是人性本恶。
不然的话,为什么明明算得上是好友的沈崎膝盖受伤发疼啊,原先军训发低烧和自己半开玩笑地说着“我是病号啊”的话时,自己给沈崎的回答是一边拍手一边说好?
虽然沈崎也从来都没有真的生气,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看起来没有生气,总之沈崎只是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再笑着走开。
李溪承认自己没有沈崎的勇气。不时爆发怒火的勇气。
可是她也不能有。她不能因为自己给在这个陌生城市辛苦工作的父母添麻烦。本来成绩就不好,父亲也一直因为自己是女孩对自己有些偏见。即便是再乖的孩子,出了事老师也不会有太多的照顾的。
毕了业以后……又改何去何从呢。
……
开学两周后。
沈崎今天没来。李溪注意到了。不过她觉得问题不大,虽然平时给自己讲题的人不在,但好歹刘班还在。
回家后,李溪看到了沈崎的微信,还有短信。一样的内容,问她,今天学了什么,留了什么作业。
李溪想了想,没有回复,当做没有看见。
第二天沈崎还是没有来。李溪敏锐地发觉,千落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不过李溪没有在意。反正这个人已经够奇怪了,不是吗?
晚上的时候,没有收到沈崎的短信。也许已经找别人问了呢。这样想着的李溪,没有发出信息。
第三天沈崎还是没有来。
当天晚上又收到了沈崎的短信,一小时以后李溪回复了她,却把一切都说得含含糊糊。
沈崎一直到周五都没有来。
“嘿。”午休短短的时间,千落不顾周围男生女生各种的起哄和议论,坐在了沈崎的位子上,转过椅子,和李溪一起吃。
“你这样子,会让我很困扰的。”李溪自己都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用这种硬邦邦的语气说话,她没怎么在意,故意不看一边吹着口哨的男生们。
“那么就反驳他们啊。”千落笑嘻嘻的并不在意。
李溪没有说话,闷头吃饭。
“很不爽吗?很生气吗?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了?不想要再忍耐下去了?你是不是经常会想,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千落的声音很轻,却不偏不倚砸在了李溪的心里。但是李溪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觉得他们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很烦吗?那么就割掉他们的嘴吧。觉得那些女孩子们的嬉笑议论很让人恼火吗?那么就切开她们的喉咙吧。看着那些世间最为美丽的红色颜料染红了那些人的全身,相信我,那是一种艺术,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千落的声音里隐隐的带着些引诱的味道,低低的声音仿若是引人入梦的催眠曲,引诱着梦里无知的孩子。
“闭嘴!你个疯子!”李溪猛然站起身然后发出的暴吼声愣让整个班顿时鸦雀无声。
“看吧,是人就会愤怒。你该学会发泄。一直憋着会憋出毛病的。”千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李溪。
李溪看着千落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天知道千落刚刚的声音多有感染力,他的声音几乎就要让李溪觉得……
那一切,就像是千落亲眼见过,甚至是亲身体验过的一样……
班里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班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就要跟我交朋友?”李溪不信是因为千落喜欢她,她太过渺小了。
“哎……是呢,为什么呢……”千落笑嘻嘻地不回答,李溪也有耐心地等,半晌才听千落悠悠的声音,“我只跟孤独的人交朋友哦。”
“我不孤独。我有朋友。”李溪的声音淡淡。
“沈崎?还是说那个你们叫她刘班的人?还是那个总是所谓地照顾同学对别人好实际不过是同情心泛滥自己没事找事的生活委员?”
“我……”李溪咬咬唇,她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弱者向来喜欢在弱者身上寻找平衡。我发现沈崎经常给你讲题,甚至有一次陪你在学校留校。她啊,在给你讲题的时候,是不是如果她没有急事就乐在其中,她有急事就脾气暴躁得要死?”千落轻轻笑着,看着李溪地眼神带着点戏虐的味道。
“这个……”李溪的眼神躲闪。
“她只是在找乐子罢了,是人都喜欢他人对于自己的依赖,你难道不懂?”千落逼问道。
“这也很正常不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人对我的好是应该的啊。”李溪终于直视千落。
“嗯——也是啊。所以她生病请假一周,问你作业问你都学了什么你也不回吗?”千落笑着问道。
李溪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所以说啊——其实人呢,生而孤独。你也是,我也是,她也是。不会永远都有人来救你,也不要永远都等着被人救。”千落的声音淡淡,他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在千落的视线里,一只半人高臃肿的虫子样的紫黑色物体终于完全脱离了李溪的身体,慢慢地,笨拙地飘向了窗外。
千落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畸虫。自人的内心由情感而生出的怪物。一开始很小,不停地变换着,有些会消失,有些却会慢慢变大,到最后甚至会拥有自己的意识,更严重会在本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控制住你。更有甚者,可以脱离人体单独存在。
因为长得都很像虫子,而且尾端都连在人的身上,在人的身上或爬或飘的,所以就叫做畸虫。
畸形的虫子。
不过畸虫却不止在人的身上有,动植物啊老旧些的家具上也有。
很奇怪吧。为什么明明没有生命却有所谓的“由心而生的情感”?
谁知道呢。
……
千落在放学时见到了苦着一张脸的艾络。
“怎么了?”千落笑嘻嘻地问道。
“戴奇拉教授让我告诉你,你貌似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