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真实?真相?真实≠真相?
真实≈真相?
第二天千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整天,据说是去找西拉尔和朱拉祺了,艾络也就没太在意。
第三天早上艾络起床的时候发现,千落依旧不在。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那一叠纸以后,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原来那家伙昨晚回来了吗。
那上面有沈崎和李溪的照片。和西拉尔给他看的照片很像,应该都是最近才照的。第一组照片的下面是另一组照片,两个幼童的照片,隐隐有着沈崎和李溪的影子。那大概是她们两个小时候的照片。但四张照片之下的文字却让他有些愣怔。
那是十年前的一起大型绑架案件中受害儿童的照片。那几乎可以说是一起奇案。一伙人,不,应该说是分成了好几组的一伙人,同时在全国各市不同区域绑架孩子。全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过说是绑架也许不大恰当。因为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什么钱财,也不是为了报复社会。就好像……只是为了带走这些孩子。更为离奇的是警方居然连一点关于他们去向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抓到,于是只好将其列为当年的不解之谜之首。但在一年以后,各市警方又同时接收了一批孩童,经过对比发现是一年前被掳走的孩子。但是人数并不全。而且这些孩子,全都忘记了关于过去的一年发生的哪怕一点点事,就好像他们是被时间怪盗掳走了一样,说白了就是穿越了。不过令人气愤的是,这些孩子里有不少是少了一只或一双眼睛的。还有些虽然看着没什么变化,一经检查却发现,不是一只就是一双眼睛失明了。而他们的眼眶里的似乎也不是他们本人的眼睛,更像是义眼。但是那种材料却没有人见过。好不容易归来的孩子,那些父母又怎么可能同意医生挖去孩子的眼睛,即便那是一只或一双本体不明的义眼?于是这件事便草草了结。而那些孩子始终没有归来的家庭,也只好断了这念想,重新开始生活。不过那些掳走孩子的人从某种方面的意义上来讲还算是有些良心,因为他们掳走的最多的,是孤儿院的孩子。而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一个都没有回来。
艾络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些是千落查的?他是怎么查到这些的?他又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而且……十年前,千落才七岁啊。
再向下翻几页,是其他的艾络没有见过的人的照片,都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年少女,再看下面的文字都令人忍不住叹息:A市,孙蝶,精神分裂,据其家人称当日凌晨突然听到女儿的惨叫声。失明多年的孙蝶大喊:“我能看见了!可为什么看见的都是怪物!”而后便是一通胡言乱语。
B市,周觅,精神分裂,某日上午在校内疯狂地奔跑并且大叫:“虫子!到处都是虫子!”
C市……
艾络放下了这一叠纸张,头痛地揉揉眉心。
后天异瞳和先天异瞳,真不知哪一个比较惨。
但是后天异瞳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小的可怜,据艾络所知戴奇拉那一辈的人里,就只有一个人是后天异瞳,而那个人还是个盲人。可是近几年,似乎后天异瞳出现得越发的频繁了。
沈崎,李溪,还有那个什么孙蝶,周觅,都在十年前的绑架名单里。他们都是后来被还回来了的孩子。都是有一只或一双眼睛失明了的孩子。
异瞳……可以人为制造吗?这不可能!那么多人……一直以来,寻找了那么久的,不过就是一个真相。一个理由。异瞳为什么会存在的真相和理由。如果真的可以人为制造异瞳……那么……
是否代表了,已经有人找到答案了?
艾络无奈地看着这一叠纸,不明白千落早早地出了门,又留了这个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随意地翻看着,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几下,艾络打开手机一看,十六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朱拉祺。
无奈地拨通,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朱拉祺沙哑的嗓音:“艾络你个混蛋老子要跟你绝交。”
艾络一脸的不明不白:“什么?我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把我电话号和住址给千落了?”朱拉祺的声音里含着一股子怨念。
“我没……不过他要是真的想找你的话也很容易吧,随便翻翻我的手机就能找到你的电话啊。住址也有备注。”艾络一边无辜道,一边翻着那一叠纸,“出什么事了?”
朱拉祺怨念的嗓音险些震聋了艾络的耳朵:“你都想不到他大晚上的让我找什么鬼的资料!”
“全眼球移植,近十五年的离奇绑架事件,还有什么,信仰眼睛的人……那都是什么鬼,三星堆的资料我都给翻出来了!”朱拉祺怨念地絮絮叨叨,艾络只剩下了呵呵的份。大晚上叫他们两个接连骚扰,也难怪这人这么怨念。那头的朱拉祺还在絮叨,“他还用截稿日期威胁我。”
“谁让你总是拖稿。”艾络不经思考地扔出一句话,“行了行了别怨念了,睡你的觉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全眼球移植?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并没有学医学,但好歹也是和生物学挂钩的东西。艾络很清楚全眼球移植就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讲是极难实现的一件事。将整个眼球包括眼球、血管、神经、肌肉移植到其他人或物身上,即便可以避免排斥反应,神经的接合依旧是个问题。
艾络的老师曾经给他的学生们讲过关于兔自体全眼球移植成功案例。那时候他的老师对这个试验的评价是:意义极大也可以说屁用没有。
会有人眼球损坏然后把自己的左眼放到右眼框,最终由于神经无法接合导致双眼失明的吗?答案是没有,当然,脑回路异常者除外。异体移植没有提起过,艾络觉得是因为老师对这个是实在没有兴趣了,不然一定会连着说上几个小时都不用喝水的。
艾络看过有关那个的文章。48只移植兔眼球的角膜、晶状体、视网膜血管、眼压的变化.以及眼球的成活和功能情况.以术前各眼球的相关参数作对照组,术后各眼球的相关参数作实验组,作两组间多中心之间的比较.结果,移植成活的兔眼自体移植后,在角膜、晶状体、视网膜、眼压等方面,实验组与对照组差异无显著性(P>0.05),但移植后兔双眼瞳孔直接、间接对光反射均未能引出.
可以说在全眼球移植上迈进了一步,也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一步。因为人们总是注重结果而非过程。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需要全眼球移植,如果成功,那么无疑是拯救了一个人的下半生。
翻过最后几页关于那些孩子的资料,艾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纸张。
“1969年4月22日:世界上进行了第一例全眼球移植手术。
1969年4月22日,休斯顿的美以美医院(Methodist Hospital)的医生为54岁的患者John Madden进行了世界上第一例全眼球移植手术,供体是一位因脑肿瘤死亡的患者。移植手术最后没有能恢复Madden的视力(有报道说是因为供体眼球保护的不好),但这个手术本身在当时来说就是一个奇迹。”
短短几句话,却让艾络的大脑当了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当初那些被掳走的孩子,会不会都是被抓去做了……全眼球移植手术,然后失败了的产物。而那些至今没有回来的孩子……是不是,都已经,死了?就像是那些实验体小兔子一样。这么说来,这些被送回来的孩子还真是走运。
不,不对。他们不是失败了的产物。他们的异瞳都在慢慢觉醒着。虽然之于普通人而言他们不是全盲就是半盲,但是当他们有了异瞳之后,他们就可以看见了。
试验还在继续。当初被送回来的孩子,都是试验成功了的产物。他们的试验仍在继续。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们移植的眼球,是从哪里来的?
开门声轻轻响起,艾络看了眼提着一堆吃的回来的千落,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皱着眉说:“我真不明白你都是怎么想的。”
想要查到这些并不难,有一个会帮助自己的计算机高手,一切都很简单。但问题在于千落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从沈崎奇怪的单只义眼和异瞳开始?不对……千落到底是怎么知道沈崎有异瞳的?
千落耸耸肩:“你太笨了。”说着把早点放在桌子上:“赶紧吃,吃完了还有正事要办。”
“正事?什么正事?我还要去学校。”艾络皱着眉咬着面包,吸了口果汁,“昨天扔下一堆蛔虫尸体就跑了,我的导师会杀了我的。”
“去看看沈崎。”千落一句话就叫艾络噎住了。
然后艾络看到千落露出一副纯良阳光积极乐观向上的笑脸:“你去不去?”
艾络瞪了千落三秒钟,妥协:“好吧……”
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解开当年那一幕血腥谜题的突破口,还有……找到那个人的线索的突破口。
……
沈崎所在的这家精神病院环境还不错,听说是西拉尔帮忙找的。这次艾络和千落来见沈崎是秘密进行的,所以连沈崎那间屋子的监控都由西拉尔暂时关掉了。
当艾络和千落到的时候,沈崎正坐在病床上,眼睛上蒙着纱布。艾络没有见过这个女生几次,但是也看过照片。他觉得这个本来微胖的女孩子似乎一下子瘦了很多。中长发松松的束起,嘴唇毫无血色,她不像是一个被严格监管着的精神病人,倒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癌症患者。
沈崎微微歪了歪头,似乎笑了笑:“千落。”
艾络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和沈崎。这才刚刚双目失明多久,就可以根据脚步辨别是谁了?
“我还看得见……我还看得见啊。”沈崎的头微微扭向了窗外,“我居然还看得见,我居然还活着,多么不可思议。你说是吧,Serpent。”
千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你知道?”
“不想和我说些这是上帝的恩赐的话吗?我活下来了哦。我从死亡线上爬回来了哦。”沈崎开心地笑着,“我活下来了……哈哈,多可笑。李溪那么想活下去,可是她办不到。而我呢,我想死,可是我却还活着。多可笑,该活的死了,该死的活着。”
“喂……沈崎,你……”千落尝试着和沈崎沟通。
“不过……也快了。”沈崎突然安静了下来,“也快了,我也想起来了。李溪因为这个死了,而我不过是成了又一个实验的实验品而已。失败品啊,是失败品呢。我们,全部,都是。”
“沈崎,你想起来什么了?”艾络突然发问。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想起什么?”沈崎把头转向了艾络,艾络觉得,沈崎就好像在盯着自己一样。可是沈崎明明……连眼球都被她自己……
“我想起来我去过地狱。”沈崎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玩着手指,“我在那里遇到了撒旦和路西法。撒旦是条蛇。可他曾被误认为是天使。路西法本是天使,可他自从一开始就自行坠落成了魔鬼。”
沈崎说着,低低地笑着:“于是那些受了蒙蔽的人受到了惩罚。”
“什么?”艾络听着一个头两个大。这和他曾经在精神病医院的经历类似。不过那时候他是被一个大姐姐拽着不走脑子地听了一晚上疯话,而现在他却要努力听懂沈崎话里的意思。
“不是我想要记住,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看了一眼,听到了几句话而已。”沈崎抓着被子的手渐渐锁紧,她在低喃着,“然后那些记忆就和地狱一起,被封存了,却再也忘不掉。他们,太过于耀眼了,可是却又那么的平凡和卑微。”
“喂——”沈崎突然抬头,看向了千落,“你还记得吧?”
艾络也看向沉默了许久的千落。他发现千落此时却是出了奇的淡定。
“我曾经听到无数人念叨过的那个、誓词似的东西?”沈崎笑嘻嘻地,似乎在想着什么快乐的东西,“荷鲁斯啊……和我们一样可怜呢。”
“这就是我最后的实验了。在失去了眼球的情况下,我依旧有着异瞳。可是当初我之所以会有异瞳,就是因为被移植了一只异瞳的眼球。”沈崎微微歪着头,面向着千落和艾络,“那么……异瞳究竟是什么呢?那些人啊……到底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当初的那些人可真是疯狂……那时我才六岁吧……真是令人怀念。我已经见识过了地狱,那么这样一来,再下地狱,我也不怕了。”
两个人面对着沈崎的笑脸,无言。
“我能看到啊,Serpent。你的未来。”沈崎那双空洞的眼眶似乎可以投过纱布,一直看到千落心里去。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过后,沈崎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被单,指节泛着白,被单几乎都要叫她绞碎了,冷汗顺着她的脸侧缓缓流下。
“不、不要,我不要看。不要。太可怕了。我不——啊——”突如其来的尖叫让两个人都是一愣,从门外匆匆跑来几个护士医生,死死地按住了沈崎。
而沈崎则是剧烈地挣扎着,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语调凄厉:“你逃不出去的!永远……永远都逃不出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是实验品,你……”
艾络看着那些一边努力按住沈崎一边有条不絮地拿出镇静剂的护士,拉拉千落想要拉走他,却没有拉动。他只好回过头来等着他。
千落看着沈崎转向自己的脸,摇着头笑了:“我们都一样。我和你们一样。我们谁都逃不出去的。永远。”
……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走出精神病医院,艾络顿时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畅快地呼吸了,这时却听千落这么问道。
艾络看了千落一眼,思考了三秒钟,摇了摇头:“你说了有的事不该问。”
千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改主意了。”
艾络觉得,千落不是个女人绝对是老天眼花了。都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善变,千落比他原先的一个女友都善变好么!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沈崎和李溪?你是不是……也是十年前被掳走的那批孩子之一?”艾络小心翼翼地问着,似乎生怕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被秒杀。
“我不认识她们两个。”千落低着头用脚踢着石子,“……大概,算是。”
艾络的眉头纠结地皱了起来。他不太听得懂千落回答的是自己的哪一个问题,还是两者都是:“实验是什么?”
“我不知道。”千落秒答道。
“那……你也是后天异瞳?”
“不是。我是先天的。”千落看着远方驶来的公交车,失望的发现不是自己要坐的那路车。
“那个什么Ser……是什么意思?”
“蛇。法语里的蛇。”
“你……”艾络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你能看见什么?”
千落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你猜。”
艾络无趣地撇撇嘴,看似不在意,实际脑子转的飞快。
一分钟后他放弃了。他是真的想不出。
“沈崎她……能看见什么?”艾络寻思着要不要打辆车。
千落无趣地撇了他一眼:“她自己都说了,她能看见未来。”
艾络的表情凝固了,半秒钟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等!”
如果说畸虫什么的幽灵什么的还好理解,把它们比作一种另类的信息粒子也还好接受。但未来这种东西……
缥缈虚无,谁抓得到?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未来是可以基于现有信息推断出来的。将推断出的最大可能具现化为图像,就可以看到。我觉得,就好像是脑子里有一台高速计算机,在根据现状不停地推断出不同可能性的未来。”千落说着,不知为何声音越来越小,“异瞳这东西,要是真的这么好理解到好了,可惜不是。”
“啊?你说什么?”艾络看到不远处终于拐来了一辆他们要坐的那路公交车。
“没什么。我饿了。”
……
公交车上,千落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恍惚。
今天是阴天呢。真好。
“为什么不问些你最想知道的事?”千落突然问道。
“就像你说的,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未必是真相,有的事还是自己来的好。”艾络低头看着朱拉祺发来的一连串骚扰短信,“你快把Lucky逼疯了。”
“所谓真相是什么?真实的?真实的未必是真相。真相也未必是真实的。也许到最后,你找到的答案,不过是个幻影。”千落呢喃着。艾络听见了,手微微抖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在手机上打出一串乱码。
“我一直都觉得,撒旦没有做错什么。从来都没有纯粹的黑或者是纯粹的白,人类从来都不会心无恶念,撒旦只是让亚当和夏娃看见了并认识到了最真实的自己而已。”千落看着窗外,乌云渐渐散开,一道阳光晃了他的眼,他猛地抬起手挡住,“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颜色,是灰色。”
灰色是最为真实的颜色,黑与白的分界线。所谓黑白,从来都没有过那么明确的分界线。灰色是它们的中点和终点。
艾络的手又是一抖,装作不在意地一边发着短信,一边轻唤了声:“小千?”
声音低得近乎叹息。呼吸之间便已散尽,再也寻不到分毫。
千落伸手挡着眼前的阳光,装作没有听见。
【嘻嘻。】那个人轻轻地笑着,【他还不确定呢。】
【那就等他确定了再说吧。】千落在心底回应着,【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一个会轻易忘记自己曾许下的诺言的人。】
【真是恶趣味。】
【我赌不起,千理,我输不起。】千落放下了他挡着阳光的那只手,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无异的艾络。
【人都是善于伪装的动物呢。】千落笑笑。
【这是生存的本能。】千理的声音透着股玩味,【要玩抓犯人游戏了吗?】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很无趣。】千落深深呼吸了一口,【沈崎她……】
【用膝盖想都能知道她以后日子不好过。当然,也许没有以后了。你想救她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现在那样子,活着就是受罪。】千落又把手抬了起来,挡着阳光,顺便向外挪了挪,【他们也不会放过失控的试验品的。我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是吗……啧啧,可爱的阿落长成了冷血的大人了唉。】
【别那么多废话,闭嘴。】千落又向外挪了挪。艾络被挤得难受,抬眼一看才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从衣袋里掏出副墨镜给千落,顺嘴调侃了一句:“你知道么,你带着墨镜真像个盲人。”
千落没理他。带上墨镜继续看风景。
……
另一头的沈崎所在精神病院。
沈崎永远地睡着了。原因是镇静剂输入过量。
“要为亡者哀哭,因为他已失去了光明;更要为愚人哀哭,因为他已失去了明悟。哀悼亡者要有节,因为他已得到了安息;然而邪恶愚人不幸的生命,比死亡更为可悲。哀悼死者,为期不过七天;悲哭愚人与不虔敬的人,却是一生。”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子站在沈崎的床前呢喃着。他伸手解下了沈崎眼前的纱布。她的眼睛是闭上的,这让他多少感到了些许慰藉。但是原本应有现在却少了的部分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诡异。
一条蛇缓缓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啧……真是的,人都死了还在她耳朵边念叨这干什么。”男子摇摇头,“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别……再与异瞳有牵连了。”
明明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她原本可以拥有平凡却幸福的人生。
“喂,野人,该走了。一会儿她家里人该闹起来了,我可不想掺和那破事。”有着蜷曲长发的女性轻轻敲敲门,“又不是第一次你多愁善感个什么劲?真恶心。”
“知道了。走吧。”被称为野人的男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门,女人笑笑,笑容被隐藏在口罩下看不真切。
“喂,魔术师小姐,是不是又该换个地方准备马戏了?”
“啊……也是呢。”魔术师小姐笑着挽起野人的手臂,“先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