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异瞳圈子（二）
在尤路安的屋子里等了会儿，我本来以为这就没事了，结果尤路安没多久就站了起来：“看来运气不是很好啊……”
“怎么了？”我如此问道。
“嗯……大概……那位小姐以身殉职了。”尤路安的语气很严肃，严肃到了我觉得他在开玩笑的地步。
“好啦～看来你不可避免地要面临一些红色了，勇敢地上吧少年！”尤路安用力拍拍我的后背，十分猪队友地把我推了出去。
外面比屋子里亮，因此我看得很清楚。催泪弹差不多散尽了，几个人正戴着防毒面具气急败坏地溜达。好吧，拜托别问我我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气急败坏的，我他娘的都快吓傻了！他们手里有枪啊，真枪！
很显然他们看到了我，那么然后呢？我该怎么做才能以一敌五？尤路安你是猪队友就算了可是我真的面对上了神一样的对手啊！
于是我为了求生，只有闭眼开跑，却极其巧合地避开了一个子弹。
我去来真的！尤路安你TM的在哪啊！我是良民啊！没见过枪的！我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了，尤路安个变态。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尤路安的房门口慢慢滚来，浓郁的烟雾迅速地笼罩了整个屋子。我向一边蹿去，翻进吧台内侧，然后没敢再动，半晌我听到了尤路安的声音，离我很近，他似乎正趴在吧台上：“我猜你刚才一定骂死我了。”
“对，我确实那么干了。”我咬牙切齿地承认了。
“拿着。”尤路安伸手塞进我手里一个东西，一片冰冷。是刀。
“啧啧，韩医生家的好东西就是不少啊，这烟雾弹质量还不错……”尤路安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了轻微的声响，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的声音和人的肉体被子弹贯串的声音。而当时，我只是有些呆楞地看着浓雾中尤路安模糊的身影被血色染红，直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急忙向后缩去。
这是真的！真的会见血的！真的会死人的！我惊恐地缩着身体，隐约间听到了尤路安在低低地骂：“操……热源。”
热源？热源！如果这帮人是带了那种眼镜的话，能在浓烟中看见尤路安不稀奇。而我躲在了吧台里面，即便他可以看见我，也不一定打得穿我倚着的吧台侧面的实心石壁。
“小鬼，你记住，有的事……你回不了头了呐。”我听见尤路安啧了一声，由于阳台的窗户已经破得完全让阳台变成了露天，烟都快散得差不多了。这时我才发现，尤路安确实被打中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去了自己的屋子门口。
然后尤路安迅速地抽出一把匕首，以一种让我惊异的速度蹿了出去，几秒钟的时间就抹断了一个人的喉咙，留下那人捂着冒泡的喉咙与死神对话。
接下来的画面我不想去描述，总之都是不打满马赛克都不让播的画面。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近乎神游的状态，直到我回过神，窗外的月色皎洁，和着路灯照亮了一室的狼藉。玻璃碎片，血迹，散落的**刀具，尸体，以及提着一条东西的尤路安。
“哎呀真是可惜……这位竹叶青小姐的兄弟姐妹会伤心的。”他甩了甩那条东西，有血迹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这帮人有驱除蛇虫的东西，怪不得伤不了他们……”
尤路安把那条东西扔在地上，我才发现这东西几乎断作了两半，就靠着几丝肉连着。是一条蛇。青色的。
“这个……怎么……”这蛇怎么会伤成这样？
“它帮我挡了一下子弹，虽然没挡住。”尤路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怕被玻璃扎，然后开始找手机。座机？哦，那东西的线不知道被哪个现在已经逝去的混蛋弄断了。
“你既然可以用动物，那为什么不干脆让它们把他们杀了？”我问道。这不是很奇怪吗？一定要自己动手？
“它们是战友，不是工具。”尤路安似乎不意外我会这么问。
“可是……”我看了看地上的蛇尸体，如果是战友，对待战友尸身的方式会不会太粗暴了……
“活着是同伴，死了撑死也就是可食用的碳水化合物……”尤路安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要不咱也学狼把同伴的尸体吃了？”
这话听着真是怎么听怎么诡异。我连连摇头。
“人类真是比冷血动物还要冰冷的家伙，你说是不？”尤路安终于找到了他那年代久远贴着胶带的诺基亚，他在电话被接通之前，如此说道。
他叫来了一个医生。我看着地上的这堆东西，只觉得一阵反胃，在跑去厕所吐之前我还不忘吐槽：“你确定不会把那医生吓得跳楼？咱现在阳台窗户没玻璃，真跳拦不住。”
结果尤路安一句话就把我给堵了：“那些烟雾弹啊啥的，都是我从韩医生家里顺来的。”
我只有默默流着生理盐水继续吐，最后已经没什么可吐了，我却依旧在干呕。
尤路安还在继续说着：“本来军火这种东西，在国外买最稳妥。问题国外好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明里暗里我都被通缉，不好下手啊。所以呢只好顺别人口袋里的了。”
后面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总之就是见到了韩子明这位貌似无照经营的医生，还有艾络和千落。
话说，艾络他为什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四天，尤路安依旧每天每天在家里晃啊晃，或者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去了哪。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不回来就打电话的自觉了，这一点说实话我还是很欣慰的。
然后有一次，尤路安当时整整三天都不见人影，连电话都是韩医生每天打给我叫我不要担心。
天杀的我不是担心这是强迫症啊！
他在那三天之后的晚上回来了，大晚上的，他把客厅的主灯打开了，把我叫醒，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拿着一瓶酒，小口小口地抿着，虽然我不懂酒，但是那个酒我怎么看怎么像威士忌……
过了半天，他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但是语调几乎是习惯性地上扬：“喂，小鬼。”
我当时其实还不怎么清醒，只是应了一声。
尤路安伸腿踹了我一脚，我勒个去，显你腿长啊！
“清醒点，夏黎。”他真的很少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叫我的名字，“我只说一遍。”他把一个纸条塞进我的手里，硬质的纸张折叠出的棱角咯得我手疼，“这是一家酒吧的名字，还有地址和电话。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去这个酒吧。这个酒吧是异瞳开的。”
然后他就以一种我几乎以为他要拿酒瓶子砸我的姿势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回了屋，从他房间的缝隙处，一只黑色的猫凭借柔软的身段和敏捷的动作蹿了出来，径直蹿上沙发，以一种王者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我居然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鄙视和不屑。
妈的，这年头猫都欺负人。
但我还是乖乖让出了整个沙发。
因为这只猫的爪子是没有剪过的。据尤路安说这猫最喜欢冲着人脖子挠。
我读书少，安哥，别吓我，猫爪子能杀人吗……
……
转天是周六，我又坐地铁又倒公交车，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间酒吧。
环境真的不错，酒吧名字叫星空，里面装饰得也真像星空。看似昏暗的装饰，实际上没有一处不被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尤其是吧台，很是明亮，调酒师看似悠哉地调着酒，但是天知道为了学会调酒他砸了多少瓶子……
吧台旁坐着几个女性，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正在跟调酒师调侃着，那位调酒师也微笑回应。我最后只找到了吧台最末的一个角落位置。不过角落也好，不引人注意，可以安安静静地，看着全场的人们各自的姿态。
这似乎有一点变态的感觉了呢，不过这种可以看到他人，他人也许会从我看得到的地方看到我，但是绝对不会从我的背后注意我的感觉，十分的好。
充满了安全感。
置身于黑暗，远远地遥望光明，带来的安全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嗨，又见面了。上次没有好好打招呼。我叫千落。”调酒师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笑眯眯地说道。我愣了半天才隐约想起，上次去艾络那里的时候，貌似是有这么一个人，被子弹擦伤顺带吐到胃痉挛。
“我叫夏黎。”我回应道，“你……是调酒师？你的伤没事了？”
听说他伤在手臂，可刚刚看他扔瓶子扔来扔去的也不像手臂有事的人。
“没事了。”千落一边说一边又开始了那些让我眼花撩乱的动作，“我不是调酒师，会调的就一点点，调酒师是现在正在那边唱歌的人，他调酒调嗨了就把我的工作抢了。”
我思考了几秒：“你是酒吧驻唱？”
千落点头，推过来一杯我不认识的酒，他刚刚调好的：“抱歉我也忘了这个叫什么了，不过我记得是甜酒，而且有薄荷，比较适合你。这杯我请你。”
适合我？为什么？
“喂，你喜欢听歌吗？”千落原本托着腮无聊地看着我，这时他突然问道。
“一般。”我回答。
“我给你唱首歌。”千落突然不由分说地走出吧台，然后径自登上那小小的舞台，把那位唱嗨了的调酒师推下台，又抢了吉他手的吉他，那个弹吉他的人的脸色真的难看到一定地步了。
“那啥，今天有一位刚刚认识的朋友来了'星空'，所以呢，我给他唱一首歌。”千落丝毫不会怯场，如果是我……嗯，我大概已经自己跑下台了。
“曲名《空白世界》。”
我不明白为什么周围有的人听见了这个名字脸色都变了。几乎整个酒吧都安静了。
然后千落自弹的节奏响起。
当他唱完第一句的时候，我的脸色变得比周围的人还要诡异。
“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听不到
意识停留在几万米高
不知为何地笑
随心所欲地叫
好像根本就没存在于这世界上
还有啥烦恼
不要去思考
再怎么想也什么都收不到
就像现在这样
眼前一片白茫茫
再也不用被什么的东西划得遍体鳞伤
身体像在云上飘
触觉游离圆周绕绕
什么都脱离崩开
虽然是这样
但是恍惚间看到图像
哎呀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脑内思想
那就来看看这个腐朽败裂的大脑
到底藏了那些人不知的
埋没在假面具下
现在就撕开它
就那么想来空白的世界吗
呆在这个世界很开心吧
不用任何思考很轻松吧
这个和那个快选择吧
反正都有缺点不选了对吧
什么东西都有两个面吧
正面拿了反面也附赠的吧
反面什么的很讨厌吧
空白的世界最好了对吧
小火锅很美妙
还有份茄子煲
再好吃还是内心烦躁
前面人在说笑
反正也听不到
脑中浮现什么不堪入目的思想
躁动不安心脏
为什么而跳
代价是不是有点高
那就别到处乱叫
什么都不说烂在脑内也没人知道
放弃吧那种东西可是随单附赠的呦
想忽略看不到也办不到
忍受不了的话到空白世界吧
只是什么东西都带不来哪
呆在这个世界很开心吧
不用任何思考很轻松吧
这个和那个快选择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逼死翻唱系列吗……可千落这个人居然真的翻唱了……
最为诡异的是他在语速如此之快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保证吉他压对调，唱也没有跑掉，而且我能够听得出他的吐字非常清晰。
妈呀太可怕了异瞳都是什么人啊还有没有正常人我要见正常人QAQ怎么除了变态我见着的就是神经病，这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