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x略有些惊讶的检查了一下房子里的诸多禁制,上面却是连一点被触碰的痕迹都没有见着,看样子盖昆这次还真是把他的话给听进了耳朵里。
“很意外,你听话了一次。”
“你都那样说了,我也怕不小心摸着什么柜子啥的突然蹦出什么激光什么的……”
盖昆耸了耸肩,看样子像是被迫无奈之举。这样说来,如果Apex不提他几嘴,恐怕是整个屋子都给他翻个遍了。
“倒是你,挺有闲工夫在家里呆着啊?你不是要去黑市帮我找安可卜草吗?怎么这一天都在屋子里一动不动的?”
Apex整理了下今天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没有书籍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盖昆瞥了几眼却是被其中的一只“小青蛙”给吸引住了:
“唉?这不是那种,那种可以转发条的金属蛙嘛,Apex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小市场逛了一圈,觉得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就买了个回来。”
Apex说着还拿起来转了几下它背后的发条,伴随着金属齿轮的卡动声,这只玩具青蛙开始一蹦一跳的在桌子上胡乱运动。
好玩,为什么这边的世界也会有这种古董玩具呢?
盖昆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思考出个什么结论,而Apex已经将青蛙拿起来递到了他手里:
“喜欢你就拿着吧,对了——我刚刚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给我答案,建议你给个理由出来。”
Apex这人有些较真,看来不搪塞他点理由是不想轻易放过在家里摸鱼摸了一天的盖昆了。
盖昆也不是故意不去那边黑市询问的,他指了指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很是无奈地说道:
“最近不是那啥熔炉的老大被抓了要给吊死在绞刑架上嘛,有些家伙们就耐不住性子开始暗中行动准备起来了,我去那边的时候连个熟人的影子都瞧不见,就更别提什么问啥安可卜草了。”
看来他也是没有办法,那熔炉首领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影响有些出乎Apex的意料了,毕竟从这事传开之前,他是连那组织的名字都是从未听说过的。
这样看来自己还真是被这安莫城给远远抛到身后了啊……Apex眨了眨他那漂亮的绿眸,在各种意义上都是被甩到了身后的,嗯,各种。
“明天,明天……明天就是那家伙的处刑日了!太好了Apex,这次你可没有任何理由推脱我的邀请了!”
盖昆掰着手指数了数,明明就在明天,只差上一天,他却是掰着手指数到了“七”,看样子是往前数完之后又倒退回来才勉强确定了明天这一期限。
可Apex像是没听见一样把小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只顾着向那边的梯子走去,也不回头看看一脸兴奋的盖昆一眼。
盖昆:“Apex?Apex你在听吗?喂喂喂,别什么也不说就上楼啊!先,先回答我你明天去不去看啊!”
看样子又是急了,Apex叹了口气从梯子上跳下来走到盖昆身前,很是冷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去,都可以去……所以请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已经没有过多精力来跟你聊天对话了,你就像个拥有极致引力的无底深坑,每次聊天都会把我对你的所有耐心和精力给吞噬干净。”
Apex皱了皱眉头,说完也示意盖昆跟着上楼去休息。夜色很浓了,二楼敞开的窗户就像是它们的倾泄口,只是站在那附近就能感受到汹涌的黑暗那试图涌进这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的强烈欲望。
死个人有什么好看的,Apex撑着头很是不解的看向外面那无穷无尽的夜,周围的路灯和邻居已经熄灭了光线,自己家一楼的油灯也让盖昆上楼前掐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
如果只是刚入城邦的旅客看到这样的夜晚,又怎会想到明天将会发生一场要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的行刑呢?
“明天会咋样?正如你说的那群熔炉的烂泥会去营救他们的老大吗?”盖昆躺进一边的被窝里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坐在窗户边沉默不语的Apex。
而Apex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绿瞳在这昏暗的夜色下竟是像在闪着幽暗的微光,盖昆觉得自己眼睛有些花,眨了眨之后却又是一丁点亮都看不见了——Apex的绿瞳此刻甚至于都让他有些无法看清,哪有刚刚那种令人胆寒的光。
是错觉……吗?
盖昆觉得自己不该继续想下去了,而刚刚的那个问题也因为对方的沉默而不得了之。盖昆只能是随口说了句晚安便转个向朝着另一边睡觉去了。
Apex仍在看着他,在他眼里他似乎看到了除肉体之外其他的事物——一丝丝带有银白色光泽的丝带状物体缠绕在盖昆的头上。
Apex知道那是什么,可无论自己如何去辨别,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点答案。
“……”
绿瞳再次闪起刚刚那异样的微光,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而在这之后Apex眼里的世界也就少了很多流光,那些都是常人都无法看到的东西,也只有在那个状态下的Apex才能见着。
“奇妙的体验”,Apex是这样称呼这种状态的,那些流光丝带依他自己的理解就是每个生命肉体里所安放的灵魂,而之前他之所以对盖昆的灵魂保持怀疑和好奇,也正是因为他从那缠绕在盖昆头上那常人所不可见的丝带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不仅仅是根源上与其他生命灵魂有着差别,而且盖昆灵魂本身也比其他家伙强壮得多。
见过练身体肌肉的,总不会还有练那近乎虚无的灵魂的吧?
而且......这东西真的能练吗?
——
行刑日,清晨。
本来安莫城里大多是些没有正经工作的游民,这么美好的早晨对于他们大多数来讲都是极难见着的——再美好,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舒服的被窝和甜美的梦乡?
可偏偏是今天,就在那钟塔七时准点敲响钟声后,各色各样的人开始从密集排布在交错复杂街道里的建筑中涌出。
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情激动,而有的则是把头低着像是在隐蔽自己的脸一样。
而公开处刑这项活动明明是一件十分严肃且血腥的事情,却在执法者们手里变得像是一种狂欢的庆典——那街道两侧拉开的横幅上用着十分官方的帝国语写着“欢迎参观今日处刑!”。
“哒哒哒……”
吵杂的脚步声开始沿着街道荡开,回弹到墙壁上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喧闹过去,像是一团火开始慢慢点燃整座安莫城。伴随着这样的节奏,出门的居民越来越多,就像是收到召唤的行尸,开始聚集起来朝着那位于城邦东部的教区走去。
分支的街道越靠近教区就越被整合的干净利落,到最后只剩下一条道路通向那片被圣女教所管辖的教区。
人群如溪水汇流,最后化作一整股汹涌澎湃的群体走进了这不同于城邦其他区域装修风格的街道,并朝着那钟塔下的花圃广场走去。
密密麻麻,这平时安静到出来散步的老人咳嗽声都能清晰听见的街道此刻却是分辨不清一句人话,那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谈论声让这周围的事物都感觉到了生命这一存在所辐射出的巨大能量。
那是生命的热度啊……可就在这拥挤的生命热潮前,就摆着一件冰冷的刑具,光是看着那已经起毛的粗麻绳就足以明白这东西已经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那泛白的绳索上甚至还有些已经发紫发黑的斑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那应该就是血液在上面留下的痕迹,记录着在这上面散去一切热量的生命。
“Apex,那……那就是绞刑架吗?”
盖昆和Apex的位置近乎贴近了这副刑具,立于新搭的木台上的绞刑架显得格外高大,背倚着初升的骄阳将极具压迫感的影子照映到了他们脸上。
“嗯,这就是。”
Apex冷漠的看着这玩意,就像是看见了一座高大的墓碑。这座墓碑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生命的代号,各种姓氏与名称交错于此,仿佛是一场死者的会议。
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Apex一阵恶寒,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盖昆拉来看这种近乎亵渎生命的恶心活动。
早知道自己会如此不适,Apex不管盖昆怎么闹都不会被说服一同前来了,即便是他又要爬上那座钟塔用他那本就廉价的生命来威胁自己。
“这里是什么庆典活动吗?”
“你是瞎还是装傻?没看见他妈这里这么大个绞刑架吗?”
Apex跟路人搭了句话,被对方很是无情的嘲笑了一番,可等到对方话刚说完准备白他几眼的时候,这广场周围突然响起几声爆炸声:
“咻——啪!”
好吧,其实也没多激烈,仅仅只是几根烟花冲上了天空,在明媚的阳光里绽放自己那可怜可悲的焰火光芒。只是这突兀的安排让人群还是产生了些许骚乱,Apex挑了挑眉毛叫住刚刚嘲笑他的那位路人问道:
“难道不像庆典吗?还有烟花。”
对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