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那异常的温度给吓到了,人们这才惊觉四周那些被火焰点燃的建筑,连忙召集人手前往最近的教堂前庭里打水然后出来灭火。
那被Apex砸倒的行刑高台,在激荡起大量尘土之后并没有彻底安分,那些被压在废墟下面的生命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相比直接撑起这些残破木材站起来的劳刺等人,其余的那些普通生命确实狼狈了许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因此而丢掉自己那条性命。
“红鸦……红鸦呢?”
奈泽尔被劳刺给护住所以在坠落时没有因此而受太重的伤,虽然满脸是尘土与血迹,但他起来时最关心的还是他们费尽周折想要救下来的红鸦。
他一瘸一拐的跑到那边大概位置去胡乱翻找,但是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位领袖的身躯,奈泽尔有些迷茫,本想换个位置继续翻找时却被劳刺一把拉住:
“不用找了。”
“……为什么?”
奈泽尔吞吞吐吐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已经打掉绳子让红鸦脱离那绞架的威胁了吗?现在不应该是关心他是否在这废墟里受伤了吗?怎么就……
他想起那具几乎没有动弹过的身躯,也想起了红鸦被押上来那段路程里的“平静”。劳刺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这位恍然醒悟了的修士,啐了一口才说道:
“安格道尔他们……押上来的是红鸦的尸体,他早就死了。”
不甘吗?不甘就对了,劳刺看着那边同样战起来,盔甲上略微有些刮痕的执法副官,他纵使现在有万般怒意,但因为此时身体的疲惫而不敢贸然出击:刚刚已经被打败了,难不成掉下来之后就能打过了?
理智彻底浇灭了他此刻的斗志,而奈泽尔则有些失神的环顾四周,人们已经停止了手里的争斗,那般木讷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之前还在激烈争斗的样子。
他们在看谁?
安格道尔和巴尔顿朝向的方向或许能给他们答案:
Apex抱起在地上被殴打得不成人样的盖昆,无言的转身准备朝着他记忆里的医院走去。
哦,他们是在看Apex……Apex?
奈泽尔猛地回神,刚刚砸塌这高台的也是Apex,他那犹如来自异界的幽绿眼眸仿佛灵魂枷锁,每看一次都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他带走一部分。
明明已经离开这里的他,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看着他那抱起的少年,奈泽尔那惊讶的心情又突然低落:原来他只是来救盖昆的,不是来帮自己的。
“还……打吗?”
站在安格道尔身边的巨兽巴尔顿询问到,而这位优雅的只发副官只是苦笑两声摇头回答:
“不妙啊……如果再动手,那家伙是站在哪一边我们尚且不提,就看看这四周的目光。”
安格道尔顿了一下,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好像没有,本来策划着一场极具威慑性的处刑盛典却被这混乱的景象给破坏了——他们猜到了熔炉和教会会出手,但没有想到大家伙都有一股子怒气要发泄。
这哪里算得上盛典,这明明是一次低劣的群体斗殴。
不过好在他们早就秘密处决了红鸦,不然今天遇上劳刺还有可能让红鸦给他们救下来了。
“不打了,准备回去吧!”
安格道尔做出了决定。
四周的火已经被扑灭了,焦黑的建筑发出难闻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那些血腥味让在场生命的颜色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难道你们打架还要看我脸色吗?”
Apex走了两步,却发现周围的人依旧把他围在中间,像是在等待他的指令一般。
高台都敢砸,上面熔炉的老大和教会的人都在,而且还有执法副官等人,你现在就是场面控制者,不看你脸色难道还要看那些灰头土脸的家伙们吗?
“那个,就是Apex吗?”
安格道尔指了指已经走远的Apex,巴尔顿在他身边显得有些滑稽——俯下身子来讲话很正常,但几乎坐到地上跟对方讲话就有些奇怪了。
“是……他,但我……更……喜欢……叫……他——”
巴尔顿停了一下,看着Apex离去的背影,像是在回忆以前的有些事情,直到安格道尔戳了戳他那比别人脑袋还粗的胳膊后才回过神来:
“狼者。”
“为什么?”
安格道尔不明白。
Apex的绿眸猛地回看向那废墟里站立的几位,像是恶魂一般扫过他们的身体,他感觉到了有人叫他,那是灵魂的波动——他从诞生到现在,都对这种波动极为的敏感,即便是搁着近千米远也能瞬间锁定那灵魂波动的目标。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
劳刺那被血液弄花的视野里看不清Apex的轮廓,而奈泽尔更是不知道对方走到了哪里,茫茫人海已经解除了刚刚的紧张重归秩序。
安格道尔和巴尔顿他们面甲之下的神情显然有些不对劲:他怎么……怎么感觉到自己在被谈论的?
如狼般回首,Apex的可怕他们似乎都无法猜测完全。
所谓狼者,便是如此。
——
“还好你送来及时,不然这小家伙再耽搁十几分钟可能就得半身瘫痪了。”
“谢谢。”
Apex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着病床上躺好的盖昆,一时间心里竟生出几分愧疚:倘若之前注意一点,或许这家伙也不会被自己给弄丢在那个地方了。
不过这种愧疚感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这家伙走路自己不看任,跟丢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退一万步讲,能被那几个废物给打成这样,还不是因为盖昆比那几个废物还要……废物。
“对了,请你在这里签个字吧,接下来的疗养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会尽力让病人尽快康复的。”
医生的手很是细腻,与Apex握手时那种冰凉感让对方很是惊讶,如果真是一位寻常医生的话这奇异的体表温度也太过于不寻常了。而对方似乎是从Apex脸上看出了一丝惊讶,医生笑着解释道:
“稍微冰凉一点的话,会让受伤发烫的病人舒服清凉很多呢。”
真是个有趣的解释。
Apex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是对方的隐私,从医生这样的解释里也可以明白他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连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公众人物也是有着很多不与人说的秘密。
“Apex?”
医生看着这账单上签下的名字,有些惊奇地念了出来,原来这位少年就是那凶恶至极的Apex——凶恶至极是在形容他的杀人方式,并不是说Apex的德性。
不是被断肢就是爆头,不是残废就是死亡,当这位少年的对手看来不是一件轻松点事情……
“怎么了?”Apex见对方有些惊奇于自己的名字,反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我们那尸体处理间里很多不完整的尸体都是你的杰作呢……嘿嘿嘿。”
医生的眉毛挑了挑,显然是有些紧张了,看了看Apex的绿眸,那里面没有太多感情流露,这反倒是一件好事——看来对方没有被自己给激怒。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那些尸体怎么破烂怎么血腥也跟还活着的他没有太大关系了:
“杀死生命不是什么高雅表演,在那灵魂消散之后剩余的肉体我更没有义务保证他们的完整美丽。”
Apex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仔细一点还能看见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些许刚刚凝固不久的血液,显然是又杀了人。
医生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并不是在责怪Apex什么,只是好奇的说几句,毕竟Apex这个名字大伙都很熟悉,但在这安莫城唯一的医院里却是一种残忍的代名词——那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每一次都在挑战着尸体处理人们的忍耐神经。
“就麻烦你们照顾好盖昆了,我这几天都会来看他的。”
Apex起身准备离开,他不喜欢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就在刚刚他突然又想借点书来看看了,于是说干就干这就起身准备离开。
只不过走到门口时他又想起来了什么还没交代的:
“还有一件事,你们记得照顾好盖昆,免得我又要去收拾一大堆烂摊子。”
“比如说?”
医生眯起眼睛来,看样子他并不担心Apex会在这里动手,毕竟他已经明白这家伙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乱杀人的存在了。
“比如说盖昆在你们这里受了伤或者丢了命,你们和那加害者就变成了我眼里的一大烂摊子,我不介意连带着你们这医院的所有人和那迫害者一起……”
话说到这就已经足够了,Apex抬起头来看着医生。
他眨了眨自己那漂亮的眼睛,Apex甚至还装作无奈的模样摊手耸了耸肩,样子很是绝美可爱,跟他平日间那种冷漠很是不相匹配。
他很美不是吗?医生暗暗想到。
Apex的灵魂像是混杂的一样,时而狂躁时而冷漠,而有时也会像个小女孩一般思考问题。
狼者,狂傲但不意味着他是个死板固定的生命,Apex倒像是一群狼混合在了一起,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下有着无数头咆哮的狼首。
狼首咧开尖牙和血口,有时却不是在威慑和攻击,或许是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