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执法者在一个城邦里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除开掌握裁决权力之外,他们还要兼顾一些琐事——对于那些寻常生命之间的互相迫害他们确实是这样形容的。
在那华丽盘角银头盔和银袍的精心装扮下,他们的办公地点也免不了华丽的风格,即便是在这略有些混乱且贫瘠的安莫城,他们执法者所在的处所相比四周那些不高不矮稍显破旧的楼房来看,确实有种贵族的气息了。
也许是安格道尔那家伙自己设计的,虽然这种可能性是把他给强行拉过来背锅了,但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或许他本人并不会拒绝——他也确实喜欢这种风格。
不过也是上不去下不来那种级别,毕竟也只是学着那股子贵族气息了,要真细看,也不过是一些上不了殿堂的轻浮装饰罢了。要知道其他城邦的执法处虽说造价不菲,比他们这里花的钱财要多的多,但论外观华丽还得是安莫城这所比较……嗯,比较“大气”吧?
至少Apex站在这执法处顶端的尖塔上往下看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每个月他都得来这地方一趟,也不是为了履行公务职责什么的,Apex只是为了补上一些他们这些执法者从一开始就空缺的东西——他们那神秘的执法正官。
对于安格道尔他们来说,那位正官一个月只出现一次的上班方式确实有够奇怪的,甚至说都可以算作不负责任了,但对于Apex来讲一个月能来一次都是很不情愿的——谁愿意无所事是的呆在那办公室里整整一天?
早知道现在要这样搞,当初就不应该把那家伙给弄死在上任路上……
哒哒哒哒——
那二楼地板传到一楼的脚步声让那些有些散漫的执法者们瞬间精神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不是清洁人员进入了执法正官的办公室就是正主自己来了。
显然,这般随意的脚步不会是一位要打扫屋子的老妇人可以走出来的,那必定是神秘的执法正官又以他们所不可见的方式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有可能是什么高大上的空间移动,也有可能早就趁昨晚去到了里面现在才醒过来,但根据外面大门口从顶上掉下来的些许灰尘可以推测——那位正官应该是从窗户里面扒进去的。
“狄琦,你上去看看?”
“嗯,我去。”
一位瘦小的执法者起身向那边转角楼梯走去,宽大的银袍披在他身上也是有些支楞不起来,相比安格道尔的优雅和巴尔顿的雄壮,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了。
咚咚咚……
“请问,是正官大人回来了吗?”
狄琦站在门口轻叩房门,不过回应他的并不是话语,而是突然呗播放的唱片——那古典的音乐被刻印到那圆盘上,甚至能像一些水晶那样将记录的声音播放出来,而且不需要魔力注入!
听到这音乐,狄琦也就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离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房门口然后去跟安格道尔大人汇报正官回来的消息。
这是规矩,自打狄琦在几年前那次试图进入房间被锤陷入走廊的墙壁之后就再也不敢随便进入这房间里面了——就连摸一摸那门把手都是没有勇气的。
“哦……他回来了啊。”
安格道尔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籍,听完狄琦的汇报之后,本来有些空荡荡的脑袋里立刻充满了各种期待和想法。
他终于来了,一个月就这么一次机会,安格道尔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能从正官那里获取,虽然一直没有答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格道尔能感觉到那位“执法正官”的嘴开始松了。
“正官大人。”
安格道尔轻声唤到。
他并不着急于屋内此刻还是那副音乐悠扬的状态,只是等待了两分钟,当这首歌再度进入高潮的时候,屋子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Apex关闭了唱片机。
“安格道尔,有什么事情吗?”
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即便是隔着一扇门对方的声音那么的朦胧模糊。
声音可以迷惑一个人的判断,但他的灵魂不会。
Apex那微光闪过的绿眸洞穿了这扇门看见了安格道尔那微微发黑的灵魂,那上面的气息才是辨识每一位生命最最准确的标识——长相可以雷同,声音可以相似,但灵魂可不会克隆。
那被污染了小部分的灵魂就这样漂浮在门口,Apex对此提不起兴趣甚至说有些厌恶:不洁的灵魂哪里都有,以至于他对这个世界多少带着一些失望。
除开盖昆那才降临这个世界没多久的全新灵魂外,彻底纯净的“丝带”真是太少见了。
至少在这安莫城,Apex所见到的也只有盖昆了。
“红鸦死了。”
“我知道,然后呢?”
“红鸦曾经是大熔炉的一位学徒匠人,我准备去大熔炉那边区调查……他的师父好像是叫汉克·布莱恩。”
“嗯,这都随你,我以前就说过了整个裁决权力我都全部交托给你了,所以这些事情没必要跟我商量汇报……”
Apex不紧不慢的回复他,可在这句话临近结尾之时,门外安格道尔突然的沉默让着隔着一扇门的对话变得十分奇怪。
或许是安格道尔在思考什么,那股子念头化作话句被他自己含在嘴里,可又因为一些缘故迟迟不敢说出口。
“想说什么吗?说吧,随意。”
Apex坐在办公室的厚木座椅上,细腻的木纹摸着确实不错,看起来这所执法处并非完全外华内空,至少在这执法正官的办公室里是下了功夫的。
“您既然都说了,几年前都已经将权力完全交付给我了,那么……”安格道尔贴近门,那面甲下的脸浮上一股颤抖的笑意,“您是否能将执法正官的位置也交付给我呢?”
Apex眼里的绿光散去,那诡异的灵魂态在他面前消失,此刻的办公室再度变回那奢华的模样,再也看不见半点“丝带”。
安格道尔……原来这就是你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吗?
“您也知道,那熔炉是我带领大家镇压的,我也明白你有些难言之隐所以无心管理这些……你明白的,我需要你的位置。”
安格道尔的声音十分平静自然,如果安静一点就能感受到他那股紧张的气息在泄露。
“紧张什么?又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Apex笑道,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笔然后灵活的转动起来。
他反正无所谓这个执法正官的位置,毕竟从一开始这东西就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倒霉蛋的,只不过自己是为了让这些不安分的执法者们稍微安分一点才一个月来一次角色扮演而已,这位置真要说确实是该给安格道尔的。
只不过……
Apex此刻却是被安格道尔这般上门索要的态度给整出了一些不良情绪——比如说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戏谑。
“你觉得你前些日子干的事干得很漂亮吗?”
Apex把笔放下,门外的安格道尔听到这样的问题很是自然的回答:
“自然,虽然最后被那传闻中的狼者给打搅了,但我觉得影响力还是散发出去了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在问你觉得你那场盛宴办得很漂亮是不是?”
Apex的声音慢慢拔高,他那厌恶亵渎生命的态度再次摆上台面,只不过这次他并非私底下随意提几句,而是当着这些执法者的面问出来。
Apex可以对红鸦的死完全不管不顾,可你们拿着一具早就死去的肉体出来作秀,那消散的生命就这么不值得你们去尊重?
什么盛宴狂欢,Apex笑了一声,还不是给一群憋了很久的民众一个肆意发泄怒意的平台。
打来打去最后你们执法者除了狼狈离场还真以为自己赚到了什么甜头?
Apex:“一个熔炉可以倒下,但只要你们继续这般无理取闹似的处刑,那么就还会站起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除非你将这安莫城里的每一位生命都吊死在你那绞架上,不然你会体验到什么叫永不安宁。”
安格道尔:“您是在否认我?”
Apex起身走到门前,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甚至都能听到安格道尔那加粗的呼吸声,他想起来安格道尔那逐渐变黑变烂的“丝带”,那是他逐渐腐败的灵魂:
“是的落魄贵族,你想借这安莫城的执法正官这个位置来实现自己复兴家族荣耀的想法我觉得很不现实。”
“您……您知道我是想干什么?”
安格道尔顿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神秘正官平日间几乎与他们没有任何交往,却是在此刻如此精确的猜到了一些东西。
是的,他需要这个官职,也只有执法正官才有资格参加五年一次的分领主会议,到那时候他就能代表安莫城前往那场会议并接触到他一直都想见到的人——包括安莫城在内的那十三座城邦的真正老大,分领主艾拉克伯爵。
“不难猜,毕竟你那可怜的贵族背景已经从你那些作息都能推测出来了,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还不简单?随便去街上问点人就能给你背后那些小故事给掏的一干二净。”
Apex已经完全贴近了木门,那鼻尖顶在上面,表情满是不屑的嘲弄。
得亏安格道尔你还记得过去那些贵族礼仪,明明只是个男爵的孩子却依旧做着想要复兴家族的梦。
男爵在中央帝国里甚至都是能拿钱买来的东西,真正有着贵族意义的那得是伯爵之上,那种级别的爵位才能被家传,才有了真正的家族含义。
安格道尔想砸开木门与这位正官当面对峙,而且他也能感觉到对方也站到了门前,那呼吸声如此清晰,他甚至觉得自己只需要抽出长刃就能顺势捅穿整扇木门和那门后的家伙。
你敢这样做吗?安格道尔。
他自己问自己,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他只需要拔出刀刃就能实现自己现在脑子里所想的。
要快,要迅速,要不留痕迹。
不然他即便是做到了暗杀,也无法成为执法正官,反而要背着这样的罪名永远告别自己所渴望的上流社会。
他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执法正官,而不是强行夺来的。
这样想着他又松开了刀柄,将那股恶气慢慢下咽。
“你刚刚,是想拔刀对吧?”
门后的声音幽幽的传出。
锵——
刀刃瞬间弹出,顺着安格道尔那猛然伸出的右手,直接洞穿木门朝着那门后的生命捅去。
成功了吧?
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深入的刀刃让安格道尔的心慢慢冰凉下来,这哪里是是捅穿了的迹象?这分明是被门后的家伙给握住了刀刃!
他冷静不下来,刚刚突然的拔刀也是因为被对方察觉到了杀意,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对方居然反应过来并且握着自己的刀……
这位执法正官真的很恐怖,安格道尔一直以为对方只是花钱买来休闲养老的废物罢了。
那听上去慵散随意的语气和一个月一次的上班规律,怎么看都不会是被帝国正式任命的家伙。
可就是他自己眼里的废物,此刻让他的刀动弹不得。
“放心,我不会把你刺杀我的事情说出去的,我知道这对你所构想的未来会有很大的影响,只不过你的刀……”
咔嚓——砰——
裂纹如蛇般缠绕上这把长刀,然后轰然断裂,随之断开的还有安格道尔那刺杀的念头,伴着这些掉落在地上的铁片而一同粉碎。
“怎么了?”“上面!上面有声音!”“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执法者们迅速反应,当他们跑上这楼梯看见安格道尔时,只是发现了满地的金属碎片和依旧紧闭的门。
他们已经知道,看来正官又是发火了。
上次发火都还是把狄琦一脚踢进墙壁里,只不过安格道尔大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罢了,不然他们觉得这执法副官大人也不会想不开去跟正官大人对峙。
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