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夙夜未眠。仅仅回到家的第一天晚上,维洛就失眠了。
[柯恩•维洛]
并非无法入睡,而是不敢入睡。
宽敞华丽的房间所带来的舒适感比起在军中最好的单间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现在我根本没办法睡得着...不,该说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一旦合上眼,那充斥在心间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轰然而至。房间越是安静,就越容易回想起不想回想的事。
意识好像重新带着我回到那个纷乱不堪的战场,那场仗无疑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
1000士兵参战,47人作为刺客小队参战。那一天所有人也在为了尽快结束战争而努力,以往的战斗很快就能够解决。用最小的人数伤亡赢得战争的胜利,而刺客就是为此而生,是作为国家军部最精英的部分人员独立成立的特殊部队。应对大型战争,处理突发事件,情报勘测,这些都是家常便饭罢了。刺客的训练强度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即使如此...那场战争还是败了。
总出战1047人...生还1人,失踪74人。
啊...果然还是不想去回想起这些啊。
保持睡眠是很重要的...明天还有安排呢。
我尝试着合起眼,果不其然,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袭来。我试图安慰自己,那不过是我的想象,那种感觉——那种危机、恐惧的感觉并不是真实的,没人想要加害我。
双手不知觉间捂住了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才对的。
就跟那时一样,我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也许结果就会改变呢?
这种想法,这种愧疚,痛苦混杂的感觉从退下战场的那一刻开始便每天夜晚都伴随着我。而从那以后,一旦这种恐惧发作,我便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残存的理性已经被充斥恐惧的本能所摧毁了。
...或许这是一种病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能...没救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的意识逐渐在异样的情感中沉沦。
*............*
就算维洛再怎么不想睡着,他也会累,累了就会睡觉。
就算是会被惊醒,也不过重复着以上步骤罢了。这些天来,维洛已经都这么度过了。
而后,维洛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了。
[柯恩•维洛]
根本无法忍受的、枯燥痛苦地又度过了一个晚上。
但是那缕透过窗帘照射在床头的初阳,很明确的告诉我到了起床的时候。就算我退役了军中的戒律也还是会不自觉的遵从。
“嗯”仿佛自我肯定一样,我起床整理好衣着。
今天要和那位库莱斯家的千金见面吧?那么至少着装不能丢人。
话说回来,相亲这种场合...我该穿什么衣服合适?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啊?正装的话我倒是有件军装没错。
......
......
最终我还是将那件灰色的正式军装穿着在身。果然吧,习惯了。还是这一身穿的舒服。
不过这身军装也算是礼仪场合使用的,而且我自认为自己外表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对着全身镜,里面倒映的是一身灰黑色正派军装的青年。emmmm我自认为还算过得去,那么就这样去和那位千金见面吧。
*......*
维洛按照父亲的吩咐在庭院中早已准备好的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着,确认无误后便坐着开始等待。
白庭院中有花圃和小湖,平日里倒也是个耍玩的好去处。不过此时,布莱斯将这里让出来,作为维洛的相亲地点。
而维洛要自己前来这里,包括那个即将到来的库莱斯千金,到达本家后也要自己来这白庭院。维洛的父母为了营造好的氛围,是不会做出任何打扰他们的动作的。
维洛此刻盯着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具套,他虽然一动不动,但是仍在想着要不要先泡好茶。但未等对方来就泡茶会不会有失礼仪?
正当维洛还在思考这样一件能够改变结果(自认为)的大事时,庭院的门被推开了。
[柯恩•维洛]
我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女,她好似害羞一般不敢和我对视,一直低着头,那亚麻色的头发静静地垂下。容貌姣好,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唔,虽然说我基本一直呆在军中,但是怎么说,根据父母的说辞,我小时候有和这位库莱斯小姐玩耍过。
可是...我却没有一点点的熟悉感呢?我真的见过她吗?以她这样的姿色,是很显著的特征,我见过的话不应该会忘记才对。
也许真的是我自己忘记了吧?毕竟小时候生活的时光也并不是很多能够记得,忘却是很正常的吧。
“...库莱斯小姐?”不能这样尴尬下去吧?这女人完全没有要开口挑起话题的意思啊。
“啊,嗯!柯恩大人,我是莱妮丝没错。”莱妮丝用青葱般的小手将遮挡自己视线的头发轻轻拨开。
“不用那么的拘谨也没事的”我费尽力气调动脸颊上的肌肉,试图露出笑容。
一定很难看,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就没有怎么笑过。而且我的记忆好像有很长一段的空缺期,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包括战场上的事,或是到我的家族,我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
“嗯...柯恩大人。从您的反应来看,您应该不记得我了呢”莱妮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这一丝的悲伤被我尽收眼底,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呃...抱歉,我,我一点记忆也没有。好像从那场战争后,我就不断的开始忘记一些事...听我父母说,我们很小的时候似乎还有来往。”我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女孩子,但是我明白我现在这样并不是我所想的。
我没有发觉吗?不,我多少能够感觉到我的记忆,似乎正在一点点的被抹去。我现在所能够记得的事不多了,可是我每天都还是会遗忘。我也说不上来我忘记了些什么,总之很讨厌这种感觉。
“这里面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到这”莱妮丝定定地望着我。
“...你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也许这个女孩子可以解释我为什么会失忆?
“其实...你现在的症状,是医治的后遗症。”莱妮丝郁郁地闭上眼。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救你的那个医生哦”
这点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还是没有明白...”我听的有些迷糊,但是我并不讨厌和这个女孩子说话。反而希望能够更多地听她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在印象中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却希望能够一直听下去。
“嗯,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莱妮丝抿抿嘴,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并没有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