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皑皑白雪，伴着寒风零落。
这里是王国的第一医院，是聚集了王国最精英的医师的场所。但是今天这里反而笼罩着一股肃穆的气氛，包括院长在内的高级医师齐齐站在门口眺望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那是一个来自军区的首席指令，那场卫国战役的仅存的一位英雄，被发现时已经身受重伤濒危，现在正在被护送往这里，上头要求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命。
这时一个身着白色护士服，亚麻色长发，有着绝美容颜的少女推开挡在前面的医生从医院内走出来。
“大小姐！请先回去吧，这里那么寒冷，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千万不要伤了身体——”一头白发，背部已经稍微有点佝偻的老院长似乎非常担心这个少女。
“不，我要等着。至少我要尽到医生的责任，连你们都要在这里等候，那我也理应在场，否则我不配担着顶级医师的名号”少女拍了拍肩膀上的那道徽章。
那道绯色的徽章时不时被少女亚麻色的发丝抚摸着。那道徽章并非寻常人能够获得，是由王国颁发，获得资格承认的顶级医师，全国也就才不到十个。
少女以这徽章为理由，作为院长也再没有什么阻拦她的办法了。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知不觉间也成长为一个优秀、能独当一面的大医师了。就是那固执的性子啊，也是令他头疼不已。
“啊，来了！”少女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马车。
“所有的工作人员去就位！”院长对着身后所有的医护人员吩咐道。其实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镇定啦，这可是卫国的英雄耶，哪怕拼了他这条老命也要救活他。院长的确是这么想的。
马车行驶的速度非常快，即使是军用战车规格的行进速度也超出了很多...但是这个时候没人会去在意这一点。
马车在医院门前停下来，首当下车的是一个军医，随后他将车厢内的一个担架慢慢抬了下来，有很多的帮手，所以担架上躺着的人并没有怎么动。
担架上的黑发青年微微蜷缩，虽然是闭着眼但是从那扭曲的面部看得出来他正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苦痛。他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最触目惊心的仍是那抹血红，覆盖在他胸膛处。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院长见了这伤势，也感到有些惊讶。
常人来说根本没法承受这么多的伤，特别是胸口，老院长一眼就看出那是贯穿伤口，心脏贯穿，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是表皮伤我们军部的医生是分分钟就能治好，棘手的事不在这，你自己仔细诊断过后就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在路上为了维持这位大人的生命力我消耗了不少魔力...”军医边抬着担架往医院内准备好的房间送边回答院长，他喘着大气将担架送到房间门口。
确实，只是皮外伤痕根本不需要特地送到第一医院，军部医生的治愈魔法可以直接加速伤口愈合，这不比花大力气送来要好？
第一医院有专门的治愈师，他们只需要维持不断的释放治愈魔法维持生命力。精细的工作往往要交给专业医师来做。
随着医护室的门关上，所有的人到齐了。
“院长，这位大人...所受的致命伤似乎并非只是心脏贯穿...我正在检索，躯体没有问题。甚至心脏的致命伤也已经修复了啊？”仍是先前的亚麻色头发少女，在这里她是作为主治医师登场。或许军部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将重伤的他送来吧。毕竟顶级医师全国也就那么几个，能够直接找到的也只有她。
“不应该...他的生命力确确实实在不断下降...”少女微微一皱眉，身体完好，但是生命却在不断消逝，这种奇怪的事情在少女的医学生涯中可谓是罕见。
“等等...该不会....我检索下魔力脉络”她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刷的变白。
“魔力脉路？全断了？？怎么可能？他体内的魔力在不断膨胀，还在变多？？”
“这种情况...和我的先师带我学习时遇到的一个病人非常像...这种病症...老师把它称为魔力逆流...”少女一字一句说出这样的话。
正常人的魔力都是顺着脉路流通，正常流向应该是魔力通过脉路转化为生命力，魔力存于血液中，这样才能保证生命。但是魔力逆流则是完完全全反之，将生命力为代价，消耗生命力转换为魔力，这样的行为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血液将会在转换中不断干涸。虽然这种法子似乎能够短时间内让魔力暴增，但是根本没命花。逆流本就是极其痛苦的过程，超出了人类能够忍受的极限。而且正常人的血液以逆流形式基本像是蒸发一般的消耗，别说一分钟了，半分钟可能都撑不过，死于贫血休克。
“唔呃...”躺在病床上的男子浑身一抽，无意识地发出了呻吟。
“莱妮斯大人！他的病情貌似在恶化，生命力消逝的速度在变快...我...我的魔力也快要耗尽了！”一旁负责魔力灌输维持生命力的女护士对着少女说。
“让其他的治愈师接班！”院长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新的治愈师上前顶替。
“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不能改变魔力逆流的话...无论来多少接班都是没意义的...”莱尼斯的神色抹上一股悲凉。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大小姐？您不是说你曾和您的恩师救助过这类的患者吗？”院长很着急，不管从院长或是仅仅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他都不希望这个男子死去。
“…有办法，虽然一生只遇到一次，但是我的老师他的确有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法…可是，风险也会很大”莱尼斯眼眸微微颤抖。
“我们都会协助你的！所以不用担心——”
“不是的…这个风险，对于受助者和施术者来说都很大…极大可能会失去性命。”莱尼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她的老师所救助的唯一一例魔力逆流患者也是最后的一个患者。救助的方法会比较粗暴，施救者的魔力将会强制灌入受助者体内，重塑魔力脉路。先不说受助者要忍受怎么样大的痛苦，施救者一个操作不好或者自身魔力不够就有可能会被反噬，从而导致施救者自己魔力流失殆尽。而且重塑脉路是非常精细的事，万一有那么细微的偏差，都可以导致脉路不能正常流通而前功尽弃。
“但是我想通了，我果然还是想要救这个人，哪怕牺牲自己。”莱尼斯的眼神也坚定下来。
魔力逆流治疗虽然没有成功的例子，但是莱尼斯无比确信自己老师的方法是可以成功的，老师虽然并没有成功，但莱尼斯也仍旧要尝试。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院长看见路出这种眼神的莱尼斯，知道已经没有劝阻她的可能。
“我会尽力去尝试的，虽然概率并不是很大。所以，你们都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我不想让你们看到。”莱尼斯没有回答院长的问题，但是院长他明白，确实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们都出去吧…莱尼斯大小姐——”院长吩咐众人离开医疗室，但他出去前回头看了看莱尼斯。
“怎么了？院长爷爷？”莱尼斯没有看向院长。
“——加油啊…”
身后响起了门关上的声音，这间医疗室只剩下这个男子和莱尼斯了。
也许其他人没有看出来，但院长毕竟看着莱尼斯长大，他和莱尼斯都明白，这次有可能会变成生死离别。但他仍然支持莱尼斯。
“唉…好了，不想那么多了。”莱尼斯拍了拍自己的脸。
病床上的男子因为断掉了魔力治愈的灌输，身子又开始蜷缩。
“没事的…有我在，请相信我吧——治愈之光”莱尼斯用一只手为男子施加维持生命力的魔法。
另一只手抄起剪子，轻轻剪开男子的衣服。
“唔…身材还不错嘛。人也长的意外的清秀诶，如果没有看到这身肌肉的话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是军人呢”莱尼斯呢喃着，但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减慢。
作为顶级医师，治愈的军人也不在少数了，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的身子并没有她所见识过的那种肌肉狂人的夸张程度，但是能从战场上活着出来的都不简单。
“那么…失礼了～”莱尼斯深吸一口气，将左手手指轻轻割破。
左手立刻就开始渗出血滴，并试图往下坠。莱尼斯没有犹豫，将手指抵在他的胸膛。
这是塑造魔力脉路的必要部分，以莱尼斯的血液为媒介画出脉路，然后用自己的魔力压制他体内暴虐的魔力。
莱尼斯温热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胸膛。他的体温很低呢，莱尼斯这么想。可是那结实的触感好真实啊，原来同龄男孩子的身体摸起来是这种感觉的吗？
打住打住，莱尼斯，你在救人啊！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脸颊微红的少女晃了晃头，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开始绘出路径。
不一会儿复杂的魔术回路就绘好了，因为是重塑，那么莱尼斯只能将自己的脉路一样地画上去。
此时他的躯壳配上那血色的脉路，竟散发着一股妖艳感。
“接下来是注入魔力，你...虽然会很痛苦，但是你要挺住啊...”莱妮丝不敢说什么大话，不属于自己的魔力大量注入会和自身产生的魔力互斥，互斥的结果就是震荡，这种互斥产生的力道甚至可以震碎磐岩。在人的体内无限的波动的话会震碎五脏六腑。但是莱妮丝会不断的释放治愈魔法让受损部位在一瞬间愈合。
可是那也就意味着，在莱妮丝的魔力完全占据他的身体前，他要忍受着内脏一次一次的震碎，愈合，再震碎。这样的程度可谓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也不为过。
“我不会放弃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放弃。”
莱妮丝右手将体内的魔力凝聚，然后灌入新塑的魔术脉路里。
“唔啊！！”他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剧烈。
莱妮丝感受到他体内的魔力正在疯狂的排斥自己的魔力，这股斥力让她暗暗吃惊。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最大程度的魔力供出凝聚在右手，左手只需要微量的魔力来维持治愈魔法。
渐渐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开始处于上风，可是这也是最惊险的时候，他的脸狰狞无比，全身都在不断的冒汗，整个躯壳都在抽搐。
“治愈”莱妮丝的治愈魔法发动了，她不忍心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样子。
似乎有所缓和，男子的表情舒展开来，身体也不再抽搐。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还要继续下去...”莱妮丝的声音很小。
狠了狠心，右手的魔力再次灌入。
“呃啊！！！”
莱妮丝的右手已经开始颤抖，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她的眼角再也绷不住泪水。
她内心很矛盾，虽然知道只能这么做，但是仍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折磨他人的罪恶的犯人。
“不...不要...”男子咬牙切齿地发出并不完整的话语
“？！你，你醒了？”莱妮丝惊诧道。
“不要...不...”
“什么？？”莱妮丝没有听清。
“我...活下去”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仍在咬牙切齿坚持着。这句话，莱妮丝听清楚了。
“！...我，我明白了。”莱妮丝坚定下来，右手不断供出魔力。
虽然莱妮丝仍然害怕，但是已经稳定下来。既然本人都不害怕，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不断的破坏与治愈。
早就忘记了时间，度过的每一分钟似乎都如年。
“成功了...我...我成功了”莱妮丝双手颤抖，大口大口喘着气。但是不能掩盖眉目间的欣喜。
床上的男子静静躺着，呼吸已经平稳，魔力脉路塑造完毕，脱离了危险。
“唔嘿，太好了！...唔？...头好疼？...”莱妮丝突然感到头痛，走了两步，眼睛一黑，一头倒在了床上。
“咳啊...”病床上的某位直接吃了一记头槌。
“嘶，好疼...谁打我肚子...”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倒在自己肚子上的少女。
......
是夜。
他的名字是柯恩·维洛。隶属王国机密部队刺客小组，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医院，然后还有一个美少女倒在自己肚子上。
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子穿着医生的服装，那么自己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然后被送来这里了吧。
不过这一觉可真是不怎么舒服，他梦到自己在战场上孤军奋战，身体好像被无数次摧毁，但是却又奇迹般的复原了。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话说回来，那场仗打的怎么样了？我记得...
...
...?
我记得？我？为什么我完全记不起来关于那场仗的事了？就连我是什么时候上战场都不清楚了？
“记忆显现”维洛尝试使用记忆魔法，这是很简单的术法，自己身上的魔力可以承载信息，只要使用术法读取信息就可以记得自己所目睹的事。
“？！”自身的魔力脉路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我为什么用不了魔法？”维洛想要找到原因，但是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有人对我做了什么。”维洛的刺客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很危险的处境。
他看了看那个在床上睡着的少女，将一旁的银制手术刀捡起来缩进衣袖。
虽然关于自己魔力失效这件事怎么看都和这个女孩子有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维洛却并不觉得这个女孩子想害他，可能是直觉吧？
医疗室是从室内反锁的，他不清楚外面有什么人。贸然出去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打算等这个家伙醒来再拷问她。
...
“奇怪？这家伙真的是在睡觉吗？为什么感觉她的脸色好像越来越苍白了？”维洛不经意间看向她。
这个女孩子很漂亮，她的亚麻色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微微地呼吸着。
“不是错觉！这家伙...”维洛将手往她手臂一探，一般都可以通过感应魔力脉络来得知身体状况，但是维洛似乎仅仅只是碰到她一下，就有一股暖流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到少女的脉络里。
“魔力匮乏？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啊？不过为什么我的魔力可以直接传输到她的体内？这不合逻辑啊。”维洛打算就这样抽开手，他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没空去管这个女孩子，他又不懂医术。
“呜...不要...”少女下意识一翻身。
“...”维洛准备抽出的手臂被这个女孩子精准的抓住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她的眼角溢出泪滴，触动着维洛的心弦。
不想就这样丢下她，现在这样走开的话，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维洛的内心这么告诉他。
很奇怪吧？他作为刺客从入队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抛弃了一切的情感了，事实也证明他从来没有动过感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而摒弃了刺客的信条。
“唉...麻烦...”即使自己体内的暖流好像在源源不断地输进少女体内，他也不在意。反正门是反锁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不用魔力，单凭格斗技巧，一对一也不会输。
“唔...”她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依偎似地靠了靠维洛。
维洛没有躲开，就任她的脸贴着自己的手。
这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医生服呢，那个徽章维洛见过，是王国颁发的顶级医师的徽章。与容颜相对应，这个家伙的身材一点也不差。
...
这个医护室没有钟表，所以维洛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是他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其实只是一小会而已。
“嗯呜...”她松开了揪着维洛不放的手，揉了揉眼睛。
感受到刺眼的亮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接着...他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你醒啦？”
那温热的感觉，让她的耳朵痒痒的，接着她好像意识到什么。那股温热瞬间蔓延了整个脸。
“唔哇啊啊啊啊啊！你，你为什么在我床上...”她慌乱的想挣扎开。
床咚——莱妮丝第一时间想到这样的词汇。
“安静点，别乱动”维洛想要按住她但是被她的手挥开。
“我说...别动！”维洛右袖里的银刀突然刺出，就刺在莱妮丝的耳朵旁边几公分。虽然那银刀刺进了床单里，可是却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维洛对自己的控制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伤不到她。
“呜呜...”莱妮丝被迫安静下来。
“我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
“库莱斯·莱妮丝”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维洛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一些，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王国第一医院...我们几个小时前才接到你，你从战场上下来，身受重伤。上头的命令是不准你死...所以我们拼尽全力救助你”
维洛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说的是真话。
“那为什么，我用不了魔力？”维洛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
“这个...解释起来会很长...可以不要保持这个姿势吗？”莱妮丝脸微微一红。
这个姿势确实很暧昧没错...
维洛松开了她，两个人端正地坐在床上。
“我接到你的时候，发现你真正重创的原因是魔力逆流，你的魔力脉路几乎全部焚断了。所以我采用了一点激进的医疗手段...”莱妮丝提起这事仍然感觉不怎么好受。
“魔力逆流？我为什么...啧...什么都想不起来。但魔力逆流不是基本没得救的么？”维洛对自己这个头脑关键时刻啥都记不起来而感到烦躁。
“我重塑了你的魔力脉路...然后强制灌入我的魔力...所以你现在身上流淌的是我的魔力...”莱妮丝低下了头。
“怪不得...我触摸你的时候会感觉魔力能够传输到你的体内。那为什么...我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维洛最头疼的是这个。
“...对不起。这个是重塑的后遗症...有可能会导致部分的机体功能丧失。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让你活下去。”
“这样啊...”看来他做的那个梦，也不完全是梦啊。
“对不起！如果你想要责罚我的话,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要为我对你所做的事情赎罪才行。”莱妮丝仍然没有从治疗的那个时候缓过来。
“无所谓了...反正你也救了我一命。”维洛没有想过去怀疑莱妮丝说的话。
“嗯...谢谢你的宽宏，不过...我又是怎么睡着的？”
“啊...你这家伙啊，自己的魔力都用来给我塑造脉路了吧？真是的竟然直接将自己身体的魔力全部掏空了。你知不知道会有生命危险的啊？当时你整个人就像快要死掉的样子诶”维洛简直快要被气笑了。
“那？我又是怎么醒来的？”莱妮丝歪了歪头。
“吼，你睡着时，就是硬拉着我，不给我走，贴的可紧了，我的魔力就像流水一样流进你体内。”维洛叹气，无可奈何但是并不讨厌。
“唔...谢谢你...这样子我们就扯平了呢，一命还一命”莱妮丝笑了笑。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感觉你很熟悉...”维洛将心底的疑问提出。
“唔...是吧...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喔”莱妮丝其实也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叫柯恩·维洛。”
“唔...柯恩家族就是指那个公爵世家吧？那我就明白了...我们两个家族在小的时候经常来往的哦。”莱妮丝抿嘴一笑。是柯恩家族的少爷啊？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所谓的青梅竹马咯？”
“嗯，原本是有很多时间和你见面的，可是你9岁就进入军队了。所以柯恩家也就没有怎么去参加贵族的活动。...看你的表情你不会这件事也忘记了吧...”莱妮丝终于感到事情不对劲。
“......”
“那...你家族里的事情你不会也...”莱妮丝开始冒冷汗
“......”
“我得检查一下...这个失忆也太不正常了...”莱妮丝抓起维洛的手。
随后维洛就感觉一股魔力有规律的沿着他的身体游走。
“...这...有可能是逆流时的残余...众所周知魔力是载体，可以承载记忆。但是现在你体内的魔力换成了我的...现在的情况是,你有可能会慢慢的失去所有的记忆...”莱妮丝心情有些不是滋味。
“哦...这样啊。”维洛反常的平静。
“你...不觉得难受吗？你所有的记忆，都有可能会慢慢失去啊。你就...没有一点留念吗...”莱妮丝完全不能理解，如果换做是她，她宁愿不要活着了。
记忆慢慢消失，这种感觉是很可怕的。没有实质，不会被察觉，但是你知道你慢慢的就会记不得东西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连感情都不剩。
“至少我活着，虽然我不知道在那场战役上什么情况能逼得我使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战斗方法。但是我现在还在这里，我还活着，还能够呼吸空气。实话说，我从没有感觉生活有这么好过。”维洛淡淡的笑着。
“唔...真是坚强啊...那接下来的生活你想怎么过？你这个样子，需要有人照顾你才可以哦”
“就这样平静的过完每一天吧，偶尔也会想去看看这个王国。听说鹰岭崖上可以鸟瞰整个王国，很美呢”维洛闭上眼睛，尽其所能去回味。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觉得很对不住你...”莱妮丝明白维洛不怪他，但是她就是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记忆的缺失多多少少也会受到魔力重塑的影响。
“如果觉得对不住我的话，你就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我啊”维洛轻柔地看向莱妮丝。
莱妮丝先前因为自责，根本没有仔细看到维洛。但是现在她与维洛的眼睛直接相对。
“呼哼...看来唯有这种事情你没有忘记啊？你的脑子可真奇怪诶？”莱妮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而且，就算维洛忘记了，莱妮丝也不会当做不知道，这也是偿还债务的一部分。
“所以...你会陪我去过完剩下的这些天吧？”维洛笑容收敛起来，严肃的样子也很帅气。
“当然...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
也许是天意，维洛忘了很多很多的事，关于家族的军队的甚至他自己的。可是他唯一没有忘记的是这个女孩子。准确来说没有完全忘却，在相见后，他重新回忆起了这段记忆。
那是两个6岁小孩子间的约定，虽然大家都当是玩笑，但是他们却很认真。最后两个家族不得不签订了婚约。——也就是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莱妮丝就是维洛的未婚妻了。虽然后来维洛因为从军而消失了快十年，但是莱妮丝没有忘记。而维洛很显然也没有遗忘了她。
即使从维洛的状况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莱妮丝也肯定不会忘记维洛的。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