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回到车库,将车上的物品清理下来,又从合金罐中拿出5块电池,塞进自己的挎包中,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后,回到店里从正门走出去。
“啊。”清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凯特定眼一看,是自己的好友迪拉尔。
“哟!凯特。”迪拉尔对他摆了摆手。
凯特很是欣喜:“来看我?”
“怎么会,看你姐。”迪拉尔眉开眼笑。
“…啧,去你的。”凯特拍了拍他平庸的胸膛,和他并肩离去。
…
“弄回来4根?不错啊。”迪拉尔赞叹道,“我们几个的基本上都只弄回来1,2根的样子,奎里都只弄回3根,你真牛。”
“运气比较好,我现在就去给安德鲁,你要跟着去吗?”
“行啊,反正今天也是休息。”迪拉尔伸了伸懒腰,“要不是知道你回来了,我估计还能多睡会。”
“都几点了,还睡。”
“诶,你又没去参加酒会,你是不知道他们昨晚喝到什么时候,弄到4,5点才散场,特别是奎里那帮,还嚷嚷着喝呢。”
“呵,那莉莉卡呢,她也去了?”
“去了啊,怎么能不去呢,奎里请客,我们能不去吗?不只是我们Scavenger,很多大人也去了,牧场的人去得格外的多。”
“都是给安德鲁面子。”
“对咯,讨好安德鲁那才是他们想的。他们,酒都不怎么喝,就是在那儿和安德鲁聊天,讨安德鲁开心,跟哈巴狗似的,安德鲁一喊,几个喝上两口,再继续聊,真没啥劲,好好的聚会变得这么拘谨。当然,跟咱们无关,咱们可是喝得痛快了,莉莉卡那家伙竟然比我还能喝,好家伙!我怎么不知道她有这么的大的酒量,这会算是见识到了。”
“哈,嗯嗯。”凯特其实早就知道,莉莉卡喝酒很有一手。
那是16岁的夜晚,莉莉卡的成人礼上,迪拉尔有事没去成。莉莉卡踩着凳子对瓶吹的模样在凯特的脑海里深深地刻画下来,之后还被莉莉卡勒住脖子威胁“你要是瞎说…有你好受的。”于是只好乖乖闭上嘴。
“另外最可惜的就是没见到你家的美人。”迪拉尔又说道。
“啊?我姐就这么香?”凯特惊讶地笑着,虽然姐姐是个香饽饽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但是姐姐就像性冷淡一样对任何男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似的。
“那可不,都盼着呢,可是就不来,哎~”迪拉尔长长地叹了口气,从随身包里掏出压缩饼干,“我中午的午饭,你吃了没,要吃不?”
“不用了,刚吃…这感觉我不去也无所谓咯。”凯特怜悯地看着迪拉尔,但又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刚才的豪华午餐。
“真的,你不来咱都不记得你。”迪拉尔撕开饼干大口地嚼着。
凯特狠狠地拍着他的背:“你就欠的是吧。”
“啊噗!***还动手!”迪拉尔被迫把嚼了一半的食糜吐了出来,“…都浪费了,靠。”
“…抱歉,等会回去再跟你拿一块好吧。”凯特更加怜悯地看着兄弟。
“唔,行吧,行吧。”迪拉尔把剩下的饼干再放入口中。
不一会他们就横穿了临时广场。
不过就连营地本身也是临时的,叫做临时广场也只是方便称呼罢了。
广场其实是一片没有任何建筑的类圆形空地,只是有着几块用废弃木板搭起的棚子,桌子,椅子,方便来往的人略微的休息一下,偶尔也会举行一些活动,比如说昨天刚刚结束的为Scavenger的回归而举办酒会(虽然凯特没有赶上),所以广场上多了不少酒瓶,食物残渣,包装袋以及摔坏的餐具,相对的还有不少临时放置的桌椅,但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广场上还有不少人在打扫着,看见了凯特便向他致意,凯特也一一回应。
“吼吼,我回来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多人跟我打招呼呢,还是您有脸面啊,凯特少爷。”迪拉尔坏笑着抵了抵凯特的侧腹。
“啧,别闹。”凯特望见了那个身材高大,略显消瘦的男人,他正坐在自家的门槛上低头抽着烟。
“诶,柏仑叔,他今天也没生意吗?”迪拉尔向着凯特的视线看去。
“什么话,谁有事没事去改装义体呢。”
“说得也是,你不去打个招呼?”迪拉尔问道。
“…等会去,先去把东西给安德鲁吧。”
“嗯,也行。”
…
…
从凯特家出来径直向前望去就能穿过广场望见那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
安德鲁·尤利纳达的住所,或者说领袖之屋,是只有领袖和他的家人才能居住的地方。这样的设定自然是符合大家的一致认可的,领袖是带领所有人生存下去的独一无二的存在,理应受到最高的待遇。而在17年前,这份待遇来到了安德鲁的身上,当然这是他应得的。在他的带领下,堪的拉尔营地的人民生活基本上脱离了饥不足食的窘境,能够有正常的生活和娱乐,虽然只是沿袭上一位领袖的政策和主张,但是大家仍是很爱戴这位领袖。
领袖之屋的装潢和布置都是由领袖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安排的,是不是听着很熟悉?而在安德鲁的要求下,领袖之屋的占地扩大了不少,外墙上甚至用上了奢侈的兽皮装饰,门外还有一圈的围栏,里面则有卫兵把守,平稳地生活着尤利纳达一家6口。
…
“哦,凯特,还有这位,迪拉尔,你好。”一个卫兵拿着不知道是用来防谁的长枪,对着凯特挥了挥腾出来的手。
凯特走过去,和他握手:“你好,我是来找安德鲁先生的,他在吗?”
“他在,你们进去吧。”卫兵微笑着说道,随后向周围的卫兵示意。
“好,劳烦了。”凯特和迪拉尔并行着走进这座宅邸。
进了大门后,又有卫兵站岗:“是找安德鲁先生吗?二楼右拐第二个房间,他现在在那儿办公。”
“知道,每次都是那儿。”凯特点头。
凯特和迪拉尔上楼时,两个孩子正从上往下飞奔着,仿佛乘着流水般滑动。
“那是,尤利纳达的小少爷?”迪拉尔的目光追随着带头向下奔走的那个男孩
“能在这座建筑中毫不顾忌地奔跑的,除了本家人还能有谁呢?”
迪拉尔歪歪脑袋,不再关注那两小子。
凯特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雄浑的男性声音透过木门沉闷地传出来。
凯特推开了门。
丝绒制窗帘,皮质沙发,高级木制桌椅,古董级的吊钟,如同墙一般高大的书柜,柔和温暖的灯光,典雅的与两个月前光临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安德鲁·尤利纳达放下手中的钢笔端坐着注视面前的来客。
他身材魁梧,格外高大,银白的双鬓和眉眼间微微的褶皱让他显得有些衰老,但是面容和善,两颊微红,剃得精神的络腮胡,加以硬朗的面容,有着成熟男士独有的韵味,就像活生生从5个世纪前的西部中走出来的牛仔一般。
“凯特,欢迎回家。”他露出慈祥的笑容,摆了摆手,请两位客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好,安德鲁先生。”凯特的声音都变得郑重起来。
“你好,安德鲁先生。”迪拉尔跟着应和。
“昨天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来,而且在加努那边出现了风暴,我们都挺担心你啊,不过好在你安稳地回来了。”安德鲁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凯特感到十分的安适。
“哈啊,其实我也确实碰上了,还好运气比较好,躲了过去。”
“呵呵,那就好,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啊,斯诺之前就是因为碰上了…唉,我记得他还是你的老师吧,迪拉尔先生。”
“…先生,您就别往我心窝捅刀子了。”迪拉尔苦笑道。
“是的,真抱歉。”安德鲁低下头。
“抱歉先生们,我有些想念他了,每想到他曾今为我们营地做了多少的贡献,奉献了多少的心血,培养了多少人才,我就为他的离奇死亡感到悲哀。”
他的眼神显得十分伤感,简直就要泪水决堤。
“…”凯特二人只好默不作声。
“但是,先生们,就像我曾经说的,‘我们是踩在死去的灵魂上步履蹒跚,负重前行着。’,那些为了大家,为了营地,为了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都理应得到我们最高的尊重和最好的祈福,而斯诺·莱丁,显然就是其中一位。”
“…是的,先生”迪拉尔似乎从安德鲁的声音中获得了那浓重的悲哀情感。
“是的。”凯特也沉重的回应着。
“所以我们做了,为了那位可敬的斯诺·莱丁,在营地里沉重地默哀着,还记得吧?先生们,你们一定记得,那样灰暗寒冷的夜晚,那样瑟缩刺骨的寒风。我们彻夜的祈福,彻夜的歌舞。那是我们点燃的星星烛光,他生前无法看见,但是死去的灵魂的眼睛必然看见!”
“…”迪拉尔已经不争气的流下了泪水,捂着眼睛痛苦地呜咽着。
“…”凯特虽然也被触动了,但是反应却没有迪拉尔那么大,迪拉尔作为斯诺的学生,确实应该是最有所感触的人。
“先生们…这就是我们的营地啊!有血有肉的营地!有亲有情的营地!我们善待每位营地的家人,尊重每位家人的生活,悼念每位家人的死亡,生活在这样的营地里,我们怎又不会为此感到幸福呢?!”安德鲁已经站起来,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穿透这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唔!是的!”迪拉尔已经完全被安德鲁的演说所吸引。
凯特也深受感染,郑重地向面前的男人不停地点头。
“所以先生们,为我们的生存感到庆幸吧!为日后的生活抱有感激吧!为营地的大家竭尽全力地努力吧!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灵魂,这样才对得起我们的生命,这样才对得起将要成为更加美好的未来!”
“唔!”
“是的!安德鲁先生,所以我为您带来了这些…”凯特从挎包中掏出一根根电池放在桌子上,一共有4根。
安德鲁见状走了过去亲切地握住凯特的手:“凯特,我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我们可怜的斯诺·莱丁,当然也是希望你们能够从这样的事件中体会到我们营地的方针是有多么的人性,不论何时何地,你们的身后都有着我们,为你们分担着一切的我们。”
“嗯,我明白,先生,我能理解营地的好,也希望能够为营地做到更多的事情!”凯特坚定地回握安德鲁的手。
“哈哈,这就对了!”安德鲁那慈祥的笑容又浮在脸上,他转身走到对面的书架,取下了放在书旁的一瓶红酒。
“安德鲁先生?”
“昨天的酒会你没有参加实在有些遗憾,对我们而言,缺少任何一位伙伴都是这场酒会的瑕疵,我想,这瓶红酒能不能弥补你,以及你的姐姐呢?”安德鲁双手捧着红酒走过来。
“先生,这…太贵重吧。”凯特清楚红酒这种东西在现在几乎是有价无市,购买难度甚至高于枪械。
“…先生,这是你应得的。”安德鲁微笑着递过红酒,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这是营地的馈赠。”
凯特很是激动,只好颤抖着接下:“…感谢营地。”
安德鲁轻轻拍着凯特的肩膀;“感谢营地。”
“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安德鲁先生,让您操劳了。”凯特对着安德鲁微微欠身。
安德鲁点点头:“好的,小伙子们,距离下次拾荒还有不少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就在营地里好好地休息吧,在家里陪陪家人,在营地帮帮忙,多去学习,把生活过得充实些,去吧,孩子们。”
“好的先生。”凯特将红酒放进挎包,带着迪拉尔走向门口。
“代我向你的姐姐问好。”安德鲁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白了。”凯特回应后,走出了办公室。
出门后就看见了不知在门前等候了多久的管家。
凯特并未注意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只是极力地想要让迪拉尔回过神来。
管家看着他们走下楼梯后,才踱进办公室。
…
…
他们走出了领袖之屋。
“你反应也太激烈了点吧。”凯特放开刚刚清醒过来的迪拉尔。
“你!你个没心肠的,那可是我的老师啊。”迪拉尔怒视着凯特,凯特只好作罢。
“只能说安德鲁太擅长于带动人们的情感了。”
“…确实。”迪拉尔低头反思着,“感觉说到一半,我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我的感觉和你差不多。”凯特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厉害,口才加上肢体语言,还有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也难怪他能一直在领袖的位置上待着。
“唔~我没啥心情了,你自己去找柏仑叔吧,唉,我回去了。”迪拉尔似乎被安德鲁确实地戳到了痛点,凯特只好不阻拦,看着他摇摇晃晃唉声叹气地走向广场那侧。
…
“这样的话…”
凯特决定一个人去看望柏仑叔后,再去找帕克斯和乌尔老爹。
“喂,小子!”凯特被来自后方的声音喊住。
转头望去,正是刚才在营地大门给他放行的守卫,当然,也就是帕克斯。
“帕克斯,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凯特兴奋地回应道,走了过去。
帕克斯取下探测用头盔,露出那张有棱有角的的脸,从右眉到左腮上有着一道疤,听说是曾经在外拾荒的时候,被遇到的机器人弄伤的,能够活着回来算是他的万幸了,但同时这也几乎成了他勇士的象征,大家都很钦佩他。
“刚从安德鲁那儿‘缴费’回来?”帕克斯握住凯特的手。
“昂对,刚才被他的演说震撼到了,迪拉尔那家伙还哭得泪流满面,哈哈!”
“呼!我们就不吃这套,你们这帮小子都太单纯啦,别人随随便便说上个两句就把你们给整懵了。”
“哎!”凯特自愧不如。
“把你的身份卡给我,我帮你把信息登记一下啊。”
“哦对。”凯特拿出身份卡交给帕克斯,身份卡在每次返回营地之后都需要重新登记一次。
帕克斯杂耍似地将卡抛向空中,拉开随身挎包目睹着卡落入其中。
“啧,我走了。”凯特不赏脸,转身就要走。
“嘿!这小子。”帕克斯笑着,“还有你带回来的那个小老婆呢?”
凯特震惊地浑身颤抖,转身对着帕克斯的腹部就是一拳,帕克斯轻描淡写但是动作流畅地接住他的拳头,然后化开。
“不是!什么玩意儿?”凯特气哼哼地收回拳头。
“小子你对我真是一点尊重都没有哈,那你告诉我,那是个什么东西?随随便便从外面带人进来,你要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凯特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之她肯定是无害的。”
“…”帕克斯盯着凯特眼睛,
“怎,怎么了?”凯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样反而有些做贼心虚?
“嗯~好像的确没有说谎,那我先姑且就相信你的话吧。”帕克斯停止了他的凝视,露出诡异地笑容,“所以交给谁呢?”
“唔…不清楚。”
“既然是你捡回来的,你应当负责吧。”
“…唔,你怎么跟我姐说一样的话。”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臭小子。”帕克斯对着凯特的头狠狠一拍,“你想交给营地?那你…你不会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哈?我就是营地养大的啊。”凯特抱着自己的头。
帕克斯再次拍打凯特的头,痛感直接越过双手直穿大脑,凯特痛得蹲下去鬼叫。
“唔啊啊!!”
“你是你姐养大的,你姐和乌尔老爹养大!你那老爸……害!算了,反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好,这才是叫男人!”帕克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知道了。”凯特忍着火辣辣的痛感说着。
“切,小子,好自为之吧。”帕克斯离开了,留下凯特在原地发愣。
“…真是,莫名其妙。”凯特不满地盯着他的背影,等着疼痛消失后才往柏仑的义体商店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