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一样,今日的选举柏仑与奎里依旧没有参加。
“这样的话,不就是你和安德鲁的battle嘛,里昂,我感觉你压力大了好多。”
“里昂,没事吧?”
“呵呵,没事,咱们之前料想不也是这种情况嘛,只是空欢喜而已,放松心态吧,做好我们所准备的东西就行了。”布达里昂鼓舞着自己的弟兄们,他们纷纷点头同意。
“另外我想让你们帮我关注一下柏仑和奎里,特别是他两有接触的时候,或许咱们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明白。”“好的。”
布达里昂话完,从幕后迈向平台,对着在会场上的民众们致以微笑,亲切地挥手。
…
会场似乎也比以前躁动了些,或许是因为二人的长期缺席,又或许是大家已经有些腻烦了。
选举日程是根据人数来决定的,如果只是两人参与的话,显然没有必要将时间延伸得这么长,会感到腻烦也是理所应当。
另外安德鲁与布达里昂的作风与说辞应该说是十分相似,相比之下,自然是常年连任的安德鲁更加熟练而圆满,一直以来支持他的人数也不少,因此布达里昂在安德鲁的映衬下显得微乎其微。
本就应该如此的。
现在的安德鲁正好比顶天的烈日,人们都被他的光辉所吸引,且丝毫没有衰弱的痕迹。在大家心中他就是唯一的太阳,没有能与他争夺视线的其他异物,布达里昂甚至不算异物,他只是这撒下的光辉的一部分。
这样的他,怎么能与安德鲁同台比较呢?
或许对于布达里昂,有着他所明确的答案。
…
…
傍晚,昏日掠过领袖之屋,会场人群早已散去,嘈杂得以平息,奎里也有了行动的机会。
他在家中用完晚饭,借着夜间散步的缘由在营地中晃荡,这一次当然是向着那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去了。
他很少来这儿,因为完全没有必要,除了现在。
直到最后的一束阳光淡去,门面前完全没了生机,他才慢慢踱了过去,虽说不需要那么谨慎,奎里还是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周围,确认没有任何视线之后,才敲下门。
“咚!咚!”
“……来了。”柏仑毫无激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柏仑走近的脚步,显然在里屋中有着细琐的人语声。
奎里心中猛地一惊,越发警觉盯着木门,想着如果出现其他状况应该如何去应付。
随着开门声地响起,奎里屏住呼吸。
“你好,需要点…”柏仑开门望见了面前的奎里,“奎里?你有什么事么。”
奎里清了清嗓子,摆出平时严肃的神情:“柏仑先生,很抱歉打扰您,我有些事想要与你谈论,您…有时间么?”
“…行,进来聊。”柏仑面对奎里的獠牙,似乎完全不着调,奎里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可是里面好像…”奎里想要推辞,他希望最好只有他们二人在场。
“没事,都认识,进来吧。”柏仑推开门,没有给奎里喘息的机会,便向着屋内走去。
奎里自然有些犹豫,但是他必须抓住机会,这些事不能再拖下去。
认识的人……
奎里还是决定走进去。
穿过由各式义体组成的诡异墙面,他来到屋内。
“哟…哟!”有些耳熟的声音出现了。
奎里望过去。
凯特正坐在对面。
“巧啊。”
“啊,确实巧了。”凯特略带尴尬地笑着。
……
那么凯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
…
下午,会场,
“呐,凯特。”莉莉卡又突然吱声。
她也感觉有些无聊了吧,凯特这样想着。
“怎么了?”
“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莉莉卡没来由地说着,让凯特摸不着头脑。
“额,你说。”
莉莉卡用着极其轻柔地声音缓缓说道:“我……想了很久,其实之前柏仑说过的时候我在想了,可是一直没能说出口……其实,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件事了。”
凯特听完有些惊愕地愣了一下,随后问:“为,为什么?”
“…”莉莉卡低下头,寻觅着凯特的手,用她纤细而柔软的手包裹住。
“算是…我的一点私心,或或者也不算啦,我只是…希望,凯特…唔。”莉莉卡支支吾吾地说着,害羞的神情不言而喻。
“我听着,你说。”凯特温和地回应着。
“…我希望,如果这件事,暂时啊,与我们没关系的话…我们也不要深究下去了,虽然我明白柏仑叔的想法,但不是营地中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至少不是大多数,那样的话柏仑叔又怎么去赢呢,安德鲁的权威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击垮,人们都是相信他的,如果…只是因为反抗安德鲁而被判上一些其他的罪名,最坏的情况下…我,我不想失去大家,我不想!如果大家都能好好地活着的话,我不想…”
莉莉卡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凯特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
顺着莉莉卡的思路想,她当然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后果的话,或许一切都回不来了,莉莉卡想的很深,她是真的在为他们担心啊,而凯特自己的信念也其实不够坚韧,对于柏仑叔所言还是有些怀疑,就像莉莉卡所想的那样,虽然没有那么深,凯特自然对于那些后果还是有些担忧的。
柏仑叔与莉莉卡的思路是完全相反的,很难想象柏仑叔为什么对安德鲁有这么大的恨意,或许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凯特,如果能有别的切入点就好了,这样凯特就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参与进去。
若柏仑叔坐实了那些事情的真实性,他也是有着明确的信念支撑着他,不,这样的话柏仑叔自然是正义的,而不去参与的自己就是选择了逃避的一方。
而现在选择了相信柏仑叔的凯特心中对于放弃这一事产生了愧疚感。
他还是动摇了。
“凯特…能答应我么?”
“你不希望我去做吗?”
“我不希望…那些事情会发生。”莉莉卡抬起头,带着泪眶看着凯特,“去照顾好图尔吧,去和迪拉尔一起吧,去和…你身边的人好好相处吧,呐,不是也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吗,凯特,我…我这样期望的,这样不好么?”
凯特摇摆不定的心脏晃荡得更厉害了,他被说动了,接受了当然会更加轻松些吧,只是去处理这些事情的话,只是悠哉地认为这个营地并没有那样黑暗的话,只是像莉莉卡所期待的那样。
“凯特…”
“…”
凯特松开紧咬地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地微笑点头。
莉莉卡终于露出笑容。
这样就行了吧…
…
然而莉莉卡要凯特尽快去向柏仑表达他的想法,在会场散会之后,凯特匆忙地在家吃完饭后就来到柏仑的义体店。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副场景。
…
…
“额,坐。”凯特有些拘谨地说道,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这种对于奎里的敬畏不知是不是已经刻在脑中了。
“嗯。”奎里走过去落座。
柏仑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给奎里倒下一杯,随后推拿过去。
“谢谢。”奎里接过茶杯。
柏仑坐下。
柏仑屋内比外面猎奇风的装潢要好上不少。
淡黄的灯光,陈旧的木桌,吱呀作响的地板。
看上去比其他老旧的摆设较好的是已经拉得严实的白色麻布窗帘,与里面的风格并不相容。
柏仑与奎里对坐,凯特则是坐在二人中间,相当的有压力感。
他很想尽快将退出的事情和柏仑叔说,但是显然现在的形势不允许他这样做。
本想早早了事,结果来了之后柏仑叔牛头不对马嘴,不知所云地乱说一通,奎里竟然在这个节骨眼过来了,不知是为了什么。
…
凯特想到了此前奎里向他问到的几个问题,大概明白奎里是有事要问柏仑吧。
而奎里这边也在为如何开口而发愁,虽说凯特也算半个知情者,总归是不在场的最好。
柏仑一手托腮,无神的眼睛在二人的面容上徘徊着。
“额…要不,我就先走了?”凯特试探性地问。
“…”奎里心中暗暗对凯特表示肯定。
“不用,来者都是客,你不是也有事来问我么?”
“…啊,嗯。”凯特瞟了二人两眼,对上视线之后只好略显无助地低下头。
“那,奎里,你有什么事么?”柏仑依旧毫无感情波动。
“…”奎里很纠结到底是不是应该在此时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但一想到时间紧迫,奎里还得尽早做打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我想,柏仑先生…”奎里摆正姿态,身上的凛然傲气蓬勃而出,犀利的眼神中充满了觉悟。柏仑都似乎有些惊讶,眼神也不再如同死灰,正视着他。
“我就直说了。您…不是安德鲁的棋子吧。”
“不是,这应该是我要问的问题,另外你可以直接称呼我,我听着别扭。”
“…你放心,我当然不是,对于那个人,我甚至没有对父亲的尊重。”奎里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
“…按你这么说来,我大概明白你的意图了。”柏仑也给人一种谈判桌上的老手的感觉,对于表情和动作的把控做得恰到好处。
而凯特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你,有求于我,而我这边,说实在的,也有求于…某人?”
奎里微微皱眉。
“所以,我想,你我都需要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吧,这样才能方便下一步的发展,不然,你我都有顾虑。”
柏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什么样的证据?”
“呵,自然是撇开与安德鲁关系的证据。”柏仑视线在奎里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奎里面前。
“嗯,那我也有理由怀疑你的所向,那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先亮出底细呢?”
“你有求于我。”
“你不是?”
“我有求于某人,我有得选,你没得选。”柏仑的目光霎时逼近了许多。
就连奎里也感到了也许压迫感,如果说父亲的压迫感来自于他的所作所为,那柏仑的压迫感则完全看不出底细。
“那个…”凯特刚准备说上几句,柏仑略微用力地在他一旁的桌面上敲打了几下。
大概意思是“不要说。”
凯特随即闭上了嘴。
从凯特这里获得信息的想法也因此破灭。
柏仑将他二人拉到了谈判桌上,而出乎意料的是柏仑的谨慎与毫不退让,这让奎里有些难办。
奎里想到早上面见的那个人。
布达里昂的底细显然更加混浊,面前的柏仑则是一直以来都于父亲毫无来往的样子。
确实,自己没得选。
目前为止,柏仑就像洞悉了他的一切般,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接下来的对话必须有人示弱才能进行下去,不然只会一直循环。
奎里一边叹气一边苦笑。其余二人自然注意到了,耳朵都立了起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奎里喝了口茶水。
“我可以与你们讲讲我的主张,或许能够让你们觉得我是可以信赖的。”
凯特没想到柏仑叔竟然能够压垮奎里,顿时有些欣喜地点头。
柏仑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我来判断。”
“呼…我想改变整个营地,从最基本的制度开始。目前看来,现在营地的运行制度产生了许多利益导向高层领导的机会,同时高层领导拥有着决定一切事物的权力,在满足了营地各人民的需求之外,或许没有满足,从其中集中收敛财富,为自己所有,在可以查到了的营地历史与堪的拉尔近几代领袖事迹里是可以发现到这些行为与过程的。当然,你们作为普通人民自然查阅不到,所有领袖的在任记录是由当代领袖进行保管的,我也只是在家人毫不知情下偷偷查阅了些。所以我对那些高高在上的领袖并没有任何好感,包括我的父亲。所以我想要改变营地的运行模式,将那些包揽了一切民众利益的虚伪之人拉下去,这样才能让营地进一步的发展下去。”
“…”
“…”
凯特十分震惊地望着柏仑,柏仑则是有些木楞地望向墙角。
“所以,我上台之后,首先就是重新规划营地的运行,包括建立新的行政机构,立法机构,执法机构,然后从……”
“明白了,所以……”柏仑打断了他,“所以,我能够帮你什么呢?”
“…帮我拉下安德鲁。”奎里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推行制度,和拉下安德鲁有什么关系?”
“有,安德鲁是现行制度的受益者,他的倒台和曝光对于新制度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你是他的儿子,你也是受益者,别人怎么会相信你。”
“我对于这件事是十分坚定的,我身边的朋友也是一直支持我,他们是平民,家庭也是。”
“即便如此也会有人对你抱有怀疑。”
“……我会贯彻我的信念,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安排。”
柏仑向后靠在椅子上,凯特在特等席上观看着二人的交锋,心中暗喜。
“所以你又是为什么参加选拔?”奎里问道。
不知不觉中柏仑已经放下逼问的神情,不再具有攻击性。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周全,但是总体来说…咱们的目标不冲突,我只有一个目的——安德鲁必须下台,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
“所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么?”
“是的,奎里,至少目前来说,是的。”柏仑起身,无力地伸出右手。
奎里露出微笑,接了过去。
“凯特,你也来。”
“啊啊我我。”
凯特一惊,于是站起来,和奎里握手。
所以我待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凯特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堆满了笑容,用力握紧奎里的手。
三人再次落座,气氛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柏仑露出具有他独特气质的微笑:“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