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还活着...”
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身处在(佛拉克西纳斯)的,熟悉的休养室里。
尽管沉重的头部被柔软的枕头所垫住带来的舒适感让他真想一辈子躺在这床上不动弹,安宁的氛围充斥着整间屋子。但是...
“唔?”
士道斜眼向一边瞟去,因为他感到有什么液体从上面滴落在自己的右臂上,同时还传来微弱的声响。
“四糸乃?”
看着这名眼睛像兔子般红通通的女孩子,士道的注意力又集中起来。
“四糸乃,你没事吧...”
尽管看着四糸乃没有受伤,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问着。
四糸乃听闻擦了擦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但是眼泪还是不住地流出来。
“别这样了,四糸乃。你看我们大家都还好好地在这里,没有人出事,敌人都被消灭了。”
“我...知道...但是...”
四糸乃把头埋进了手臂间,经过了几个深呼吸再次抬起头,那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还有眼泪冒出。
“没事就...好。”
“士道,你...没事吧...”
往四糸乃的身后看去,在手臂上等部位涂了不少消肿药水的十香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休息着。听见病床上的动静,十香从原本半睡半醒的模样瞬间精神起来。
“嗯,我没事。十香你...怎么坐在那休息?”
在士道的印象中十香受的伤可不算轻,但是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床上,也就是...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缠着一圈绷带。包括手臂和肋部,也有缠着绷带...
“啊,醒了吗?小士。”
身穿松鼠色军服,年纪大约二十几岁的女性一看到士道的身影,就说出了这句话。
带着明显黑眼圈的双眸,以及代表长年活动于室内的白皙肌肤为其最大特色。她就是〈拉塔托斯克〉的分析官令音。
以及在她身前的,自家妹妹琴里。
“琴里...令音桑...”
士道想要问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呃...士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吧,有没有受什么伤?”
琴里显得有些扭捏,却用力地按捺着迫不及待而发问。
“唔...除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剩下的倒是都...嘶...”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却让他酸疼的叫出声来。看来是长久地疏于锻炼而在一次剧烈的活动中运动过度,肌肉无比的酸痛。
“琴里,正如检查说明所写的,小士他头部右侧有轻微灼伤,腿部部分肌肉拉伤。其战斗时受的伤都通过封印的灵力治愈了。同时对于损坏肌肉和烧伤组织的修复是在你的监督下...”
“令音!”
被揭穿的琴里显得有些不高兴。
“对了...八舞她怎么样了?”
士道想起了八舞被足有四十多台,数量如蝗虫般的无人机包围的场景。
“八舞已经离开了这里,向太平洋的方向飞去了。通过计算,以我们观测到的,她离开我们的探测范围时的速度来看,如果一直是朝向这个方向,那么她应该已经到达国际日期变更线附近了。”
似乎是看出了士道所想,令音接着说道:“当时你们清理的最后一台敌机便是本次来袭的最后一台了。八舞似乎为你们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解决了接近四成敌机。对于她本人我们并没有观测到有受伤的迹象,你们面前的敌机应该是她不小心漏过的。”
“唔,那么...”
“老哥你也快回家去休息吧,如果感觉实在疼得不行,就把病床推到传送装置旁边就直接回家了。目前你的伤势已经经过了尽可能全面的处理,你需要静养。”
“那么琴里也快回去休息吧,已经十点半了...啊欠...”
十香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啊,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晚一些回去。”
琴里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气馁...但是士道明白此刻不应该打断她,他相信琴里有着自己的思量。
点了点头向琴里示意,他忍住腿部的酸痛,从病床上站起,缓缓地离开。
月光从窗户中照射下来,洒在靠窗的士道的脸颊上。虽说他已经相当累了,但依旧夜不能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着。
“真是的,我到底都...都干了些什么啊...”
回想起自己在晕倒前四糸乃在背后的那样绝望的大声呼救和在床边哭泣的场景,士道感到极为揪心,却也开始不知所措。
“以不杀害精灵,利用和平交流的方式平息空间震。”
这是士道明面上的行动宗旨,也是对八舞说的。
“不想,看到她们痛苦的神情!”
这是他自己的行事动机,因为他知道,在深陷绝望的情况下是种多么难受的滋味。
因此不管是他顺利地拯救了十香,还是冒着致命的冰雹让四糸乃见到阳光,让她们脱离战斗和被攻击的苦痛。
然而,他真的彻底让她们能够不再感受绝望了吗?四糸乃的神情再次映衬在眼前。
“五河君的压力可是不小哦,如果还要勉强自己...”
“我可是个十分麻烦的家伙哦...”
八舞恐怕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吧,看出来自己的担子已经沉重到了几乎接不住的程度还要去硬撑下去...
不,这根本不用深思。早在前天自己和十香被艾伦袭击的时候,如果八舞不在场,那么自己和十香现在怎么样,他已经不敢去想了。
但凡有一个人在当场看见了这一切,那个人也会得出士道已经不堪重负却不自知的结论吧,纵使这样他还抱着去封印八舞的灵力的目的去与她约会,简直大错特错。
况且她在得知了自己的谬论后还一直相信着自己,即便是被自己如此的轻言激怒,也依然温柔地劝自己。并且...
不,八舞真的是相信自己吗,现在士道似乎能看出八舞那复杂而又纠结的眼神中的一些东西了。
似乎是目睹了自己的这一切而产生的同情甚至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可怜,因此一直由着他的话...
想到这里士道打了个寒战。退一万步讲,倘若八舞在那里让自己封印,那么在半路上遭遇那样的袭击,行动不便的她可能就当场身亡了,包括十香和四糸乃。
至于自己...士道又想起了那次他奋不顾身地冲进了四糸乃的结界中,那一次若不是他侥幸发现了自己有治愈之炎—这一封印琴里而得到的力量,他恐怕当场就死了吧,那时的十香会是什么神情...
当他被保护自己心切的琴里抽走了治愈的火焰,却想要因看见在炮击下无力抵抗的狂三而冲上前去。
若琴里没能被在一瞬间唤醒,灼热的火焰把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吞没,十香、四糸乃和琴里会是怎么样的神情...
亦或是琴里因为慌忙将炮口移开而不小心命中了一边的十香,那么自己和四糸乃又会是什么神情...
虽然他一路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但是这不代表他接下来也能够幸免。
他的行为已经把十香和四糸乃绑在了
历史能够告诉人们怎么会导致失败,却不能告诉人们怎么做能一直成功。理所当然地去做着把生命常年放上赌桌的行为,这就是士道所犯的过错。
之一...
“封印灵力...”
士道嘴中默念着,突然,他心头一紧。
“不过(拉塔托斯克)不是一个人口贩卖机构就让我很放松了...”
白天八舞那仿佛漫不经心的打趣般的话又被回想起来。
“真该死!封印灵力,抹除她们的戒心。这与用棒棒糖把小孩子骗进来然后打断手脚再卖出去的人 贩 子有什么区别啊!无非是在交货的时候我们愿不愿意而已!”
士道攥紧的拳头愤怒又不甘地砸在了床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叮咚...”
下面传来的门铃声停止了士道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连忙拖着酸痛的腿下楼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小身影,门外耀眼的路灯照出一头蓝发。
“四糸乃?你...怎么?”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只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连衣裙就出来了,士道感到无比的差异。
“呐!士道君。四糸乃她有些睡不着哦,所以跑来打搅真是对不起呢。但是她绝对不是来夜...”
四糸乃突然用手捂住了‘四糸奈’的‘嘴’,后者则是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咕哝。
“那么...嘛,算了先进来吧。”
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士道拉大了门,闪出进来的通道。
这里是只有身为司令的琴里才能进入的〈佛拉克西纳斯〉特别通讯室。
靠着摆放在昏暗房间中央的圆桌,琴里以那句话作为报告的结语。与攻略和突如其来的敌袭有关的报告。
包含琴里在内,圆桌上总共可以看到五个人的座位。但是——实际上待在〈佛拉克西纳斯〉内的只有琴里一个人。参加会议的其他成员也只有一人罢了。
“那么,真是辛苦你了,前天刚刚从我这里回来,就不得不再次以这种形式见面。只能说明,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一个平和,听起来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和蔼可亲的声音传来。
“对于这次的事件,我能不能详细的说一下我的看法呢?伍德曼先生。”
“我们的防卫力量并没有成功地将维斯考特的力量拦住,反而再次让士道他不得不使用天使去迎击。尽管有八舞那家伙的帮助,但是还是给士道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障碍。”
琴里用相较于平时更快但是依旧清晰的声音说着:“尽管我们(拉塔托斯克)并不是一个军事性的组织,但是这次的敌袭完全是通过无人参战,远程指挥这样代价极小、易于准备的方式实施。尽管对本地区的损失不大,却从战略(心理)上对我方的核心力量造成了威慑。并且敌人完全是在损失了王牌的情况下依旧对我方造成了这种程度的打击,甚至不得不依靠未封印的精灵配合防御,才将其摧毁。因此我请求增强在天宫市地区的防卫力量。”(胡塞武装用无人机空袭沙特阿美炼油厂的既视感)
“那是自然了,五河司令。就在昨天,应用了最新技术的显现装置已经开始研发,而且考虑到研发时间过长,就在刚才,我再次下令开发了一种,以现有成熟技术磨合出的单人战斗用显现装置,它可以在最新装备形成战斗力前作为王牌力量使用。除此之外,最新的技术也在装备实验用空中舰之前进行最后的准备了。”
听到这些的琴里有些目瞪口呆,虽然R社的母公司阿斯嘉体量不小,但是同时进行这么多项目还是有点牵强。
“这么...多,而且您已经预想到了。”
麦克风对面的男性却叹了口气。
“维斯考特那家伙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从来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的内线截获了艾伦在DEM内部的死讯,这消息还被他们告知了部分对精灵部队。我想,维斯考特失去了这把‘剑’,DEM内部的董事会反叛势力迟早会蠢蠢欲动。维斯考特很快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那么为什么,我们在显现装置技术强于对面的情况下还要防备到如此程度呢?”
“这一点,就是拜八舞小姐所赐了。作为王牌的艾伦陨落,打破了我们和DEM之间的平衡,同时也打破了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平衡,很多知情人士会认为精灵开始有意识地对人类进行反击了。尽管八舞小姐的所作所为大概率只是针对艾伦个人,但是免不了有的政客会过度解读,并引出事端。因此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为了一定程度上扳回战略上的劣势同时对我方现有力量进行侦查,大概就是维斯考特这次行动的目的。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维斯考特本人呢?”
“而且我认为,这件事更重要的是艾伦的死讯本身。按照维斯考特的利害关系看,艾伦的死讯泄露,绝对是一步臭棋。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就值得揣测了。”
琴里用力的点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为什么不用视频通话呢?)
她接着伍德曼的话说:“那么我们与DEM双方难道会正式开启围绕着对方的博弈,通过双方的军备更新换代而开启军备竞赛吗?”
“这一点我就不敢保证了,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那种程度,那我们就算是吐着血,也要跑赢这场没完没了的马拉松了。另外关于(Deviationist),也就是八舞小姐的刚刚被更改的识别名。”
“那么关于她的目的,您有什么看法吗?”
尽管不是很喜欢八舞这个家伙,但是说句实话琴里也觉得这个识别名实在是有些难听。
“在我看来,她的行为带有非常明显的个人主义。根据她对于自身经历流露出的情绪以及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她所讲述的亲身经历可以被认为是真实的,尽管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不过就这样‘绕过程序地直接判定,用原始的,人自带的东西去判定并理解对方’,大概也正是我们(拉塔托斯克)组织成立的诉求之一吧。”
说到这里,伍德曼的语气颇有些感慨。
“总之,现有的证据是,她希望将那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对自己被力量反噬而感到耻辱。从她在前天在对付艾伦时,情绪上应该多有失控,从而暴走中摧毁了敌方的空中舰。但是随后她即便是用在精神层面给自己暴击这一极端的方式,使自己陷入深层次的昏迷状态,也要避免灵力失控来看。因此尽管在维斯考特的行动下,一个可能是潜在的良好公民的精灵被硬生生逼成了一台仇恨的战争机器,但是我们也足以为八舞对我们所产生的潜在威胁足够小而庆幸了。”
“嗯,我明白了。但是,伍德曼先生,士道他...”
听见了琴里犹豫的话语,伍德曼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很抱歉让你做这样让人不舒服的事,但是...还是拜托你了,五河司令。如果士道他还是很消沉的话,就只能拜托那两位了。”
“...”
沉默了良久,琴里道别一声便离开了。
话筒的那一侧,伍德曼移动着轮椅,在向门外移动时,也在向自己问着:“虽然尽我现在的力还能够保护好她们,但是(拉塔托斯克)还能再支撑多久呢?”
......
PS:看很多同人文在一开始都是要暴打艾伦,但是事实上艾伦无论是死是输,在世界范围内都绝对是件大事,牵扯链条相当多,并不是爽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