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二十一分时,走出车站的折纸已经身处高楼林立的东京都市圈内部。
抱着期待和略微的严肃打开手机,给姑姑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折纸立刻动身,向着记忆中的目的地快步走去。
车站外迎接折纸的便是一片颇具大都市风格的车水马龙,尽管大部分人都是很安静地走着,可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不免产生嘈杂的声音。尽管心中充斥的那种期盼让折纸的心情很是放松,但是她并不对这样的环境感到舒适。原因无他,即使是在天宫市和横山一带定居,折纸也始终是住在相对靠近郊区的位置,早已习惯了相对安静的环境。
“可怜的姑姑,本来就是难得的假期却听说又要加班了,简直比我们一线部队的工作还要繁忙...政府也不会安排一些替补职员作为助力,整天呆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遭罪...”
很快地穿过几条繁忙的街道,折纸抵达了一处能够随时迷失在钢铁和玻璃构筑的海洋中的建筑群。那现代化的外观虽然和公寓难以搭上边,但事实上那里的确是姑姑被分配到的公寓。虽然仅是相对更加严格的安保有别与其它住宅区,但是折纸还是轻车熟路一般地来到了这里。
很快,踏出了三十四楼的电梯,折纸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消失后,大门后出现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妇人。虽然年纪还不算大,但是可以看见鬓角已经有些斑白了。
“呼...”
明明是刚起床的时间,鸢一晶代却还身着睡衣,一副困倦的模样,看上去比刚刚过了两个城市来到这里的折纸还要疲倦。
“真是抱歉,折纸你来得这么早,早饭我来不及准备了,所以...”
“没关系的,姑姑,早饭我已经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折纸将自己装在包里,在路上买好的半成品熟食掏了出来。
“唔...真是辛苦你了折纸,难得的见面还让你这样跑一趟,而且连饭都不能给你准备。果然你还是太懂事了吗?”
说到这里,晶代的脸色略显沉重,见此折纸赶忙接话,把话题带离沉重的方向。
“完全没有问题的姑姑,毕竟我们都是已经有工作的人了,而且单位都是隶属于政府的部门。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式的公职人员了,行事还得要称职一些啊。”
“呼...”
晶代略微低下头,沉思着,随即又欣慰地笑起来,点了点头。
走进厨房,从四周的布置就能看出,这个厨房被使用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是灶台上电磁炉的按钮上还留着些看上去新鲜的油脂,但也得仔细才能看出。另外,在进门时折纸在房子的一角看见的外卖盒,也能体现出晶代并没有闲情逸致做饭。
鸢一晶代,折纸父亲的姐姐。即便是人丁不算兴旺的鸢一家,在折纸十岁之前,这位不算远亲的姑姑和自己也没有太多交集,最多也只是是在一些节庆日会见面,而那时姑姑虽然也会时有关心自己,但是她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谈吐上让折纸觉得她和自己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无疑让折纸和姑姑被像是代沟的东西分开。于父母问起时,他们最多也只是说出姑姑是在政府某个保密度比较高的地方工作。
直到折纸十一岁那年。
天宫市南甲町那前所未见的大火将天空染红,折纸周围似乎都被血色的熔岩填满。慌忙地躲避着自路旁倒塌的建筑,不顾喜欢的衣服被烧焦,折纸依旧拼命地寻找着,寻找着被困于如此地狱般的光景的父母。
终于...
发现了父母刚好从燃烧的房屋中逃出的折纸露出了欣慰地神色,父母的目光与折纸相交,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是随即...
上空刺眼的白色光芒吸引了三人的眼球,不禁向上看去...
然而仅是将头往上抬了一点,双眼就感到了一股刺痛,折纸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随即...
灼热的热浪向面前父母站立的地方袭去,意识到这一点的折纸不顾双眼的疼痛急忙跑向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灼热的热浪在她面前炸开。
折纸绝望地大睁双眼,可是眼前的景象却是...
折纸的父母倒在了地上,在他们身后的,在火灾中还算完好的柏油路面被这白光生生灼出一条深沟,而且不止于此...
“刚才那是...”
折纸似乎看见有一个身影推开了她的父母,但是由于眼部受刺激所溢出的泪水她仅是看清了那人的部分特征,她不禁轻呼...
随着眼中的视野渐渐清晰,折纸看向了上方...
“那是...什么...”
在比刚才显得暗淡的光芒中心,有一个黑影...
它居然在动!!!
折纸原本紧缩的瞳孔因为恐惧不住地睁大...
痛苦的呻吟声将折纸拉了回来,看见父母背上那灼伤的痕迹后,折纸连忙拨打了电话,却被告知了急救车不够用的残酷事实。
不过最终,折纸的父母的伤势还是被医好了,但是损失似乎不止于此。
折纸家的房子被烧毁了,更加离奇的是天宫市的房价在那一日之后开始剧烈上涨,同时父亲的工作单位也因此而迁至外地。为了陪在折纸身边,也因为存款不足,父亲不得不在本地找了一份开出租车拉客的生意。
正在折纸一家几乎只能住便宜的民宿时,本来有些生疏的姑姑给折纸一家提供了帮助。三人搬到了这栋位于东京,政府分配的公寓里。
虽然因为各方面原因,小学的最后一年折纸辍了学,但是也许是为了生活变得略显困难的父母,也许是珍惜这劫后的余生,折纸愣是通过自学,考入了东京一家不错的初中。而母亲进入了东京的一家商场工作,父亲也因为东京的大都市效应,原本仅能糊口的收入多了不少。
那事之后的一年多,折纸尽管会时有劳累,但是蒸蒸日上的生活能让她乐观地看待眼前的事物。
正当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时...
折纸的父母,出了车祸...
双双去世...
就这样,陷入悲伤和迷茫的折纸被姑姑领养。
直到这时,折纸才了解了与自己生活了一年半的姑姑的工作,以及某种事物的存在。
在魔力检测之后,折纸在一片赞叹声中,以极为优秀的魔力亲和体质进入了AST的一线部队。
再次辍了学,折纸被迫一个人搬到了靠近AST军事基地的横山市居住。
不过幸亏姑姑平时忙碌的生活带给了折纸过关的自理能力,让她能够一个人正常地生活到现在。
可是抱着保卫这一切的信念而决心死战下去的折纸却又迷茫了。见过的精灵纷纷表现出了极低的攻击性,甚至还存在一现界就跑得没影的,只存在于雷达屏幕上的个体。同时也见识到了早期攻击无效后,AST方面的转攻为守,这让折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遭遇的是不是一场骗局。
不过幸运的是,在AST相关的文职岗位上工作的姑姑总能事先得到上层的一些指示。由此,原本关系疏远的二人开始进入了同一个世界。
打开了灶台上方架子上的微波炉,折纸把一个半成品披萨放了进去,随即准备煮一些稀粥。
多亏了有姑姑的支撑和关心,折纸能够撑到现在,并在一定程度上又重拾了信念。虽然作为文职的姑姑比折纸这样的一线莽子要安全,但是工作上也缺乏了一定的激情。
‘爸爸妈妈先前都在为了我而忙碌着,包括那个脸部都没太看清的哥哥也是为了保护我和父母而牺牲了。现在...我会自己去保护他人,靠自己...’
折纸看了眼门外正在梳洗的姑姑的方向。
‘会保护好的。’
略微停下了手中的正在煮粥的动作,而双目凝神。
“我会依靠自己,守护自己的一切的”
折纸以低而清晰的话语宣誓着自己的决心
两个小时后,公寓的大门再一次打开。折纸和已经穿好整装的晶代回到了这个还算宽阔的公寓内。
“呼...没想到那个公园隔已经四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其实有二十年,这一带除了这片公寓楼,都没怎么动过了。”
“唔...好像确实是这样的。现在是不是要开始?”
难怪折纸这么问,听见了姑姑要加班的事情后,本想好好地让姑姑在难得的两天假期里休息一下,同时因为收留八舞的事情,折纸甚至打算等姑姑加班回来再拜访来着。但是昨天姑姑在电话里强调让折纸过来。
看上去姑姑又提前获得了高层的一些信息要分享了。
姑姑把门合上,带着折纸走向了里面的客厅。
“是啊,最近发生了不少事。”
检查着四周,晶代感慨着。
“DEM公司的王牌,代号Adeptus1的魔术师,已于两天前在冲绳阵亡了。”
“什?到底是...”
折纸听说过这个魔术师,即便只是在队内看过她战斗时的部分影像,也是足以惊艳到队员们了。
“那不是多次击败现界的精灵,并在伦敦事件和魁北克事件中大败并击退精灵(berserk)的魔术师吗,怎么突然...”
“正是她,现在是八月七号,就在八月四号,她在与(berserk)在冲绳作战时受了重伤,不久后就阵亡了。也正是因为这破事,我们才不得不在这两天加班。喏,这是最新的,关于(berserk),哦现在叫(Deviationist)的资料,看看吧。”
晶代带上了一副大眼镜,从桌上厚厚的文件夹的最上面抽出一张,递给了折纸。
一会后...
“呃,姑姑,这照片是?为什么成色会是这样...”
折纸指着档案左上角只有灰色和绿色的画面,尽管能够看清精灵的身形,但是几乎是颠倒着的色差让折纸看着很不舒服。
“哦,这是用夜视相机拍得,至于为什么不后期处理,就是上级的要求了。DEM终于干了回人事...要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你们面对这样的家伙实在是乱来。日后,各国的部队将会加紧对(Deviationist)在各自区域内的监控。”
折纸顿时失声,若是连DEM内部的,调动使用各型更加先进的显现装置,自身技术还很高超的魔术师都败了的话。
“那...”
“好了先不去想这事了,现在还有关系更为密切的事情等着你们。”
晶代打断了折纸,继续说着。不过折纸还在继续看着那张照片,她总觉得那面孔有点眼熟...
“目前针对那个大型黑恶组织的调查已经进入尾声了,这可是存在多个国家参与调查的事件,估计少不了你们的参与了。”
折纸有点心不在焉,只是‘唔’了一声作为回应。毕竟类似抽调AST在不准备显现装置的情况下打击一些严重的犯罪活动也不是没有,而且危险性较低,折纸没有太放在心上。
“诶,姑姑,我记得(Deviationist)之前好像不长这样吧,这要是按夜视照片的色差还原,它的头发应该是...”
“好啦,先听我说完。”
折纸立刻噤声,她忘了姑姑不喜欢说话时被打断。
“现在调查的结果是,那个组织势力虽然看似不大,但事实上有着外部的不明势力支撑,不算各种恶劣行为,还在从事着非法制造贩卖毒品的勾当,而且有危险的新型毒品在开发。关于你收留的那个女孩,你先再收留她一阵子,等这个势力被清除了,再做打算,正好你还能有个伴。”
晶代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你们一线部队的压力可能变大了,但是你们仍然需要坚守在岗位上。”
“嗯...”
见到晶代突然变得郑重其事的样子,折纸也认真的回应。
“DEM作为我们唯一的显现装置采购源,经常仗着垄断和巨大的影响力对我们施压。而现在他们的王牌一丢,本来就有着很多武装力量的DEM就可能会以假期防卫力量为借口染指各国部队。因此,我们会尽量在高层牵制他们,而作为一线的你们...一定要撑住。保持完整的编制和出勤能力,别造成任何让他们介入的理由,这样我们的工作也便于实施。不能再有外部势力染指这里了,如果AST再被控制,那么..以DEM的行事风格,这地方就要更加乱套了。我知道这等于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但是精灵...”
晶代顿了顿。
“虽然看上去我们十分地依赖显现装置,但是一定要坚信,人类是有底牌的,精灵的威胁是不会扩大到那种程度的!无论精灵是不是对我们存在敌意或者存不存在,AST这个现有编制也要一直存在。”
“唔...”
晶代因为语速越来越快,导致说完后一度停下喘气。看着如此严肃的姑姑,即便是一时没有理解,折纸也不由得有了种紧张感。
“算了,我好像把我的一些主观想法加进去了。”
晶代一改刚才的严肃,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她的嗓子变得有点哑。
“现在你们是难得的假期,休息一下吧。很快就要到午饭时间了,想吃什么?”
“做起来方便一点的就好,我来帮忙吧,姑姑还是去休...”
“烤奶酪烙菜怎么样?”
折纸听后一怔,这是她小学的时候很喜欢吃的食物,但是做起来比较困难,所以她在加入AST,时间变得相对紧迫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唔...这做起来很麻烦,还是...”
折纸连忙起身想去帮忙,但是...
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折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跌坐在同样温柔的怀里。
折纸不由望向了她的脸部。
或许是因为背光,整张脸显得有些暗淡,边角较亮的地方却是爬满皱纹,清晰得令人担忧。然而正是这样一张面庞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就如同强挤出来的一样,
折纸心里似乎有什么抽动了一下,一瞬间将积攒出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见你这样的笑容,姑姑就会好高兴好高兴,就会庆幸,庆幸自己是折纸唯一的姑姑啊。”
“唔...”
眼角一阵酸涩,背过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折纸发出大声的,敞开胸怀般地声音。
“谢谢姑姑了!!!”
“哈哈,你就去休息会吧,果然笑起来的小折折最可爱了。”
“...!...”
被提起小名的折纸一阵脸红。
......
傍晚,折纸回到了横山的公寓前。
‘咚...咚...咚...’
既然家里有人,就先敲下门的好。随即折纸用门禁卡打开了房门。
‘还是被姑姑看出来了啊,收留八舞也确实是因为一个人住比较孤独的想法...’
“我回来了...”
折纸向客厅走去,当她望向客厅门内时,第一眼看去确实一头有些耀眼的金橙色。
“怎么回...嘶...”
开始也只是好奇,但是当八舞转过脸后,折纸直接倒抽了口凉气。
她知道那张照片为什么会让她感到眼熟了。
‘不会吧...’
虽然折纸也听说过世上会存在长相相似的两人一说,很想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但是随着折纸的思考,不少关于八舞的情况都与(Deviationist)的踪迹吻合。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么...
让折纸嘲笑自己多疑的话咽回肚子里的,却是八舞那一闪而过的,诡异的眼神。
PS:关于那张夜视相机拍的照片,是上一卷士道约会结束被袭击时用无人机拍的。用夜视是因为还原正常取色之后就能看得出是在天宫市连累平民了。(AST没有当晚天宫市人们的避难记录)这DEM老BBC了。伦敦事件和魁北克事件也是同理,在所有影像中,这两场艾伦的形象在常人看来最为正面,DEM就剪辑让艾莲的形象更加正面然后放出来了。
现有武装力量维持个治安,扫个黑,不少小国为了省钱都会这么干,个别大国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