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吗,空中舰上的员工餐,先将就一下吧。”
将一份盒饭摆在了肚子已经开始发响的十香面前,令音坐在了十香对面的椅子上。
“唔...”
大概是经不住饥饿感,十香愣了一会便大朵快顾起来。
“对不起,令音小姐,又因为我的问题,麻烦你们了。”
仓促的擦了擦嘴,十香显得很是失落。
“没事,这些...”
“但是...但是这几天...琴里她那么忙碌,真那她那么勤劳,士道也在拼命锻炼。大家都在那么忙碌,我却只是呆在房间里,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做...”
“这些都是我们需要...”
“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关照着...在这里...在学校...”
说到这里,十香双眼紧闭,急切而焦虑所杂糅的情绪似乎立刻要在她脸上刻下两道闪光的泪槽。
“你不必为此感到什么痛苦,为了让你们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拉塔托斯克’才会存在于此的。”
十香摇了摇头。
“可是...士道他都那么努力了,那天的战斗、最近的锻炼也是...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他啊,可是...可是...还是不小心伤到他了...”
但泪水的流淌被阻止了,感受到手被握住的十香大睁着双眼望向令音,只是那眸中依旧充斥着无助...
“为什么,明明被封印了...还...”
十香的情绪瞬间如溃堤一般,挣脱了令音的手掌,将头埋进了双臂,胸口激烈的起伏着。
“如果你能和小士好好聊聊,他兴许能...”
“但是我现在...”
话音未落,十香周围的空气被刺激得震颤起来,眼看就要又一次暴动...
“啊...”
意识到这一切的十香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全身变得僵硬,屏住呼吸,压抑着即将暴走的自己。
虽然暂时安静了下来,可是如此的压抑自己只会是死循环罢了,最后一定会...
“唔...”
周遭突然出现的触感让她一瞬间放松下来。缓缓地抬起头,透过眼眶中的泪水,令音的脸颊近在咫尺。
“令音...小姐...”
也许是激增的安全感,或者是令音离得太近,十香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了。
“原来如此啊...虽然不希望看到你如此焦虑。但是我们都会对十香你这样的心意感到高兴呢...”
“但是士道已经拼上性命去拯救我们了,我还是让他受了伤。”
“这种事情,只要你放平心态。一切都会照旧的...”
“我...我却什么也做不好,还要麻烦大家...”
“任何人一开始都不会是全能的,包括小士他以前也经历了很多不开心,这才会做这么多事情的。”
“我...唔...”
令音轻抚着十香夜色的长发,让她如同猫咪一般眯起眼睛。
“想要去做好一件事,不能求快,只看见最后的成功。最终...最终达成目的才重要。去找小士吧,他也挺着急的,担心着十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听到这里,十香微张的嘴唇紧闭,对令音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便跑回了里侧的房间。
“呼...这样就行了吧...”
令音起身,却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十香的身影消失的门框。
“一切别是乱套了...”
......
在城里即便是俯视也不很起眼的巷子里,两人保持着离开案发现场的步伐向前走着。也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有些压抑,也许是为了赶在烈阳即将挂在最高点之前回到家,将耀眼的齐腰白发扎成马尾的少女脖颈上显得有些亮晶晶的,浅蓝色的双瞳中流露出的担忧斜向下扫在地上
“大概还有不到十天...”
随着代表短巷尽头的白芒越来越近,使压抑的气氛褪去,折纸开了口。
“我就要...离开这里去...”
“是上学吗?”
虽然显得有些疲惫,八舞却并没有流出有什么汗渍。也许是为了打消折纸的忧虑,快速地接过话来。
“其实...不是。应该说是一个寄宿制单位吧。总之,再有最多十天,我就算是要进入工作状态了。”
折纸心中的忧虑在八舞略显欢快的语调中稍微放下了一些,不过她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唔...这样...”
可是,明明显得如此平常的反应是想象中最理想的状态之一,此时的折纸却如同鬼上身一样,残存的主观意识只是让她带着一点犹豫问出。
“呃...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从事什么的吗?”
此话一出,折纸自己也感到一阵紧张,因此努力控制着体表的肌肉从而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
“想知道呢,但是如果鸢一不告诉我的话,我也不会多问的。”
虽然清楚这种机密的事情不为人知是最好的,折纸却是一阵失神...
“毕竟对别人的隐私刨根问底实在不是好事,不过我妄自猜测的话,应该是武打那一类的吧,刚才的鸢一那么的帅,而且看上去已经是有过实战经验了。”
“这样啊...”
长出了一口气,折纸继续说着。
“到那时,我大部分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单位度过,在家的时间每周也不会超过三天了。”
“呃...嗯...”
八舞则是习惯性地做出了有些忧虑和沉重的表情,倒是很简单,只要把压在心里的沉重感外向地导出一部分,在脸上显现出来而已。尽管如此,她还是继续想着,模拟着一般的人得知折纸的状况后会有的反应而表达着各种情绪。
一会后,伴随着各种包装的刺啦声和大门合上的声音,回到家里的二人将各种物品归了位。
二人一起打理房屋,还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本该是如此和平而又温馨的环境,可是那种沉重的心情仍然压在八舞的心里。
大概是愧疚吧...
八舞还能很清楚地看见,刚刚把东西收拾好的折纸脖颈上依旧留着些许汗水...而且走路也有些常人难以察觉,但是以精灵的视力却能察觉的轻微不适...
静下心来想,其实刚才鸢一出手时,自己却并没有表达什么谢意。明明是已经独居已久,却要在那种危险的单位工作,平时一定有着不小的压力了,那么自己...
......
“唔...”
折纸握着储藏柜的把手,关上柜门时仍然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时,膝部略有些肿胀。
想着就要去基地驻扎的日子,而且根据姑姑的信息,最近毫无疑问会有任务执行。这样一来,八舞的去留确实就成了问题。最近几日的日常虽然一如既往地平淡,却也因为家里多了个人而扫除了不少烦闷。不管是折纸的感慨,吐槽还是一些烦恼,八舞都会认真听进去并也会以一些个性化(主要是异域化)的话语回应。虽然队伍里的队长和各位队员们都对自己不错,但是军队中的日常毫无疑问是规范化的,一切还要以执行命令为主。像这几日很轻松和舒适的感觉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了吧。
折纸长出了一口气,解开了马尾辫,让如云的浅色长发自然地散开。
“八舞,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一会的午饭的话,你...”
“我来做吧!”
“诶?”
原本是要询问中午吃什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虽然知道对方的性格有些爱逞强,按理说八舞现在怎么也应该是累了,她鼻翼上的汗也能证实这一切。
“这次请务必让我做吧...”
她的语调降了下来。
“现在鸢一也一定累了吧。就让我来...”
“可是你现在也...唔...”
感到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劝告的话被八舞突如其来的举动阻挡了。
“内个,刚才的事情,真的谢谢你,把那个家伙解决。”
“没关系的,如果我不有所行动的话,我们两个都会遭殃的。”
“那么如果我不去做饭的话,中午我们的肚子不也会遭殃了吗?”
“呃...”
“好不好嘛...”
“啊...好吧...”
折纸一时被八舞从未用过的,近似于本地女孩子撒娇的语气惊到的同时,折纸不知怎的,可能是头脑一懵便同意了。
“行动起来...”
折纸似乎听见八舞嘟哝了一句什么,看着她依旧拄着拐杖,一边发出清晰的喘息声一边走向厨房。尽管有些担心,但是折纸的主观意识却没有让她前去阻止。
......
约莫半小时后,一顿已经散去热气,却依旧让人食欲不减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鸢一桑,快来吧,提前降温了的哦,能直接吃了。”
不顾脸上淌下的汗珠,她咧着嘴,招呼着折纸。
‘明明不应该这么累的,虽然刻意去模仿了,但是却...’
“呃...八舞你吃那么多,会不会有不舒服...”
因为按照自己一贯的方式,提前布置的是西式的分餐,所以能清楚地看出准备进食的量。
大概是折纸觉得根据她前两天的表现,这一顿无论怎么说也多了些。
“所以我才要去做嘛,鸢一肯定不知道我会吃多少,而我知道鸢一吃多少。”
‘觉得恶心...到底为什么...’
“内个...鸢一...”
‘说出来...说出来然后付出行动...这样就好了吧...’
“唔?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在鸢一外出的时候,我准备外出打工什么的。”
虽然尽力维持着的神色没有被看穿,但是的感觉让她不得不转着勺子维持注意力。
“打工?打工的话,可能会很累的,而且如果被...”
‘她在关心我啊...既然如此就更需要...’
“我现在还欠着你10673元啊!必须要还清才是。”
“......”
桌对面传来的声音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了...
“既然鸢一已经行动起来了,我又怎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对...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可是你的本地身份完全没有...”
一瞬间,沉重和失重交替险些淹没了她。
“身份证明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补加,应该有的店可以接受的,之前我就有遇到...”
‘为什么突然间...’
......
“呜哇呃....哈...呼...呼...”
在门被关严的洗手间那令人感到压抑的封闭空间中,本应是饭后愉快的休息时间,八舞却扶着墙,费力地喘着气,连拐杖也无力地倒向一旁。刚刚强行吃进去,以图装作没事人样子的食物都被她吐进了马桶里。
“舒服多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等反应?”
过去十几天的情景不住地一幕幕重现在眼前,摇了摇头努力打消了不自然地回忆,伸手向衣服隐蔽的一侧搜索着...
那条带着弹孔,质感有些干涩,还带着她体温的黑色纱巾被她取出。眩晕感还在,八舞却是死死地攥着它,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
只要有它的存在,心中的杂乱情绪,包括‘那个’,就能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
“没错,现在还是要做出一些行动,行动是必要的,但究竟要去?”
还没等她冷静下来,有气无力的自我质疑就被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为了继续在折纸面前的既有形象,她依旧克制着来自内部的残存压力清理干净卫生间后,回到了客厅。顺手拿起了一本自己之前还没看完的科普类书籍,坐在房间一侧的椅子上看了起来。
“呐,八舞你真的不觉得这样大部头的书,看的多一点就很无聊吗?”
......
“嗯...其实总体上来说确实有些无聊啦。”
与此同时,真那放下了手中同样大部头的书,对喘着粗气的哥哥说着。
“不过离开DEM之后我就好像是来到了一列陌生的房间,当我能获得关于这个房间的信息时,就能感到些许放松。大概,看这些书也是类似的感觉吧。”
“唔...呼...这样...”
“我说兄长啊,你今天准备的运动量都已经完成了,还是先停下来吧。”
看着士道依旧在大喘气但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真那担忧地说着。
“十香她...”
自从昨天晚上十香突然暴走到现在,士道都没能好好地见一次她。虽然令音已经前往询问了,但心中的不安还是让士道半夜都难以入眠。现在也只是借劳累的锻炼来发泄心中的不安罢了。
“十香小姐她...真那我还真的不擅长解决这种问题呢。”
“一段时间后,爸爸妈妈他们就会回来了。要让十香尽快开心起来才是啊...”
“爸爸妈妈,是指琴...”
真那做出一个疑惑的神情,但紧接着便豁然开朗。
“是兄长的养父母吧,到时候真那...”
“不,真那也留下来吧,难得他们回来,一起坐下试着相处一下,他们一定会接纳你的。”
真那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但士道并没有注意到。
“好的,那么真那一定会认真去...”
“小士,十香她一会就下来找你。”
令音那无精打采的话音却不科学地穿过了门窗,打断了真那的讲话。
“嗯,真那你稍等一下。”
起身来到门外,士道看见十香迈着急促的步伐从隔壁公寓走来。
‘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啊,无论如何,先道个歉...’
“士道!我们再封印一次吧!”
作为草食系的士道听到‘封印’后直接打了个激灵,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