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特自从师傅去世后就以佣兵的身份四处流浪,至今为止已有几十年了,曾经一度被师傅嘲讽的花拳绣腿也在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变得实至名归,毕竟任何职业都是需要实战打磨的。所以对于贝拉特来说,这种程度的怪物并不棘手。回顾起师傅教导的内容,贝拉特收起了内心的些许焦躁,重新握紧了矛柄。暗紫色寒光闪烁,长矛宛如她身体的一部分般舞动于空,不同于女枪手极具动感与华丽的舞姿,贝拉特轻柔却又暗藏杀机的动作,不禁让人忘记了周边充斥着的怪物,仿佛正置身于一场高贵的舞会,月色下两股长发飘逸,贝拉特就是那舞会中突兀的鲜红罂粟,美丽并且致命。
当诸多怪物被吸引之一条直线上后,贝拉特轻松的通过自己最强的必杀技——煌龙偃月进行了收割,期间毫发无损。另一边,女枪手也解决了其余的几只精英怪,四周的怪海也都被清理干净,想到剩下的就只有靠近城市的那一波后,四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一边。
伊尔在传达完消息后,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不甘心拖大家后腿的她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魔法道具一股脑的朝外丢,结果导致了半空中四处漂浮着不再下雨的酸雨云,海边的地面已经被烧的坑坑洼洼的了。虽然杀伤力很可观,但是破坏性有些强的过分了,毕竟这不是在荒野冒险,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注意的,可是很显然这些并不在伊尔的考虑范围内。
事实上这就是伊尔没能通过资格考试的主要原因。一旦她集中精神进行研究或者战斗时,丝毫不考虑会给周围带来多大的困扰。伊尔在魔导科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离开魔界前就已独自制作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魔导机器,再加上伊尔年纪相对其他人来说较为年幼,这势必会导致她的自尊心有些高昂,所以在得知自己没能通过考试时,由于无法忍受那些来自自己看不起的人的白眼和闲话,便选择进行了一场一个人的旅行,换句话说就是落荒而逃。
这一年多的流浪生涯着实开阔了伊尔的眼界。不同于快要破灭的魔界,阿拉德大陆庞大而且繁荣,伊尔去到了很多很多地方,潜入暗精灵的前哨站,与异能者的首领对峙,甚至孤身一人跑到雪山上和雪魈单挑。在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城市后,伊尔才猛然醒悟,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的世界是那么的渺小。所以现在一想到将会面对过去认识的人,伊尔总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失去了武器的属性加成,造成了再多的场地损失也依然没有可观的伤害。硬撑着魔力渐渐枯竭所带来的阵阵眩晕和挥之不去的疲劳感,伊尔的心情越来越焦躁,然而毕竟伊尔是冒险者,不像贝拉特那样经验丰富,不清楚在战场上失去冷静和判断力究竟有多致命。
“去死啊!快去死啊!!”这样,一边丢出了身上最后一个挑衅人偶,一边毫不避讳的吐露着厌恶的话语。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使用的道具了,法米利尔们纷纷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想要提醒主人,可是伊尔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远远的看着伊尔的身影,有个人叹了口气。缓缓的向其身后靠近后,轻轻的生成了一块小小的冰块,毫无征兆的就这么砸到了伊尔脑袋上。
“疼……谁啊!”伊尔生气的面孔在注意到身后来者的真面目后,转变成了惊愕,呆呆的张着嘴发不出声。
“真是的,都一年了还是丝毫成长都没有啊,伊尔。”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
“莎兰……会长…………”
过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包括魔法公会会长在内的多位城市要人参与了战斗,比起实力参差不齐的冒险家们,还是这些人的出现更能左右战局。当随后菲妮和Crusader众人匆忙赶到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由于贝尔玛尔公国遭到了德洛斯帝国的蛮横侵占,各地区的政要都多多少少的出现了些许帝国的贵族,这一点西海岸也不例外。这里是西海岸首脑会议室,参加者是包括各个公会会长在内,在这个城市有发言权的人。在这之中,莎兰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无论是昂贵的家具还是精致的器皿,都在显露着各位政治家的地位。很明显,莎兰并不打算插手这座人类城市的政治,毕竟本身是为了表达暗精灵王国和公国的友好交往才作为魔法顾问来到西海岸的,然而现在公国战败,傲慢的帝国人替换了公国的领主。虽然不至于丢下魔法公会回国,但也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莎兰保持着沉默。
“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会有怪物从天而降?!”
年轻的德洛斯贵族刚刚接受这篇城市,在做出实绩之前就首先遭到了这等打击,心中有不满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完全将其表露出来,就只会显得这个人没有器量而已。
“……这个,事实上……”这时,以为畏畏缩缩的下属以极其难以启齿的样子出了声。
“有话快说!”
“是!这个……事实上,前不久有一位占卜师,预言了类似的情况,可是,我们没有重视……”下属如此阐述着。
“这件事我也有点印象。”他好像冷静下来了:“好像是说使徒复活了是吧?”
“是的,说是前所未有的灾难将降临于阿拉德大陆。”
其他人也都这样附和着。
“总之,先把那位占卜师请过来吧。”领主不耐烦的样子一览无余。
他们口中所说的占卜师,莎兰也有过一面之缘,想起那个名叫艾莉丝的,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莎兰默默的感到庆幸:不是敌人真的太好了。
在等待艾莉丝到来的这段时间,诸位官员开始纷纷报告起了这次战斗所造成的损失,影响,还有在这次事件中活跃的冒险家们。
(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相见呢。)
回想起一声不响离开公会时那个幼小而又倔强的身影,莎兰不禁感慨,尽管只有些许,这一年来的经历确实让伊尔成长了。
(放任自流果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毕竟天赋是实打实的,而且伊尔也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和不思进取,她所欠缺的只有阅历而已。
另一方面,伊尔此刻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自然不可能想到会长居然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这也难怪,毕竟她现在独自坐在魔法公会的接待室里。时隔一年,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多大变化,和记忆中一样的告示栏和椅子,令人安心的气味,甚至,连墙壁上的些许裂痕都让人异常的怀念,就仿佛时光静止了一样。毕竟一年的时间对于生物来说也许很长,长到可以完全置换身边的一切,可对于物品来说,实在是太短了。
虽然刚刚经历过惨烈的战斗,但是毕竟到了休息的时间,整个西海岸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孤独一人坐在这里,仿佛时光静止了一样安静而祥和,一方面让伊尔感到怀恋,而另一方面却一直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一直祈祷着自己在会长回来之前不要遇到别的什么熟人,但往往这种预感都是会立刻应验的。
“唉呦!这不是那谁吗?”果不其然,一个别扭而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啥时候回来的啊?”
而此时伊尔内心仿佛有数数万头羊驼奔腾不息。
(会长啊,让我等你可以,但在进入工会的必经之路上就实在是有些不厚道了吧……这是惩罚吗?这一定是惩罚吧?!而且第一个就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声音的主人是伊尔想忘也忘不掉的人,西撒·罗斯塔特,罗斯塔特伯爵的次子。由于伊尔的突然出现而不在万众瞩目的(自称)天才,作为人类,其魔法才能确实首屈一指,但是仍然比不上魔界出身的伊尔,所以他对于伊尔总是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敌视。处处与伊尔做对不说,在伊尔没能通过考核时第一个嘲讽她的人也是他。
魔界人的寿命普遍较长,特别是相比于人类来说。对于西撒的所作所为,伊尔一直选择站在智商的制高点压制对方,她认为这是一种作为年长者的矜持。然而实际上在周围人看来,伊尔的精神年龄和西撒差不了多少。
“啊哈哈,这不是西撒吗?好久不见了。”伊尔挂着尴尬的笑容打了招呼。
然而西撒则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甩了甩那一头漂亮的金发,继续操起了那让人不舒服的口气:“怎么?夹着尾巴逃了一年,现在又灰溜溜的逃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普鲁托第一个跳出来,炸了毛嘶叫着威胁对方,欧兰塔怒视着西撒,一点点的提升着自身的温度,而弗罗斯特和弗洛瑞森特,如果不是伊尔急忙抓住了两只,它们早就冲了出去。
“冷静点大家。”看着这四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法米利尔为了自己而生气的样子,伊尔感到无比的开心,事实上,在外流浪时每当伊尔感到寂寞,这四只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家伙始终不离不弃的陪在她身边。
然而这一连串的行为很明显的惹火了西撒:“这算什么?你这是在炫耀么?!”
其实伊尔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怀念。
“啊哈哈,西撒你还是老样子呢。”伊尔依然回以微笑:“我这次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而已,不用担心,我已经脱离公会了。”
“切……”西撒抓了抓头发,将脸扭向了一边:“好不容易听说你回来了,还以为总算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了,结果你居然也变得这么无聊了……真没意思,白跑了一趟。”
转身的微风扬起了西撒那做工精细的昂贵法袍,只见他抬起了右手,宽大的袖子顺着重力落了下来,露出了右腕上形状奇怪的手镯。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留下了这句话,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了。
伊尔和四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不知说什么好。
“结果,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