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启轩，88.5，不错啊。”
“啊啊啊老师文婆，哦不，李伊文这次多少？让我死个明白。”
新概念3的期末考试卷，题型该有的、雷打不动的部分还是一样的：单选、完形、阅读理解、作文部分。但也因为分值问题——满分只是一百，加上“新”概念嘛，总得整些高考不一样的花活。
没有听力部分，不然后面部分的分值还得被压缩，拉分就更不容易了。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题型么……
第一大题不是普通的单选，而是看选项中哪个单词音标有误，每题0.5，总共五道题……
好家伙，典型的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那种。
单选之后是翻译……三句汉译英两句英译汉，每句1.5，共五题。
更有找出语法错误、七选五的升级版——九选七，秀得我头皮发麻。
当然，想让我说真香，还为时尚早……
“李伊文是90.5，你考前的豪言壮语还是打了水漂。”Connie老师冲我无奈地笑笑。
好家伙，在我的固有认知里不光是两分的差距，还是80分到90分的划界之分，让我有点不能接受啊……
主要是其他四位同学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虽然不带什么恶意——班里氛围一直是友好融洽的，但准时（命运中）的打脸还是挺淦的。
罢了，我很快释然：残缺、遗憾也是一种美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情？李伊文是学霸，能算我追赶、向前的方向，这次我俩都算是正常、认真发挥，之前的测验，我与文婆的分差都在五分左右，这次拉近，虽然还是没能反超，但其实在高考之前，给了我挺猛的一记强心针……
啊，有必要提醒一下，说的是药效挺猛，不是物理层面上，把血管扎穿的那种猛哈……
“我英语的实力，绝不是130到顶！
自己还有更高的容错率，也有冲击更高总分的可能——在距离高考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份鼓舞显然是实打实的。
“小轩子别失落哈，抱一个抱一个……”
？？？
可能是文婆把“释然”看成失落、沮丧却强颜欢笑吧，因为我们初高中都是同学，还同过班级，她只是环着手搂了搂我的肩膀，因为我们是前后排，中间还隔着桌沿呢，可以说比礼节性的拥抱更礼貌，谁也挑不出毛病，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吧。
“我心眼有那么小吗？别到时候给他们留下我玻璃心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被吓一跳，还是有点紧张的，话头也略冲了一点，没来得及考虑那么多。而且有意思的是，我反刍这一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地方并非针对文婆的部分，而像是随口的“到时候”……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马上就要高考，与班里的同学、初高中的好友见面疯玩还不够，哪有剩余的时间碰头课外班的人？
开学之后，更是四散天涯，人又总是往前看的，大学的新同学，象牙塔中的邂逅……即便我们这个小班之中的关系，甚至要好过学校里，同班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过了九点半，这份缘基本就要结束，想想还是挺酸涩的。
有人会说互加联系方式，可你们要是再往下细想一层呢？
“加了QQ好友，互换了手机号，能有多大用呢？”
如果考到了外地的大学，换个新手机号，或是时间一久，有一天在好友列表中无聊翻找，突然瞥见他们……
“要主动寒暄一下吗？”
“问候完……还有什么可聊、有意思的话题呢？”最后肯定还得尴尬收尾吧？
那问得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还是相忘江湖最合适吗……
联想到这些，我有些沉默，脸色并不阳光，大概大家也都心有所感，没有一点起哄的意思。
“好了，虽然今晚没有外教课，留给我们的时间相对充足，但还是要把任务先完成。”Connie拍拍手，是她吸引我们注意力的老方式了。
“章启轩汉堡吃完了吧，那我们就开始讲评一下卷子吧。上节课已经提前说了，四篇阅读理解的后三篇，包括一些单选题、作文选题，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选了其他省市的高考真题，或是全国的四级题目……”
是的，你们以为负责我们这片分校、管我们新概念3的领导，她们就只看在交学费比其他课程多，就额外给我们加伙食福利？
我们是因为有两个附中人，高考临近哪怕我不是重点班的人，心里某处角落也有“我虐我寄几”的抖m心态……
emm，这么一想，似乎班上的其余三人对我的落败“幸灾乐祸”，倒也不是不能李姐了？
反正领导心里估计先纳闷：“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想一会释然了。
“又不是我考，加大力度？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只管满足就是了……”
突然觉得有、明白了，Connie老师……或者说上头出这套题的用意：对于我和李伊文，或是还有其余若干人，是高考前的一次hard模式考核。有了这个分数，至少面对英语单科，我们有绝对的信心迎战；而剩余的人呢？
“卷子上的一些题型，高考卷都不会出现，所以即便这回考得差强人意，也不必拖累自己的情绪。”就当是一次对照部分高考题型的查漏补缺的测验，也是一次难得的经验获取。只不过作为老师，Connie不会明说而已……
“熊凝她们能不能领悟到这层意思，不要因为这场考试而受打击……”这就不是我能代她们领会的东西了。
再寻常不过的讲评环节，细微的区别可能在于……老师基本每道小题都会提点至少一句。而且像是以往，举手发言基本被我和文婆包揽，熊凝在冷场的时候（我和文婆有意不说）插句话，其余两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做笔记，降低自己在课上的存在感。
“这次老师把每个人都喊起来回答了。”
感觉很充实，时间过得挺快，真正留给我们闲聊叙旧的时间也不多，很快，五位家长上周接到老师的短信，以及我们回家的口头传话，都在九点差几分的时候到了教室，没有迟到让人等少数的尴尬场面。
老妈来开家长会，当她一进门的时候我还有点惊讶，不过想想也合理：中山路不好长时间停车，不然会被交警叔叔开罚单的，肯定不能老爸一人两头顾吧？
“坐这里是吧……88.5，这是你这次期末成绩是吧？”
“是，第二名。”
“那第一名就是……”
老妈很自然地把目光放到前面的文婆身上……虽然老妈在这种场合还是挺注意的，说话小声细气，但毕竟教室就这么大，人少还能有点回音，李伊文转头，连带着她的母亲看到旁边女鹅的动静，也跟着面向我们。
“嘛……第一名也应该是附中的，老妈这判断一般都没啥问题哈。”
“诶你好，我是章启轩的家长。”
“您家孩子……初中也在零班吧？我帮李伊文开家长会的时候好像对您有印象的。”
“哎呦太客气了，您女儿才是懂事优秀，我家小孩还是玩性偏重……”
我和文婆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奈。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只是商业互吹的话，两个就够了……
“反正她们也聊不了多久。”
幕布上打出简单的ppt，Connie老师熟悉的拍手两声，现在听来比刚上课还要亲切一分。
“首先感谢各位家长能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们新概念3的期末家长会。我们老师和家长的联系也不多，借此机会也是感谢你们对超越英语的信任，以及对我这个任课老师工作的肯定、支持……那我就这个学期的学习内容、学员们的考核情况做个简单的总结……”
挺官面的说辞，没啥毛病，成绩报前三名，上台领奖金的同时，还有我们的感悟，三人持信封加老师，还有教务的人在教室后方拍照，以后贴在墙上做宣传呢……老脸一红，清楚自己不怎么上镜，哪怕有180的标准身高也不太顶用。
Connie老师初心是向着我们好的，毕竟和我们呆的时间长嘛。对我们前三名，挑我们日常课上表现的长处，也顺着我们刚才的感言表扬一下；而关于吊车的两名同学，更多的是注重表达能力的提示，以及基础加强的肯定，告诉家长多给孩子成长的空间和鼓励，哪怕他们都快成年或是已经成年了……
“英语毕竟不是大家的母语，如果不能时不时去回忆，能力会削减得很快……这次考试不尽人意的家庭，尤其学员本身也不要灰心，这说明你们基础是有的。”
毕竟在新3的层面了，发卷子的时候老师都报了分数——最低也有接近70分，就这把心气打没了，肯定划不来啊。
“短期冲刺一下，高考的英语是完全有资本和信心的，这种人生关键时刻，不努力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的，一定加油哈……”
瞥见他俩点头，眼角还有点湿润，我也有点感慨……临近下课，越到分别之际，我才明白——或是记起几年前隐约的心底触动，但因为当年是真·年少无知，这课外班还要开个家长会的、对于特殊学生的用意。
“碍于身旁有家长，不情愿把师生情谊表露得彻底、热烈，离开的时候顶多是强作笑颜，在外人眼里，自己是成熟的，挥挥手告别。”并想象到最后，老师收拣教案，关灯锁门的身影……
啧，很狡猾啊，至少让我挺无奈的。虽然有这一层雇佣关系，但学生可以有意淡化这层铜臭味的关系，构成一段美好回忆的。
“毕竟……我遇见的老师都很好。”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课外辅导，这绝对算是一种幸运吧。
“即便不像陈桢棋、邓雨琪那样，有比较清晰明确的目标……考得更高一点，为了大学遇见更好的朋友、更好的老师。”这算是努力的另一重意义吧？
只能说有点可惜——“悟”的时间，客观上讲，真的有点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