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万幸吧,因为自己似乎不太记得小学级别的语文知识而感到慌乱之后,在经过一下午的“复习回忆”,很快地,我的心又重新放回肚子里——我不算是把拼音的知识忘记,只不过在住院期间加上大一那一年里,连像考试那种标注到试卷纸上的拼音字母都难见到了。
我在新媒体社的一年里,说白了就是个写稿员,身为班长也得记录一些东西上报给导员,打字一方面是图快,系统也挺照顾我们的下意识的,基本都是报出声母,几个常用字词就出来了,但毕竟我是那十来二十天里,压根脑内就没想过自己会忘记这种简单的事情,就不会去担心,所以临到要写词句时,才会有先前说的那样——六神无主的无措感。
但其实复习起来是一试就通的,没什么难处,我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其实冷静一点想想:我的主治医生之前都说了,记忆区没怎么受损,还有,如果小学那段时间的记忆受损了,就算这是跳跃式的——其他时间段都ok,那相比较母语,更学的数学和更难背记的嘤语,为什么我还能有印象?虽然我现在就已经大致接受了思语今后会与我分手的可能性,但主因是“镜水成呆瓜”,我还是会生气、不能自持的好吧……
So,这件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我也没打算跟家里人、跟思语聊起自己那状态——哪怕我现在觉得有意思,家人听来肯定草木皆兵,思语听了也不会跟着我乐呵,心里对我这人肯定要有新的认识。人嘛,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了,两边的人都对我很好,很关心,我也不愿让他们再添一层担忧,就当个小插曲,这么演过去也挺好的嘛。
奥运会的时间是在8月22号闭幕,论日期的话因为7、8两个月份都是三十一天的大月,意思是……我从出事到8月的22号,刚好过了一个月咯?以往的话,因为我是个喜欢去记一些在我心中挺重视的特殊日期的人,比如我自己的生日,爸妈的生日,李萤、思语的生日……我出事昏迷的那天,7月22,虽然对我而言也算很重要的一天——可以说改变了我今后的人生轨迹的那一天,我也不太可能去刻意遗忘掉,但说实话……这也没啥好记的,论纪念意义的话也不算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连带着,这届奥运会,虽然病房里的电视天天都在播,我也没什么大的兴趣认真看。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我右侧肢体的感觉——无论触觉,还是大关节的伸展动作,都有明显的改善,但麻烦就麻烦在末端的灵活度、稳度性,还有就算我的食量恢复得不错,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现在身体的肌肉力量还是比正常的镜水差了挺多。虽说我之前也不是像网上图片上的肌肉男那样,身上棱角分明,思语也提过:“想看八块腹肌的镜水。”我是当一个笑话听罢了,但当时自己还是脑补出镜水八块腹肌的亚子……啧啧,那不说多吧,绝对是打遍全年级无敌手。
可现在,我是对右侧肢体的无力感感到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右腿不像最初下床那样,一点使不上劲,但对于平稳直立,甚至不借助工具,小挪步地行走,我还是缺少信心的,医生也不许我们擅自作主进行康复,那如果做法不正规的话,反倒会帮倒忙、起坏处;右手的话,我现在还无法伸直大小臂、平举不动哪怕半分钟,从起初的没有半点知觉,到能让神经带动肌肉活动,这当然是好事,可当我情绪波动剧烈,或者精神力过度集中在患侧的动作上,力量消耗到难以维持预想的那种状态,那正在做动作的肌肉群就会不自主地颤抖,有时还是挺剧烈的那种,哪怕从平举放回自然垂下的姿势,也会有一会持续的抖动,不容易消除的——这是我最近挺恼火,但又无计可施的一大烦恼。
随着手机能用,我一段时间内的住院生活也就重新调整了一下:比起先前跟家里人交流,甚至跟老妈还是会呛话吵嘴,现在除了接受治疗、检查,我的很大一部分重心,要放在与思语的聊天上的。我还没找到时机暗示她,看她还愿不愿和我维持情侣关系,伴我渡过这段可以说最艰难无助的时期……其实说我有贪心、胆怯,不敢在这种状态下问思语这么尖锐的问题,我也没法反驳。
在清醒状态下,我被小舅公用轮椅推着,老妈陪同,做了脑部CT检查,像之前主治医生介绍的那样,是确认一下大脑恢复的状态,还有没有新增的毛病啥的,如果只是血流不畅、加些药物治疗,那还问题不大,麻烦的话就是别整点还需要开刀的毛病……倒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关键要是不做检查就把颅骨补上了,那之后重新出了毛病,不得把材料重新补上?顺带着也是把左侧缺损颅骨的3D做出来,为了后续的材料而努力……
算是见识了CT扫描的过程了,而袋子里装的几张片子……嘛,虽然说是说“久病成医”,但我毕竟不是医学生,再说了,就是肖宇娘临床医学本科五年,这才大一,也不至于看得懂我这CT能够确认没有大碍、着手制作钛网塑形。
“等医生那天查房,把片子确认没有问题,我们就彻底安心了,一心一头地做康复。”回病房的时候,老妈这么说道,我们也点头同意……当天我跟思语也说了做CT的事情,不过她是对另一个方面感到震惊——我现在左边颅骨缺损。
“嘛,想想也很正常的,虽然先前我俩都没提起这件事,但不把颅骨拆下来,瘤子怎么切下来?微创不仅难度大,主要是当时已经脑出血了,情况紧急啊,微创行不通啊。”话说听老妈说,她也希望切血管瘤不用摘掉颅骨的,但7.22那天瘤子已经破裂出血了,微创的视野小,而且有血迹,看不清目标物,思语也是能理解原因的。
好脾气先生:“想看看目前缺了左侧颅骨,一摸是软软的膜状结构吗?虽然不能触碰得到,但可以叫别人拍个短视频给你康……”
小女王:“噫……不看不看,想想都觉得吓人,自己男友居然这种德性,以后补颅手术没完成之前,别发自拍给我!看看医院环境给我都行。”
好脾气:“幸好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不然我现在都要哭唧唧了……”
这几天,是主治医生团队向我们介绍,加上我现在能用手机了,有时会上网查查东西——补颅手术的话,虽然我挺快要转到康复中心接受各方面的训练,因为自己的身体素质、精神状态都恢复得很好,CT检查也做了,但补颅手术至少需要在开颅手术完成后,确认没有相关感染等症状的三到六个月才能进行,意思是得到冬天才能还我一个看似完整的脑壳……那么按时间顺序来算的话,我住院、与思语、袁靛单纯交流解闷的日常,其实也没剩多久了——我这意思不光是到九月份,我要转进康复病房进行我的第二阶段的康复治疗,那样有空看着手机的时间会进一步减少,重点是大学同学陆续开学、返校了,哪怕我不情愿,从情理上,我也得先一步半步的,跟他们交代一下我目前的情况吧?
近期,老爸也得挑一个周末,从n市坐动车到锡市,帮我跟院领导沟通一下,办个休学手续——先不管最后结果是不是最坏的(退学),起码不能一上来就一杆子打死吧?我出这种大事,自己在明白什么状况后,就会懂得:早晚瞒不住的。虽然自己不是朵交际花,但我也同样不算是孤僻不合群、学生时代交不到一个朋友的极度内向的人,我的朋友不算少。我也跟思语简单聊了,自己深夜里也闭眼沉思良久……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一些玄的东西你还不能不信,我和思语同属一个星座,两人愿意处对象的一大重要原因也是我俩有挺高的默契度,思语就“该怎么向大家交代我现阶段的情况”,回复给我的答案可谓是一针见血,让我心里苦笑之余,又感慨小女友的确了解我……
小女王:“实话实说呗,早晚都瞒不住的,那不如早些说明,别人心里对你担忧比责怪多出一些。”
小女王:“言词上你想委婉一点也可以,但你担心别人对你的关心程度,那其实是没必要的。”
好脾气先生:“怎么说?”
小女王:“你就算明说自己因为脑血管瘤发作,开刀后有了偏瘫后遗症……跟各位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询问的私人聊天、说说聊天都有机会讲出来,其余知道现在的病情,要么是大学同学那样,假期不多的状态下还在外地;要么是你的中学同学,知道本地你在住院,也不用买些补品去看望你,但人际关系也不算好,不会到医院拜访慰问你……”
小女王:“剩下的肯定都是组团或个人来探望你,同学甚至个别老师,这就算你的宝藏了……啊,你不会觉得想让我开学前再来一趟n市,到医院来看望你吧?”
好脾气:“不至于不至于,我还没有不理性、软弱到那种地步……总之谢谢你的支持和提议吧,我会考虑清楚的。”
是的,我是在与黛玉他们的基友群里先交代了自己的病情,跟他们聊了聊之后今年后半段已知的治疗安排,然后在八月二十六号,周五吃完午饭的休息期间,我没有设“部分好友可见”的限制,但犹豫一会,还是没敢明说“我因为脑出血住院了”,所以我在空间里发了一条简短的,但若干年后回头一看,会觉得臊得慌、自己不守信的说说……
“等我回来,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