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大人的发言总是让我觉得脸热,这次倒还好,我刚才脑内是臆想一个“最坏”情况:“下次”说成是“下午”。毕竟今天骑康复用单车的时间不算长,至少在老妈看来是不够格的,那么以她对我“高标准、严要求”的延伸版,老妈指不准会再领我进康复训练室,厚着脸皮,不顾其他病人、病患家属的异样眼光,找刘医生问一句:“我儿子还能加练一会,补一下蹬车吗?”
明白父母总是为子女好的,但那样也太不要face了吧?给旁人的感觉要么是这位妈妈不顾及其他患者的康复效果,挺自私的,要么……是她儿子从小到大受她教育压迫太多、太久了,虽然偶尔能看到母子二人争辩的场面,但也有逆来顺受的样子,都道听途说,那个少年是211大学生,考的还不是本地n市大学,那两者结合一想,道理就通了嘛……
嘛,好在我妈还没对我考虑得那样“周全”、“细致”,而且也没现在就想着让我学着自己用左手吃饭……主要是只要能让我用勺子,而不是让我一上来就学着左手用筷子,那都不成问题,否则那都不是用餐时间长短的事情,而是我没有一只手扶碗,碗会到处“跑”——这说法仿佛是让我回到儿时,右手拿勺,左手没养成好习惯,不放在桌上抵着碗,而是垂下桌面。“难看死了。”家人都这么说的。
到了康复中心病房,目前还没有哪位医生&老师,告诫我、告诉我的家人,要让病人自己坚强,提早学会一些生活自理的能力,家人也没有考虑到那么远的事情——大概以我妈为例,哪怕她已经有通过医生的讲解,或是网上的知识了解,知道偏瘫患者就算进行康复治疗,能达到生活自理的人也是少数,但毕竟是亲人之间,还是母子血亲,她心底肯定会有那种希望的,哪怕只有千分、万分之一的几率。
左手拿勺吃饭的效率总比左手拿筷子高一点,能自己动手的,我还是会愿意做的。至于为什么是老妈给我喂饭,是我每天的吊瓶还没完全结束,我的留置针已经拔掉,但大概是因为我的右手不能自主控制的缘故吧,所以吊针还是往左手的血管扎,家人也不会“冷眼旁观”我用还在输液的左手,频繁动作(吃饭)吧……而看这波吊瓶的数量,应该要到三点左右才能完事吧?可以想象,错过了第一波蹬车,后面的也就只能听医生安排了,那老妈就是说“下午”,也不能实现了,而且下午的活动,都不会在康复训练那间大“教室”的。
话说,用“教室”来形容,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很恰当的。教室有大小之分,康复科的医生们作为康复师,同时也是教师,教给病人、病人家属自健的方法,而且从时间安排的角度来看,病人就是学生上课嘛……只不过有打针吊水的时间“延误”,感觉下午的“课程”,我有迟到的即视感?
“课程”……是啊,下午的康复训练,说是课程更为合适。我打完吊瓶后,几乎没啥休整,小舅公搀着我,上个厕所之后,就推着轮椅,往我们病房走廊的最里面走去——是的,要见到新的、较小的“教室”,以及新的老师了……
“你好。”
“嗯,你们好,稍微等一下好吗?马上就结束了,也不会耽误后续的治疗。”
“当然,不用着急,正好我们能旁观一下……”
我们进入房间……先前说是“教室”,但现在一看,面积也就像普通的问诊室略大一点,因为靠墙摆放了一张略高的小床,还有办公用的一套桌椅,其他就没什么大型康复用器具了,房间显得就挺空旷的?而且房间的后方还有一道门,只不过是现在是关着的,我耳朵也不是尖到那种程度,目前还不清楚门后是什么,是更多器具存放的房间?还是有其他医生?
回过神来,我是得以认真观察一下这位医生了:以女性来看身高是中等,只是身材挺苗条的,所以整体显得修身显高一点;而从脸上的细纹,以及她不做染发,头发黑白的比例,还有她盘起的单、高一点的妇人髻,能判断出这位医生应该是中老年的年纪吧……现在她是背对着我们的,所以一时间我们也看不到她胸前的挂牌,只是在前一位……应该也跟刘洋凯类似,是脊髓损伤的病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例行的感谢,让我知道了医生怎么称呼。
“宋医生,再见。”
“嗯,再见,记住教过的动作,重要的也是不能做什么,那样效率会下降得很多……”宋医生和身边一位年轻的护士招招手,目送他们出房间,然后正对着我们,点点头,我们也是同样点头回礼,我因为坐在轮椅上,所以几乎是90°低头,以示尊敬……
我之前在自我考虑今后步入社会就职时,对军官和医生是不太感冒的,军人的训练很辛苦,医生的话则是需要学习、了解的知识相当庞大,而且还不断更新,我自觉没那种本事,但我对军人和医生本身,对他们还是很敬重的,虽然最初的契机都不是什么很理想化、崇高的东西……我是男性,在男孩的时候,我经常开电视,调到央视七台军事频道,看到雄壮威武的舰船、战斗机,以及陆上齐射的火箭弹……太帅了好吧,所以会觉得操纵它们的军人们也很帅,还有我爸年轻时喜欢玩些单机枪战类游戏,噼里啪啦的挺热闹;而同样也是我在男孩、住在半边街时,我是体质不行,隔三差五就感冒发烧,所以跟社区医院的秦医生关系挺好,她对小孩纸一贯是很温柔友善的,加上我从对打针也没有恐惧感,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打针要哭,就算屁股针也不是疼到要哭出来的程度吧?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意思是小时候就对军、医两个职业有好感,与宋医生又是首次见面,我又是坐着的,在我的概念里当然要显得很尊敬一些。老妈是先开口,也是察觉到医生的姓氏:“您好,宋医生,我是章启轩的妈妈,他是章启轩。”宋医生点点头,与我对视。
“知道的,最近康复中心进了一位年轻的、重点大学的大学生,现在康复科的医生基本都知道了。”不过嘛……对视的话,理论由我回应应该更合理一点,但我还真不知道该回应(搪塞)什么,老妈也是随口一句:“麻烦了,给他治疗……”
宋医生和小舅公一边一人,把我搀上床,但不是躺倒的状态,只是屁股坐上床边,偏头唤身侧那个小护士,让她把桌子抽屉里一包针带过来,是的,我们下意识都会与中医联系到一起的、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我还没转到康复中心这里时,在普通住院病房,就有医生来给我做针灸治疗,只是那段时间里的医生都挺固定——只是一位,而且比宋医生年轻漂亮。当然哈,我肯定不会当宋医生的面说这种话的,换个角度想,宋医生或许是康复科里针灸刺穴,技术最好的一位?那我就更不会说那种不解风情的词句了……虽然宋医生似乎是有意找我聊天,让我开口说话,不过对话基本是一问一答,而且是不需要我用较长的话来表达,感觉还挺放松的。
“知道你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不过还不清楚具体哪所学校,能告诉一下吗?”
“江南……大学。”
“哦,江南大学,锡市那所211?”
我露出一个挺意外的表情,因为在我看来,除了江浙沪一带居住的人们,或者当过高三教师,不仅对985、211的重点大学有了解,甚至一本、二本都能有印象,或者当初(宋医生的后代应该比我年纪大吧),宋医生的后代当年高考考中的大学,跟江大在n市招生的分数相似,她们一家有了解,志愿填报里有江大这一项……
“宋医生,你……您是,怎么…知道的?哥哥……或是姐姐,是……我大学,的前…前辈吗?”
“是哥哥哦。”宋医生微笑着说,“他当年高考是到了魔都,但在……不记得是哪年的假期回老家,偶然跟我们提起了江南大学,是他们三五个同学吧,小长假坐动车到锡市,看看太湖,说江大离太湖也不远,就也顺路进你的学校逛逛,他说学校的风景很好,还拍了几张照片给我看。”
江大的确,无论自然风景还是人文建筑风光,都别有一番韵味的,我听了,心底是有一丝愉悦感的。不过我也没有主动问宋医生,她儿子在魔都就读哪所大学,毕竟魔都有名大学很多,还有一所当年不知天高地厚,单纯觉得名字有意思,又是985,所以就跟家人说过“想考那里(复旦)”……既然宋医生不主动说明,我也就不用(立即)给她秀的机会,只能这么理解了。
之前做腿脚的康复,都是医生用仪器,贴片低频电疗刺激,加上家人帮我**肌肉、我自己每天找一会时间站斜板。这次则是宋医生卷起我右腿的裤管,露出小腿,然后我脱去右侧的鞋袜,腿脚上也扎针。
“四肢末端一段,血液循环本身就偏慢,那是患侧手脚就更严重一些了。”宋医生给我们科普,“但手的话,灵活性又比脚高得多,反过来,要往正常方向恢复,难度也就会更大。你们现在都听了黄金康复时间段吧?比起手,尤其你还是右手,医生更看重的是你短期内恢复运动功能,手和脚都是基本同步的功能改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