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解

作者:掘墓人 更新时间:2010/6/23 16:35:25 字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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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在接到鲍比·张的电话赶到人民体育馆时,也被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鼻青脸肿的洛杰背双手反铐在栏杆后面,而一脸怒容的鲍比·张则在和程树声争辩着什么。看到秋山走了过来,两人才悻悻地各退到了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见两人都不说话,秋山只得先向鲍比·张问起。

「洛杰他……」鲍比·张眉头皱了皱,正说到一半,突然被程树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那小子不由分说就打伤了我们的人。」

秋山顺着程树声的视线望去,果然在一旁的楼梯扶手那里,斜倚着几个正在往头上和手上包绷带的大汉。他们一边小声地说着些什么,一边不时地朝着被铐在栏杆上的洛杰恶狠狠地瞪去。

「为什么会动手?」秋山纳闷地问道。

「这就是找你来的原因……」鲍比·张没好气说道,然后领着秋山向二楼的方向走去。当他的脚踏上楼梯的时候,专门回过头看了程树声一眼,对方别过脸去,算是默许。

三步两步踏上二楼的阶梯,鲍比·张将秋山领进了一间昏暗的小屋。一踏进这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的空间,秋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而当她看清那个昏死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的面孔时,立时便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陈长清瘫软地斜靠在座椅上,他的左臂被牢牢地固定在面前的小桌上。秋山走近他的身边,轻轻地扒开他的眼睑,拿出随身的小型手电筒照了一下。

「我需要先给他止血……」秋山大声地冲着门口的程树声喊道。可能是因为看到对方一脸不解的样子,秋山又淡淡地补充道「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太过微弱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怎么可能?」程树声皱了皱眉头。

「PPN系列半身使者能力抑制剂是我研制的,这东西对人体的负作用我清楚的很。」秋山瞪了程树声一眼,然后指了指洛杰「不过先把我们的人放下来,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

「秋山女士,我可提醒你。是这小子动手打伤我们的人在先……」程树声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不大高兴。一旁旁听的那几个大汉也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这个我不管,先把他放了。如果您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最好还是照我说的做。」说话时,秋山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那慵懒的微笑,但口气却咄咄逼人。

程树声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话你跟我说可没用,我可做不了主。」

对方明显部合作的态度让秋山不由有些火大,她掏出了手机,在程树声的面前晃了晃,大声说道「那好,那就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

「不必了,我们已经到了。」陈长平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侧目一望,只见一行人从地下的走廊进入大厅中,为首的赫然就是陈长平和尤拉。

尤拉从两人身边走过时,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向秋山投去了一个咨询的眼神,当秋山点了点头之后,尤拉便径直走向二楼的审讯室。

「喂!」程树声忍不住出声阻拦。

「树声,让她去吧。」陈长平说道,然后他看了一眼铐在栏杆上的洛杰,掏出钥匙向他走去。

原本在两人进来时,洛杰都一直低着头,生怕对上他们的目光,但听到陈长平的脚步声之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陈长平那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上射出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打进洛杰的心里,这让后者吓了一大跳,只是呆呆地被对方盯着看,连事先已经想好的那些话也全部都忘掉了。

「陈……陈叔叔……」

「为什么要动手?」

「哎?唔……」洛杰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为什么要用刑?」

「我们要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的。事关紧急,没时间慢慢等他开口了……」陈长平顿了顿,继续说道「用刑的许可是我下的。」

「但是他是你哥哥……」

「咔嚓!」手铐掉在地上,陈长平一声不吭地将之拾了起来。他大步走开,似乎不打算回答洛杰的这个问题,但没走几步,突然又转过身。

「那时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不需要你来过问……给我保护好紫香,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就是了。」陈长平的最后这一句话说得非常不留情面,让洛杰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手铐虽然已经取下,但被夹得过紧的手腕却依然在生生作痛。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洛杰决定说出自己的理由。

「今天是四月十日!」洛杰大声地喊道,大厅里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

「那又怎样?」陈长平冷冰冰地问道。

「今天是紫香的生日。我不希望她在今天失去她的父亲……」洛杰直勾勾地看着陈长平,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长平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尤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大步走下楼梯,向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大汉们走去。这几人看到尤拉径直走过来,颇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站了起来。

尤拉友善地冲着几人笑了笑,接着走到他们的面前,抬起手……

正惊讶于自己的伤痛迅速消失的大汉们刚刚缓过神来,明白正是眼前的这名女孩利用自己的力量在治疗他们。

「谢谢……」为首的一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表示了谢意。

尤拉没有回答,简单的点了点头。

远远看着给那几名壮汉疗伤的尤拉的背影,秋山皱起了眉头。尤拉的能力有一个严重的缺陷,她的能力会大量消耗血液中的氧气。如果过度使用能力,脑部会因为供血不足而产生强烈的眩晕。尤拉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进行高强度的身体锻炼,希望通过提高身子的耐受能力而尽可能的缓解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但反过来说,如果如果没有必要,能力这东西还是少用为妙。

此刻的尤拉面上虽然与平常无异,但是她一定在咬着牙与眩晕感抗争吧……其实这些人的伤势并不严重,只需稍事休息便可以痊愈。而且他们的队伍里也配备有医生,所以无论如何,尤拉在他们身上消耗自己的能力都可以说得上是一种毫不划算的行为。但是问题在于,双方只是的合作关系正在因为成吉思汗的被捕和洛杰的不冷静而面临着考验。虽不至于解散同盟关系,但双方人员的心理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为将来的合作留下裂痕的隐患。所以说,尤拉适才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外交的性质更浓一些。

尤拉与陈长平尽管目标和利益相同,但双方的关系从合作开始之初就显得异常微妙。尤拉虽然身为米亚斯的新晋元老,是秋山和鲍比·张等人的领导者。但她的身份并未得到除她手下人之外的广泛认可,尤其是她的性别和年龄。这一点在陈长平和其手下人那里表现得尤其突出——他们很难承认自己合作的对象就是这个小姑娘和她率领的人马,这太出乎他们的思维常识了。

而对于尤拉而言,她对陈长平和那一票彪形大汉们也是相当的头痛。首先,作为「平凡人」(米亚斯内部的半身使者们对于普通人的称谓),他们是否对即将到来的冲突有足够的准备?对于半身使者们异乎常人的能力,他们的经验和能力又是否能够完全应付?他们对尤拉这边给出的建议,又能给予多少重视?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双方的领导者们在感情上也存在着不少的芥蒂。因为某些不愉快经历,尤拉很反感这些雇佣兵们。而陈长平对半身使者也丝毫没有好印象,可以说两人能互相容忍对方至此,已经是非常努力的结果了。虽然很难说他们什么时候不会分道扬镳甚至针锋相对,但就目前而言,双方也尽可能的维持着这极为微妙的关系,毕竟双方都有着共同的的敌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秋山心里念叨着。这句中国俗话是多年前一位与之相交甚好的中国人教给她的,不知怎的,看着眼前微妙的局面,这句话也莫名其妙地浮上了秋山的心头。尤拉正为修补与对方的同盟关系而作着自己的努力,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洛杰,他对尤拉行动的真意似乎还没有足够的意识。这小子做事很多时候仅仅是凭着一头热血和倔强的个性,而缺乏深远慎重的考虑——尽管在这之前,洛杰曾经出色地完成了许多难度极高的任务而很难让人仅仅用运气的成分来评价他的能力。

尤拉走到洛杰的面前,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再三。

「如果我是张奈绪,肯定会揍你一顿。」

沉默了许久之后,尤拉小声嘟囔道。这句话让洛杰和一旁的秋山和鲍比·张都愣了一下,她在其他人的面前极少有表现出这样愤怒的情绪,看来她对洛杰的确是失望到了一定程度。

「抱歉……」纵使有满肚子的话要讲,但看到尤拉的脸色,洛杰还是乖乖地把头低了下去。

尤拉没有继续与洛杰搭话,她转过身去,大声地问道「陈先生,我可以把我的人带走了吗?」

对方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走出大门之前,洛杰感到身后又视线在看着他,回过头,只见陈长平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那眼神,似乎有点熟悉。

突然之间,洛杰明白了。原来自己心中那萦绕不散、让他倍感压力并使他思维几近混乱的东西,正是对大家的负罪感。那天晚上他对紫香所做的事情,已经逾越了自己立场的底线,并且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希望。

大家都知道了吗?不过纸里包不住火,知道是迟早的。那么不如干脆开诚布公好了,但是尤拉真的能原谅他吗?自己还能呆在紫香身边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抱歉……让你们操心了……」洛杰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在回程的车中,像坐在身边的尤拉开口说道。

尤拉手肘支在窗户上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坐在前排的鲍比·张和秋山更是安安静静地大气不吭一声,等待着两人的下文。

「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此后一切安排我都会服从,绝无怨言。」洛杰继续说道。

车内仍是一片安静。直到一分钟后,车子驶进了尤拉驻地的小院。

尤拉下车后,并没有回到楼上,而是扭头径直向着小区的花园方向走去。

「愣着干嘛,追上去啊。」鲍比·张冲着不明所以的洛杰说道,后者马上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夜色弥漫,花园中空无一人。直到确认已经走出了鲍比·张和秋山的听力范围以后,尤拉这才停住脚步。她转过身,洛杰也正好停住脚步,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尤拉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心中有愧的洛杰则不自觉地将头低了下去。按两人的身高来看,洛杰的身高比尤拉高出半头不止,但从气势上说的话,尤拉此时反而更显得要高大一些。

「你和陈紫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尤拉开门见山。

洛杰先是一惊,但也舒坦了许多。「还有谁知道?」他问道,至于是如何知道的,洛杰完全不想问起,反正尤拉自有她的办法。他现在只关系这事是否会影响到紫香的声誉,毕竟在这场事件中,她是唯一的无辜者。

「只有我一个人……」尤拉隐瞒了张奈绪的事,因为她认为这点无关紧要,相比之下张奈绪这方面的口风很严,意外的可靠「但是陈长平很可能也知道了,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洛杰叹了口气,毕竟对方是紫香的家长,从社会学的角度上讲,对方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家长。

「如果情况允许,我请求继续参与这个行动。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把我配置在外围……」

「没那个必要。」尤拉说道,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但很快消失无踪「你继续呆在陈紫香身边担任内部保卫工作,你还是最适合那个角色的人选。」

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洛杰心头一喜。但他随即捕捉到了尤拉那个再次一闪而过的微表情。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个表情曾在之前的尤拉身上见到过——那次她毫无遮掩。

一年前的圣诞节过后,也就是天堂岛毁灭的那一天。彼得终于因为长期使用能力给身体带来的沉重负担和过重的伤势而撒手人寰,尤拉当时就在他的身边……换句话说,那个表情代表的含义是——悲伤或者痛苦。

尤拉说完之后,似乎准备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了。在和洛杰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洛杰终于开口了。

「我会保护她……不过,我也会保护你的。」

尤拉的脚步顿了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然后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在花园外守候的两人看到尤拉后齐齐松了一口气。在外人看来,尤拉沉默寡言,喜怒皆不形于色,很难明白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鲍比·张等人却发现,和她相处的时间长了,还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解读出她内心的情绪,比如她一直紧锁的眉头现在已经解开,围绕在她身上的那股阴郁之气也已经少了很多,说话的时候用上了「啊、吧……」这样的语气词…总之,他们知道,横亘在尤拉和洛杰之间的「某些」问题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得到解决了。

「程树声刚才打来电话,他们说将在半个小时之后对两座旧矿区进行彻底的搜查。」鲍比·张说道,从语气上看,他对程树声的动作效率很是惊讶和满意。

尤拉点了点头,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地说道「那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我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目送着尤拉走上楼去之后,鲍比·张冲着秋山笑了笑。

「怎么?」秋山问道。

「没听到大小姐说的吗?今天没什么可干的了……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吧?」鲍比·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8点15分,我知道一家环境不错的酒吧,离这里5分钟车程……」

「不用了,我只想在附近散散步。」秋山微笑着,拒绝了鲍比·张的提议,紧接着,她回过头来补充道「一个人……」

鲍比·张耸了耸肩,表示无奈。没有工作什么的倒不是他胡说,自从今天白天之后,尤拉宣布停止对陈紫香的住所进行监听,原本于今晚值班的鲍比·张一下子闲了下来。

秋山自顾自地走出了视野,留下来的鲍比·张则有些百无聊赖。他俯下身子,从汽车的用品箱内掏出一个蓝色丝绒外壳的方形小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之后,里面的物体在一旁街灯余光的照耀下闪烁不已。

「我都在急些什么啊……」鲍比·张嘟囔着,把盒子扔回车内,左右看了看之后,向着秋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秋山并没有如之前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在「附近」散散步。此刻的她正站在距离先前所处的小区两个街区外的昏暗马路上寻找着陈长平家的窗户。

「一、二、三、四……」秋山默默地数道,直到她的视线落到这栋楼四层那排的第五个窗户上为止。

那是洛杰家的窗户。

从外面看上去,那个窗户里黑漆漆的,房间里似乎没有人。大概是洛杰此时还没回家的缘故吧。秋山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等到窗户里的灯亮起来之后再离开呢?

「简直就像是跟踪狂一样嘛,一大把年纪里还玩这种把戏……被他看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死……」秋山想了想自己的行为,颇觉得有些好笑。她掏出一根烟,却迟迟没有点燃。一方面,在夜晚,香烟的火光在暗处着实有些显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曾经向某人保证过,今后一定会戒烟……

而这个人让秋山念念不忘的人名叫洛平。顾名思义,他是洛杰的父亲。同时,也曾是秋山茉莉在斯坦福大学攻读博士时的同学……

回想当年初识的时候,秋山并没有特别对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格外另眼相待,只是觉得「啊,实验室里又多了个东方人的面孔……」——这在黄色人种充斥美利坚大学内生物领域的现在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稀罕新闻。

但是很快的,洛平在研究领域展现出的卓越才能开始让周围的人不仅纷纷侧目起来,连秋山这个比他早进入大学一年,现已成为了研究室首席助理研究员的人物都感受到了来自己这个新人的咄咄逼人的气息。

出于对危机感又或者是好奇心的驱使,秋山开始逐渐拉进和洛平之间的距离。两人年纪相仿,而且更重要的是,两人都是为了逃离家庭的束缚而专心致力于研究工作。出色的头脑加上相似的经历,迅速让这两个人由惺惺相惜进而转变为相互爱慕。尽管洛平表示他在中国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并且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但秋山依然对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而两人在1997年后曾经一度秘密同居。由于两人一直守口如瓶,直到2001年前后,洛平的妻子才通过种种渠道得知了洛平与秋山之间那不怎么正当的关系。面对家庭和情人的选择,洛平显得很是痛苦。秋山完全理解洛平的立场,于是痛快地主动提出了分手。两人断绝联系之后没多久,秋山便听说洛平在一场事故中丧生。

这是整个2002年中唯一让秋山念念不忘的事情。其余的诸如离开美国回到日本、和长谷川拓马的结婚后又迅速离婚、与家族闹翻、加入米亚斯设在小田原的生物研究所之类……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值得记忆的事件了。

直到2006年之初,米亚斯的内乱发生。尽管之前就已经察觉到蛛丝马迹的秋山早就打定主意要彻底保持中立,或者干脆置身事外。但当她看到洛杰之后却改变了主意决定加入尤拉的阵营,虽然这件事她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毫无疑问的是,她至今也无法忘掉当初那个打动她心扉的男人。

秋山得知这个计划之后,原本身为技术型支援人员,完全可以在安全的地方主持工作的她依然选择了呆在冲突可能发生的最前线——顾桥市。这与她习惯的绝对理性行为模式和做事准则几乎是背道而驰的。对此,她也不想做过多的深究,只是隐约间觉得「这样偶尔按照自己的性情来生活实际上也挺不错……」。

其实,秋山曾不止一次想要找机会到洛平的家里去看一看。看看这个男人曾经无比厌倦,想要从中逃离,但又最终无法忍痛割舍的生活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她又迟迟不敢提起勇气来做这件事情。因为,她和洛平相处的经历是一段极为秘密的历史,她几乎从未向人提及过。之所以保守这个秘密,并非是因为担心名誉或者引来麻烦,而是在秋山看来,这段时期她在洛平身上投入的感情才是他身为一个女人真正应该拥有的感情,这段经历就像是她私密的后花园,当她在这险恶的世界上忙碌的焦头烂额、遍体鳞伤之后,能够静静的、毫无挂念地安眠之所在。换句话说,这是她的宝物,无法与人分享,也绝不会与人分享的宝物。

街角的阴影里,鲍比·张默默的远望着路灯下的秋山。后者并不知道的是,鲍比·张很清楚她与楼上第四层第五间窗户的主人之间的关系。而这一点,鲍比·张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到的原因就像秋山永不提起的原因一样,这是他们内心里的秘密。只不过,这秘密对于鲍比·张来说,它的份量却有如一块压在身上的巨石般沉重,丝毫谈不上乐趣可言。这一点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正感慨自己输给了一个已经离开她6年之久的前男友,并暗自庆幸没有在早些时候将礼物送出的鲍比·张怀中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喂?」在手机的振动模式自动转为闹铃之前,鲍比·张慌忙把手机接了起来。

电话中传来一个让人颇感不快的消息。鲍比·张看了仍站在街灯下向着窗口眺望的秋山一眼之后,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而另一方面,独自一人在家的紫香正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检索着不同频道的电视节目。晚饭已经做好多时,但洛杰和陈长平还是不见回家的迹象。而往日就显得极为无聊的电视节目对于现在近乎凝固的室内空气而言又简直如雪上加霜一般,所谓的黄金时段里,各个电视台都在扎堆的播出着某种类型的国产电视剧,剧情无不荒诞可笑、极尽低俗之能事。在紫香眼里真正有价值的科教节目却被安排到了午夜前后,让人实在不得不为了生活的节律而忍痛割爱。

这时,电视中突然扯出一条信息,从屏幕的下方反复滚过。紫香先是一愣,看清之后连忙把频道转换到本地的电视台。只见一个身穿蓝色西装的本地电视台新闻主播正用着那幅像哭丧般的严肃神情反复背诵着一份政府的紧急通知。

通知的大意为——「本市近日内将有可能发生重大地质灾害,政府部门呼吁市民迅速转移……」

过了好久之后,紫香才从「难道本地的电视台突然之间有了幽默感开始玩起愚人节的把戏尽管愚人节已经过去十天了不过该不会是真的吧但是未免也来得太突然了……」这样胡乱的猜测状态中恢复过来,明白那个如面瘫一般朗诵着发言稿的男主播并非是在开玩笑之后……

「哇哦……」紫香也只有这一个反映了。

秋山有一个颇感自豪的本领,就是她的生物钟极其敏锐。她可以闭着眼睛说出时钟走过了几分几秒,最终的结果虽不能保证绝对分秒不差,但也完全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像今晚这样的「散步」其实她已经做过很多遍了,虽然每次都会沉浸在那段美好的回忆中很长时间,但每次的「眺望」都会在进行了15分钟后准时打住,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时间刚刚好,既不误事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两全其美。

但是当秋山正转身欲离开时,猛然发现几十米开外,正有一个女孩子向她走来。

「秋山老师!」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喊道。

这声音让秋山有些陌生,但既然对方叫她老师,说明对方很可能是紫香学校里的一名学生。但秋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名女生的名字,虽说秋山手下教着6个高中班级,算下来也有200多号人。但记忆力出众的秋山早就把所有学生的名字都背了下来——这些名字中可是包括不少让日本人感到颇为为难的发音。

但这个女孩是谁呢?三班的徐钟芳?紫香班上的文艺委员肖慧?六班的张亚芝?都不是啊?

秋山正一边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开脱的借口,一边回忆着这女孩的资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自己身处的长街光线十分昏暗,最近的光源就是自己背后的这盏路灯。那么在对方看来,自己的正面定然是一片黑乎乎的阴影,那么,她是如何确认自己的身份的呢?

就在秋山警觉地把手向方在腰后的手枪伸去的时候,眼前的女孩突然消失了。不,并不是消失,而是对方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秋山冲了过来。秋山还没来得及反应,顿时只觉得突然上身遭到一股大力,整个人仰面朝后飞了出去。同时,电击一般的麻痹感从胸口的太阳神经从迅速扩散至全身,这致命的一击几秒钟内便让秋山呼吸和心跳系统彻底崩溃。

「秋山老师,抱歉。你要出局了……」女孩走到仰面朝天仰躺着的秋山上方,俯下身子,淡淡地笑道。

她如瀑布般的银色垂肩长发,正诡异地慢慢地卷起,变黑——变成了如同秋山一般的褐色大波浪卷发。

这是秋山的死亡之前所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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