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痛

作者:掘墓人 更新时间:2010/11/19 13:49:33 字数:0

当洛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强烈的阳光从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缝隙中倾泻在他的脸上。当他从目眩神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之后,不禁觉得相当好笑。因为这扇窗户是朝南的,当阳光从这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往往标志着一天中大半的时间已经过去。多年来的紧张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早期的习惯,最后一次午睡也更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而今天却这样睡到中午才起床,还真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此时紫香正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看来昨天那个疯狂的夜晚让她也累得够呛。洛杰端详着这个从小便十分熟悉的面孔,又想起至今发生的种种,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他轻轻地无摸着对方的头顶,兴致之余还恶作剧地按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只见对方的嘴角突然现出一丝难以忍耐的笑意,洛杰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早已醒来,眼下只不过是在装睡罢了。

「小傻瓜,起床了。」

洛杰说道,而紫香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洛杰一声坏笑,抓着被子一把从紫香的身上撩了起来。一时间,紫香的一丝不挂的胴体立刻暴露在空气之中。紫香吓得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抢过被子重新给自己盖上。气鼓鼓的她攥起拳头,不由分说在洛杰的胸前就是一顿乱锤。

「坏蛋坏蛋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紫香的力道在洛杰看来几乎轻如鸿毛拂过,但他还是装出一副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连声求饶。锤了好一阵之后,紫香才放过洛杰,把通红的脸蛋埋在被窝里。

正在窃笑的洛杰突然感到一阵瘙痒,原来紫香在被子下面摸索着自己。还没等他开口发问,突然肋下传来一股针扎般的刺痛,这让洛杰促不及防,差点从被窝里面跳出来。他掀开被子一看,只见紫香正趴在他的胸口,像只小小的野兽般舔舐着嘴唇,而在他的胸部一侧上则印着两行整齐的牙印——显然这正是紫香刚才的杰作。

「喂,你是小狗吗?」洛杰忍不住笑着问骂道。

紫香得意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把头再度埋了下去。这次洛杰看清了她的目标,暗叫了一声不好。结果还没等洛杰出手阻止,紫香趴在洛杰的胸口上朝着他的**狠狠咬了一口。一股酸麻痛痒并济的刺激从他身体的深处冲上脑顶,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差点让洛杰惨叫出来。

「嘿嘿,原来你怕这个啊!」紫香好像发现了洛杰致命弱点,正打算凑上去再咬一口的时候,洛杰连忙托住了她的脑袋。

「小姑奶奶,你想要我的命啊?」

「怎么会,明明就很爽嘛……」

「拜托,我可是男人啊。」洛杰哭笑不得地说道。

紫香歪着脑袋想了想,抿嘴一笑,她用手肘撑着床,整个身子向上探了探。洛杰一下子看傻了眼,因为这样一来紫香坦露着的胸部正好横在了他的眼前,从窗外射入的光线落在那光滑的皮肤上,沿着温柔曲线不断地漫反射,让洛杰只觉得自己的面前突然泛起一片泛白的耀眼光晕,那观感就像入冬时没有被人踩踏过的初雪般洁白无瑕。而紫香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又如刚出烘焙炉的甜点上流淌着的蜂蜜和果仁一般引诱着人产生食欲。洛杰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了上面慢慢地摩挲着,让那种温软的手感充满着掌心。你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的触感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而随着手掌皮肤的摩擦,一片绵软之中偏巧有一颗翘然独立的突起。两种迥然不同但又相得益彰的触感搭配的是那么巧妙,正如洁白的奶油与鲜红的樱桃,美丽而美味,香甜并极富诱惑。

虽然之前也曾和紫香有过鱼水之欢,但前两次都是在光线不十分充沛的夜间,从未像今天这般将对方看得如此通透。正当洛杰出神地欣赏着紫香的胴体时,紫香却将抓着他的手,将之拿了开来。洛杰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让对方感觉有些不自在,正要道歉的时候,紫香却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将他的脸拉向了自己的胸前的山谷中。

「来,就像昨天一样……」紫香含羞说道。

洛杰心领神会,他用手揽住了紫香腰身,让对方尽可能的放松。当姿势调整完毕之后,他张开嘴,将面前那颗诱人的凸起含在嘴里,轻轻地用牙齿和舌尖拨弄着。也就在那瞬间,他感到对方的身上猛地一阵颤抖。

紫香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虽然与生俱来的倔强性格让她下意识地紧咬起牙关,不会轻易将内心的狂喜化作呼喊。但种种迹象却让洛杰清楚,紫香已经慢慢地逼近理智的极限,距离落入欲望的深渊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求你……哦……痒……啊……」

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生物电流刺激的紫香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终于,无法忍耐的她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洛杰的脑袋抱住,让对方停下了对她胸前的袭扰。然后,她俯下身子,凑近洛杰的面孔,趴在对方的脸庞上狂吻不止。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迫不及待地**着对方的唾液,那贪婪的模样就像一个发现了水源的沙漠迷途者。

和神智已陷入狂乱的紫香不同,洛杰的意识仍旧保持着清醒。他用没有被紫香压住的那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在给予对方爱与抚慰的同时也有意识地避开了紫香身上的敏感部位。他倒并非不想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只可惜昨晚整整几个小时的疯狂行为已经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半天过去,饥肠辘辘、四肢发软的洛杰实在没把握再应付一次如今这个如狼似虎一般的紫香。万般无奈的他只好苦笑着盼望那熊熊燃烧的爱火慢慢地消退,不要再将两个人吞没其中。

长吻了许久之后,肺活量不甚理想的紫香终于离开了洛杰的嘴唇。虽然欲望已经不如方才强烈,但这淡淡的满足感还是让她十分地受用。好一阵子,她只是深情地望着洛杰,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又一头钻进对方的怀里,享受着那份只属于她的温暖。

「洛杰……」

「嗯?」

「回答,我一个问题……要说实话哦!」紫香小声地问道。

「什么问题啊?」

紫香撅着嘴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看她这副表情,洛杰笑了笑——他对紫香想要问的问题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你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洛杰问道。

紫香犹豫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这方面好像很老练……你在外国那段时间……肯定有泡过妞吧?」

洛杰笑了笑,躺平身体,让紫香趴在自己的胸口上。

「怎么说呢……不能说没有……但也算不上有……」洛杰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这答案让紫香很困惑,她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杰,催促着他讲话讲完。

「在学校的晚会上,我认识了一个比我高一年的女孩,她是个哥斯达黎加人……当天晚上,她就到我的房间里过夜了……」

说到这里,洛杰低下脸,带着一副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回应着紫香好奇的目光。

「然后呢?你们交往了吗?」紫香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洛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本也是那么打算的,但对方根本没那个意思……而且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紫香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过了几天之后才知道的……她把我的精子卖掉了。」

「啊?」紫香张大嘴巴,满脸惊诧状。

「对方似乎原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而后来……之所以会和我上床……」洛杰一边有些苦涩地笑着,一边回忆道「用她的话说……她觉得我这人还算不错,就算是特别服务了……」

好一阵子,紫香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她也只得像洛杰那样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出来。

「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外国人都是这样吗?」

「虽然他们的确不像咱们这样拘谨……但这个女孩也算是个比较极端的特例了。托她的福,我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见到女人就害怕……」

「嗯……」

紫香点了点头,然后趴在洛杰的胸膛上出神,似乎在想象他「见到女人就害怕」时的模样。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洛杰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

「我笑你活该……」紫香颇为骄傲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支撑起身体,爬到他的耳畔小声说道「谁叫你不把第一次留给我的……」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的肚子突然不应景地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咱们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了呢。」

「这就叫饿着肚子穷风流吧?哈哈……」

紫香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翻身在洛杰的身边躺下。然后她有些不客气地用指头戳着洛杰,催促他起身。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快去!」紫香冲着洛杰不断挤眼睛。

「好……好……」

自问无法拒绝对方这充满挑逗意味的要求,心里念叨着自己将来可能会遇上气管炎命运的洛杰有些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来套在身上。

就在这时,洛杰的眼角似乎瞥到了什么。他扭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他们所住的大楼街道对面的另一栋大楼上,正有几名持枪的士兵在巡视。他们这个房间床头的窗帘虽然只拉开了一小半,但对于那个楼顶上的位置来说却足以十分清楚地看到这房间内发生的事情。换句话说,他们刚才荒唐的行为很可能已经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一想到这便让洛杰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站起身来想要将窗帘拉住。

「做什么啊?那样就挺好,不是吗?」紫香奇怪地问道。

洛杰回头看了紫香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对面的楼上有人,他们可能会看到……」

紫香闻言,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瞥了一眼那些朝窗口望来的士兵们,淡淡地说道——

「他们想看就看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听到紫香的这番话,洛杰十分惊讶。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紫香——实在难以想象,往常那个内向而保守的好孩子紫香竟能说出这么露骨而直白的话来。此时她刚从床上爬起,身上一丝不挂,却面不改色地和窗外之人对望,结果对方反而因为感到不自在而移开了视线。而看到对方败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下,紫香的脸上充满胜利的神情,丝毫没有一般情况下身体被看到时少女应有的胆怯和羞涩。加之刚才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反感,仿佛在她的眼中,那些士兵们只是一群家具般的的摆设。

在洛杰的眼里,紫香如今展现出的冷漠和傲慢使得现在的她与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那口吻和眼神中携带的冰冷与距离感甚至相比起从前的尤拉亦不遑多让。这种前后强烈的反差让洛杰不禁呆在了那里,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原本打算要去做什么。

紫香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机械地往身上套着衣服的洛杰不住地在心里拷问着自己。伴着难解的疑惑,一股寒意也不禁由心而生,让他全身冷汗直冒。

※ ※ ※

当陈长平和程树生两人说明请她过来的真意之后,尤拉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

「能力资料?我的手头里没有那样的东西。」她说道。

对于尤拉的回答,陈长平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他知道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他的部下们满意。之所以请尤拉到此,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请她向这里的士兵们传授一些应付半身使者的策略。但是不知怎么着,陈长平却觉得自己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尤拉看了看陈长平和程树生,考虑他们之前提出的要求,大致猜到了这次请她过来的目的。而这个要求被拒绝之后,对方接下来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心里也大致有了几分把握。这样一想,她的神经索性放松下来,开始考虑如何与对方讨价还价。

「你知道的……我们的伤亡很惨重,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大家都很没谱。我知道尤拉小姐这般有很多与半身使者作战的经验……出于我们继续合作的考虑……」满口外交辞令的程树生滔滔不绝地说道。

程树生的话听得陈长平耳根有些痛——在这之前,正是程树生反复强调这次的任务应该将尤拉一行人排除在外,由威武卫独立完成。但事到如今,为了换取对方的协助,他又不惜把己方的状况描述的如此凄惨。尤其在陈长平的眼里,尤拉还是个与自己的女儿同龄的小姑娘,也真亏他这把年纪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而尤拉对程树生的说辞多少也感到有些不耐烦,她翘起二郎腿,上半身靠着椅背,仰望着这个比她高出两个头不止的中年男人。

「程先生,你们目前的困境我很清楚,不用再重复了。把话挑明了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尤拉问道。

程树生赞赏地点了点头,伸开手掌,在尤拉面前左右翻了一下。

「100支PPN药剂。」他说道。

「不行!」尤拉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继而说道「最多只能交给你们30支。」

程树生有些不大高兴地说道:「尤拉小姐,我们可不是在菜市场谈生意……」

「程先生,PPN也不是菜市场上的货物,不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时间,对话似乎有点进行不下去了。程树生不住地朝陈长平使眼色,让他出来解个围。

陈长平叹了口气,只好重又担任起这和事佬的角色。

「尤拉小姐,我们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苦衷的……」

尤拉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陈长平。

「除非你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让我们得以渡过之后的困境。」陈长平长嘘一口气,说道。

尤拉眨了眨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我这里有一个新方案,可以将我们双方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化。」尤拉转过身,面对着两名中年男士,淡淡地说道。

两人闻言一愣,齐齐向她望来,等待着下文。

尤拉的建议是——抽调精锐的威武卫士兵和半身使者组成核心小组,共同应付即将到来的战斗。未加入编制的威武卫负责在外围进行支援和交通通讯的保障工作,而其他人则负责紫香的贴身保卫工作。而每个核心战斗小组装备七到五支不等的PPN注射枪,保持对上敌方半身使者时的战斗力。

这个条件非常合理,既能强化威武卫的作战能力,又能为尤拉手下的战斗能力者提供支援和保障。但唯一的问题是,这些核心小组的指挥权归属问题如何解决?

面对程树生的质疑,尤拉早有准备。

「由陈先生担任第一负责人,我为第二负责人。」

程树生略一考虑之后,变了脸色。

「喂喂!你这是在打乱我们的编制序列!」

「树生!」陈长平大声说道。

程树生一愣,有些惊讶地望着陈长平。

「我同意。」陈长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尤拉礼貌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在城外的山间公路附近有几架直升机坠毁……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陈长平「嗯」了一声,问道:「我听说了,会是新的敌人吗?」

尤拉耸了耸肩膀,说道:「是谁都无所谓。」

接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我担心成吉思汗会提前向我们宣战……」

※ ※ ※

当洛杰与紫香共进午饭时,她身上也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洛杰曾问她为何不干脆把衣服穿上,对方却这样说道——

「反正过会还得脱掉,不是吗?」

这回答让洛杰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便只好由得紫香去了。

收拾完碗筷之后,洛杰钻进厨房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但说句实话,他其实是想到这里来冷静一下,好好整理一下脑中的思绪。

在这里,他的任务很明确,保护紫香的安全,安抚紫香的情绪。如果外面的状况吃紧,他便带着紫香前往准备好的避难所,在战斗结束前一直呆在那里。

原本洛杰以为这个工作简单至极,只要一直陪伴在紫香的身边就成。但是这几日下来,他发现事情远没有当初料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尤拉和陈长平都低估了成吉思汗作为紫香的生父对她所能造成的影响力。

其次,紫香在面对一系列突发事件后展现出的精神状况让众人都提心吊胆了一把,她体内蕴含的巨大力量随时可能因为那极不稳定的情绪宣泄而出。那场面必将是所有人都不乐于见到的。尽管这对洛杰来说可算因祸得福——作为唯一能够让紫香保持理智的人,他的作用似乎变得更加明朗化了。

最后,也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辛西娅的突然出现。

虽然在天台上紫香与辛西娅已经见了面。但对事件经过依然知之甚少的紫香除了意识到这个黑皮肤白头发的少女是和自己的同属「新人类计划」的产物,她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于姐妹一般之外,对她仍是十分的陌生。

但在尤拉得到的情报中,这个辛西娅的真实身份却非同小可,她很可能正是这次作战的敌方总指挥。换句话说,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对方的三名主要责任人竟然亲身赴险前往他们设下的重重防卫之中。先不说他们那次举动的真意究竟如何,仅是得知对方的首脑并非成吉思汗和亚历山大这点就足以让尤拉这边好一阵手忙脚乱。

按照尤拉手下的情报部门之前的估计,成吉思汗阵营只是想将紫香作为一个拥有超强能力的筹码据为己有,而东北亚事务部始终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因此,当初所有的战斗布置也几乎是围绕着这个结论展开的,比如尤拉的身边只跟随了一部分即忠诚,又具有战斗力的追随者们。而一些估计不大可靠或可能成为拖累的部门和人员就被疏散到了其他地方。

但辛西娅的出现彻底推翻了这个判断。他们的目的显然并非仅仅是想要染指紫香和她的能力这么单纯。仔细回想的话,成吉思汗等人看似难以理解的举动实则极有深意。他们用心良苦的制造了一个近乎戏剧性的场面。给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心理冲击。尤其对于紫香来说更是如此。如今,受到精神刺激而变得极不稳定的她已经从单纯的受保护对象变成了尤拉阵营的一大负担……

幸好有洛杰在。

如果他没有歪打误撞地和紫香发生了关系,成为了紫香心目中一个极具分量的角色的话……很可能在那个晚上尤拉阵营就已经一败涂地了。说得严重些,究竟失控的紫香会造成什么养的灾难性后果,这点根本无从预计。所以说在那个晚上洛杰在无意间救了这城市里所有的人也不为过。

当然,没有人会因此感谢他就是了。

众人似乎对他的作用都有了新的估计。为了让洛杰演好当前这个保护者的角色,不单是尤拉,甚至连陈长平都默许了他和紫香之间的关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着实有些出乎洛杰意料之外。

尽管他明白自己对目前的这个局面还是没有多少影响力,也明白自己身上的任务依然沉重,更别说保护的人正是和自己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的紫香……但即便如此,洛杰的内心还是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抗拒感,一种想要从这个家中逃离出去的感觉。这感觉尽管还谈不上有多强烈,但却让他不免有些心烦意乱,甚至就连和在紫香亲热时都流露有一种应付差事的意思。

当然,紫香对这点还完全没有察觉——毕竟在表面上,洛杰做的还是让她感到很满意……

说到底,这个想法出现的根源便是紫香的转变。

从小以来,紫香都是洛杰所憧憬的那类好孩子。学习优秀、性格开朗、真诚善良……你可以把所有美妙的形容词加注在她的身上。在洛杰的眼里,紫香是个可靠的朋友、贴心的同学、孝顺的女儿……甚至可以说,紫香是洛杰内心中对美好这个词具象化的浮现,是他在寻求慰藉时最先想到的人,是一个无法替代的化身。

即使从未想过长大后与对方相伴偕老,但在洛杰的心中却总是是这样称呼着——我的紫香,足可见他心目中对紫香的期冀之深。

但是当他再次回到家乡见到紫香的时候,却发现当年他心目中的那个紫香已经渐行渐远了。如果说在被那些不良少年纠缠时的紫香像只孤立无援、被恐惧和寒冷弄得瑟瑟发抖、急于寻找一片避难的羽翼的小雏鸟。那么此刻,洛杰身边的这个紫香则多了一份成年人的身上才有的阴暗冷酷和麻木不仁……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洛杰突然闻到了一股糊焦味道。起初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用完火之后忘记关上煤气阀门。但他略一检查,却赫然发觉这味道竟是从房间里飘出来的。

当洛杰沿着味道的源头一路找来的时侯,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紫香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把自己从小以来收到的生日礼物全部拆开,丢到地上。而当可怜的这些礼物掉在地上之后,突然腾地无端冒出一团火球,将之化为灰烬。

「紫香,你这是……」

紫香抬起头来,像是很奇怪洛杰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只是在烧礼物而已啊。放心,你送给我的我全都留着……」她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壁柜。

这里面,全是她从小以来收到的各种生日礼物。有同学的、老师的、朋友的,而最主要便是洛杰和陈长平的礼物。眼下,这个原先装得满满的壁柜已经空了大半。从地上的灰烬来看,它们恐怕大多已被付之一炬了。

「紫香,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紫香淡淡地回答道「不知为什么,看到它们很是心烦……」

正当洛杰诧异之时,紫香又拿起了一件礼物。和其他的礼物不同,这件似乎还没打开封着的包装纸。这让紫香皱了皱眉头,扯开封着包装纸的胶条。

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尊制作精美、色彩鲜艳、有着浓厚异国风格的圣诞老人蜡像。初看到这东西时让洛杰感到很是眼生,紫香的礼物大部分他都见过,正当他纳闷着是何人送给紫香这件礼物的时候。洛杰脑袋一亮,想起这正是一天前陈长平为庆祝紫香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而专门送给她的……

「住手!」洛杰下意识地一声大喊。但这却并没有让紫香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那尊蜡像先是跌在地上碎成几块,当一团橘黄的火焰冒起之后,那些蜡像的碎块迅速化为了一滩液体,消失殆尽。

「紫香,你疯了吗!」洛杰一把抓住紫香的肩膀,大声地问道。

「我一会打扫就是了,喂……弄痛我了……」紫香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礼物!为什么要烧掉它?」

表情非常委屈的紫香撅着嘴,避开了洛杰的目光。

「反正他又不是我爸爸……」她小声嘀咕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听到这话,洛杰愤怒了,少有地冲着紫香发起了脾气。

「事实就是如此嘛!反正那些东西我也不怎么喜欢……」紫香一把甩开洛杰的的手,气鼓鼓地将就要向屋外走。

「陈紫香!」

一股热血涌上洛杰的大脑,他一把抓住了紫香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来。

「你干什么!」紫香差点被洛杰拽倒,看样子有点生气了。

洛杰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话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陈叔叔,你要向他道歉,明白吗?」

紫香一听这话,脸颊迅速变得通红。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恼羞成怒的紫香大声吼道。

当看到紫香的身体突然再次闪起那让人无法忘怀的光芒时,洛杰的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无论如何要让对方保持稳定……他竟然把最要命的这点忘掉了。

「紫香!冷静……」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感觉到面前的紫香身上瞬间放射出一股灼人的热浪。紧接着,洛杰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像被几百吨的巨锤击中,身子则像是好似被狂风裹挟着的枯叶一般被来回撕扯。他整个人都被卷进一股力量的洪流,动弹不得,身不由己……

当洛杰恢复意识的时侯,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街道那冰冷的地面上。他的鼻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道,眼前一片通红,耳朵里嗡嗡的杂音更是扰得他心烦意乱,而最要命的还是他的四肢,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骨头大多都已经错了位,那些不断传来的剧烈痛苦让他感觉就好像是躺在了烧烤的火盆中……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周围有几个人跑来跑去,闹闹哄哄地似乎在喊着些什么,但已经麻木的耳朵却始终无法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最后,一个人跑得到他的身边,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直到这时,他的耳朵似乎才恢复了一些功用,那人的哭泣声因此得以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而他的视野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洛杰眼角的余光告诉他——自己从小居住的那栋居民楼此时已变成了一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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