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坠落

作者:掘墓人 更新时间:2011/6/8 17:16:35 字数:0

说道尤拉的能力,很多人都单纯地将这种能够促使伤口迅速愈合理解为单纯的医疗能力。

事实上,尤拉的能力本质是通过控制细胞线粒体的分裂速度,进而产生使伤口快速愈合的表面效果。从理论上讲尤拉也能抑制这种分裂,使创口无法愈合进而造成严重的创伤。在米亚斯的内部资料,尤拉的这种能力被认定为属于较为特殊的塑能性质能力。只不过同操纵火焰的张奈绪和拥有神秘力场的洛杰不同,尤拉所操纵的正是生命体自身的能量,既可以用它来拯救生命,也可以利用其来创造死亡。一切正如她那个神秘色彩十足的冠名——追逐死神之人,可谓名副其实。

严格说来的话,尤拉的能力依然存在着不少缺陷,比如在使用时会因为血氧的大量消耗而造成严重的眩晕,丧失意识时也无法自然发动。但相比起它神奇的功效而言,这些副作用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可以选择性忽视。除了治愈伤口这一外在的表象,尤拉的能力还能够间接调节体内的激素水平、控制细胞的生长速率,甚至修正基因中的破损链条。得益于此项能力的荫蔽,尤拉拥有着一具近乎完美的躯体,全身上下没有一颗黑痣,一条皱褶,甚至一根多余的汗毛。

此外,她的能力还有一项有趣的作用——提升锻炼身体的速率。众所周知,人们锻炼身体的方式主要在于频繁的是肌肉收缩放松、再收缩……肌肉中的肌纤维和肌肉腱在不断的撕扯过程中收缩和伸直,所受锻炼部位的肌纤维被撕裂后新生的肌肉逐渐取代旧的肌肉,新生的组织要比得到锻炼之前的组织更强、更大、更富有弹性。

然而究其本质而言,这种锻炼的方式实际是对身体组织的一种破坏。虽然锻炼者终究会如愿以偿收获收获一副强壮身躯,但同时也会不可避免地伴有各种运动损伤,而且最可怕的是这种伤痛几乎无法被治愈,因为身体的修复能力已经被发挥到了极限。不管是职业运动员还是一般的健身爱好者,往往都十分注重运动时的自我保护,以免留下长久的遗憾,让病痛伴随自己的终身。

但是尤拉的能力可以让受损的身体组织完全复原,她常年对自己进行着高强度的锻炼,却从未感受过运动损伤带来的负面影响,甚至连人体中为了避免过量运动后因乳酸堆积而产生的疲劳现象也很少在她的身上出现。只要尤拉愿意,她可以跳绳一整天而不用担心过劳引发的的脏器衰竭。也正是因为这项神奇的能力副作用,尤拉的锻炼远远要比其他人更有效果。

尽管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相比起来尤拉的身高和体型并不突出,并不比他人来的更为健壮。但没人知道的是尤拉那相对瘦小的躯体之中却蕴藏着足以媲美一个壮汉的体能,她可以毫不费力地举起两百公斤重的杠铃,用手掌击穿十四块空手道表演用的瓦片,轻而易举的踢断两根并排摆放的棒球棍,将重达两公斤左右的物体投掷到七十米范围之外……总而言之,所有和她交过手的人都会惊讶的发现他们面对的这个黑头发女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体能。而这副强韧的肉体,正是尤拉得以战斗至今,并且也是她最为自负的武器。

如今,这也将是她用来对抗陈紫香的武器。

尤拉已经踏进了白城——原市政机关所处的那栋大楼的范围之内。在她的脚边,四散着从楼顶飞散下来的建筑碎块和玻璃渣,期间还零星地散落着几摊血迹。尤拉仰起头,望向十二层的方向,之前熊熊燃烧的火势已经近乎熄灭,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糊的味道。整栋楼的电源和通讯都已经断掉,虽然接不到新的情报,但尤拉敢肯定的是,陈紫香一定还留在顶楼。

为什么不从那里离开呢?尤拉心里有些犯嘀咕。但随即楼上传出一阵叫嚷,紧接着一道电光从浓云密布的天空中劈落……紧接着四周再度归于平静……

尤拉紧紧皱起眉头,她快步跑进大楼,沿着大楼边缘的消防用楼梯迅速向着顶楼跑去,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层中回响,那声音是如此响亮,仿佛这栋支离破碎的大楼已经经不起一个人的踏足一般。

往常至少要步行上十几分钟的楼梯很快便到了尽头,尤拉略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后,推了开了那扇已经也已破烂不堪的楼道门。「哐当」一声,门板处的铆钉立刻从固定处脱落了下来,沉重的木板门砸在了地上。这声音让尤拉不由得咂了咂嘴,她所烦恼的倒不是因为怕这响亮的噪声暴露自己,而是她的指尖在碰到那扇木门的时候,迅速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触感。紧接着那扇木门便轰然倒下之后,碎成一摊黑乎乎的粉末。

剧烈的瞬间高温竟然使这扇木门在燃烧前便彻底碳化,然而这扇木门却完好的屹立在这里,直到尤拉的触摸才化为齑粉。尤拉不由得头痛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会重新对陈紫香的能力做一番估计,然后再慎重的安排行动计划。

但此时事件却似乎却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尤拉小心翼翼地踏过已经有些松动开裂的地板,绕开残垣断壁,一步步地向着这层楼的中心地带走去。

在昏暗的夜色下,一个人影静静地肃立在残破的墙壁之上,仿佛在静候着尤拉的到来。

「夏瞳同学?」紫香理了理随风飘散的长发,那轻描淡写的口吻似乎并没有因对方出现在这里而感到奇怪。

「他们是我的人。」

「嗯,刚刚知道的。」紫香耸了耸肩,看了尤拉一眼「如果我道歉,你能接受吗?」

不知怎地,紫香那若无其事的表情让尤拉不由一阵火起,她「噌」地掏出手枪,对准了紫香。

「怎么?你要为你的手下报仇吗?」

「他们是战士。」

「啊……就是说,这是他们的命运了?啊,好酷……还是头次在现实中说到这种台词,虽然感觉怪怪的……嘻嘻……」

面对着紫香的自言自语,尤拉则是面无表情地扳开了枪机后部的保险,将手指移向了扳机的位置。紫香歪着头,望着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不明白尤拉要做些什么一样。

「你要杀我吗?」

「……」

「因为洛杰?」

「跟他没关系。」

「夏瞳同学……」紫香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尤拉说道「你还是很女人的啊……」

砰!

子弹从紫香的胸口穿了过去。

「扑通」紫香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尤拉走上前去,低头察看着紫香的状况。子弹虽然准确的命中了心脏,但紫香此时却仍有意识,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右手按在胸前的伤口上,表情痛苦至极。

尤拉并没有犹豫,瞄准了紫香的脖子,再次连续扣动扳机。两枪下去之后,紫香已经一动不动,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钟,尤拉都没有动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紫香,原本他们是作为紫香的保护者而来到这座城市的,但是短短的数周他们的角色似乎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如今,她要亲手夺走陈紫香的生命,因为对方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已不再是资产,而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话虽可以这么说,但尤拉的心中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躁动。她明白刚才那个借口只是用来应付他人的说辞,自己心中其实另有一套开枪的理由。只是那套理由,是万万不可以说出来的。

紫香的眼睛依然圆瞪着,就像尤拉之前见过的很多死于非命的人一样。他们不敢相信死亡竟然这么快就找上了他们,即使心跳已经停止,这些尚未闭上的眼眸还是在诉说着对生命的眷恋,尤其在与他们对视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是尤其明显。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种思念是着实令人后背发凉,即使多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例外。

尤拉俯下身子,将手伸向紫香的面部,正打算帮助她合上眼睛。突然,她身下这具本应死亡的身体突然抽动了起来。尤拉大惊失色,正想站起身来,但右手却被牢牢抓住,一点也动弹不得。她低下头,发现紫香也正盯着她,脸上一副得意之极的表情。而与此同时,她身后铺散的长发也突然焕发出一层异样的色彩。

此时云层正巧被风吹开了一片并没有多大罅隙,地面的物件们纷纷被这清冷无比的月光笼罩上了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但尤拉却确信,自己眼前出现的这片白色云雾却并非是月光所致。

她猛地发力,从对方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向后疾退了数步。而原本已经被击倒的紫香却慢慢站起,同时以另一副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

对面的女子淡淡笑了笑,她慢慢地解开身上那件已经被鲜血弄污的睡衣,一边淡淡地说道「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对方的从容不迫让尤拉有些诧异,她确信自己至少击中了对方三枪以上,而且枪枪命中要害。即使对方拥有像自己这样的治愈能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复原,而且这种将自己的容貌改变的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也从未听过……

说到这里,尤拉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

「辛西娅?」

「不错,正是我。」这名有着白色的披肩长发和古铜色光滑皮肤的女子向着尤拉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个礼「很高兴见到你,叶卡捷琳娜陛下……」

说罢,辛西娅已经将睡衣脱下,露出里面仅穿着紧身运动内衣的健美身躯。她转过身,一把将睡衣抛了过去。睡衣落下的方向是一片断墙的阴影,之前尤拉的注意力全被辛西娅变成的紫香所吸引,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可是当尤拉把视线投向那边的时候,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又一个紫香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单衣、赤着双脚、头发凌乱、双拳紧握……裸露在外的肩膀似乎因为夜风的吹拭而轻轻的颤抖。但是她却无视了辛西娅扔给她的睡衣,甚至毫不在乎地一脚踩了上去。她两眼目不斜视,牢牢地盯着尤拉,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就那么用光脚踩上了地面的水泥碎块和玻璃渣。

「我没想到来杀我的人中会有你……」紫香直勾勾地盯着尤拉的面庞嘟囔着。

那两道冰冷刺骨而且毫无感情的视线让尤拉不寒而栗,她握着手枪的手竟有些微微地颤抖。这倒不是因为紧张或内疚之类的情绪,而是尤拉意识到自己刚刚掉进了辛西娅精心设下的陷阱。她变成了紫香的样子引诱自己向紫香射击,而真正的紫香却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

一个谈不上高明的故伎重演,就如同五天前在学校的天台上那样。但是毫无疑问,紫香上钩了,尤拉也上钩了。如今的这个形势之下,尤拉已经不可能再向紫香做出什么解释。而退一步讲,如果尤拉想要再次进行对紫香的暗杀也变得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里,尤拉不禁暗自骂起自己的轻率,她竟然如此简单地就跳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那么接下来紫香会作何反应呢?她会如何对待这个被她认为是欺骗了她的自己呢?

紫香远远地冲着尤拉伸出了手,掌心朝上轻轻翻动。尤拉虽然站立在紫香在几米之外,但却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将她整个抛离地面。再向上升了几百米之后,这股力量又陡然消失,她又在重力的拉扯下迅速向地面坠去。

这个过程发生的异常之快,但是尤拉已经明白,这是因为紫香消除了作用在她身上的地心引力的缘故。不久之前,紫香几乎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但现在她竟然已经能够将能力的运用方式控制得如此纯熟,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不过,这无助于改变尤拉当前的困境,她正以每秒二十多米的速度向地面坠去。按照这个速度,及时坠落点在水上也足以因为强烈的冲击而导致死亡。如果就这样一头撞向地面,恐怕连尸体的完整性都难以保持。

久违的恐惧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尤拉忍不住张开嘴大叫起来。

「哇啊啊啊!!!」

她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丰富的经验就可以减缓死亡带来的恐惧。当意识到自己真的命在旦夕之时,尤拉内心中的恐惧当然也不亚于其他人。

谁来救我……我不想死……

尤拉在心中大喊着。

至少在那一天,神的确是存在的。他仿佛回应了尤拉的期望那般,用一双手臂将即将与坚硬的水泥地面发生碰撞的尤拉牢牢地接住。尤拉感觉自己就像是撞上了一个厚厚的气垫,下坠的冲力被很好地分散到了其他的地方,尽管内脏仍因为下坠余力的冲击而隐隐有些作痛,但是尤拉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她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小缝,某张熟悉的面孔印入了她的视野。

「接住你了!」洛杰冲着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 ※ ※

「咚」地一声,狼人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的躯体与地面撞击的时候,脑袋正好砸在一块下水道的井盖上,一时间底下的管道中回荡的巨响的巨响甚至不亚于一棵安第斯山谷中百年红杉树被砍倒是山谷中回荡的轰隆声。

在确定狼人已经失去意识之后,陈长平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几步,查看对方的动静。几分钟前,这家伙突然从一旁的高楼上跃下,不容分说便向他发动了攻击。仗着多年习武锻炼出的优秀运动神经,陈长平才能勉为其难地与对方周旋一番——直到这狼人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收起猫玩耗子的心态,决定痛下杀手之后……

虽然如今陈长平已经跳过了一劫,没有丧生在这怪物的爪下。但看着对方那高达三米、肌肉横生的庞大身躯时,再想想之前那惊险反万分的打斗场面,他仍不免后背一阵发凉。

但相比之下,那位突然出现的救星便显得轻松多了。她一只脚踏在狼人那宽大的后背之上,满不在乎地踩来踩去,丝毫不担心对方会突然醒转。

「请问,你是……」尽管对方看上去只不过二三十岁上下,而且作一身没品的风尘女子打扮,但在看到对方仅用一只手救轻松将这高大怪物摆平的份上,陈长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态度放得恭敬一点,毕竟对方多少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这名打着赤脚、衣着暴露的女人从狼人身上跳下,一边走,一边用手梳理着身后齐腰长的头发。她身材极好,纤长而健美,每跨出一步,胸口处的两块硕大的脂肪团也不受控制的上下晃动着,即便是陈长平这样心志坚定不禁女色的人也难以免俗地盯着看了几秒钟。而挡视线扫过她的脸时,陈长平才发现这女人的头顶竟竖立着两个不寻常的突起,仿佛犬类动物的耳朵一般不时地来回抖动。

脑子里一个激灵,陈长平想起这是谁了。从东南亚的那场纷争开始,陈氏财团就在一直暗中与米亚斯和光明会较劲,不是在暗中收集对方的情报,就是用商业手段收购对方的前台企业打击对方的经济。总之长时间内陈氏财团都与这两个组织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敌对关系。而最近几年,陈氏财团看上了一个叫做F·E的组织。这个组织由从米亚斯中叛逃出来的半身使者们组成,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来寻米亚斯的晦气。虽然从手法上讲,这个组织的作风实在有点小儿科。但不知怎地,他们却偏偏能搞到很多连国家级评报机关都弄不到宝贵情报和资料。这成为了陈氏财团对他们提供资助的最大原因。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传说中那个F·E的领导者,苏瑶。

「苏小姐。」

对方略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但是目光却没有从地上躺着的那只狼人身上移开。

「这家伙最多五分钟后就醒过来了,咱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苏瑶抬起脸,冲着陈长平笑了笑。

陈长平皱了皱眉头「他没死?」他拔出了自己的手枪,言下之意不说自明。

「把枪收回去。」

「什么?」

「他只是个孩子,没必要杀他。」

「但他是我们的敌人。」

「把枪收回去,否则我也会成为你的敌人。」

陈长平瞪大眼睛,盯着苏瑶好一阵之后才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这场面真是越来越混乱了,他心想。「我不大明白,苏瑶小姐,你到底站在哪一边?」陈长平一边说着,手指也在慢慢移向扳机。他不清楚对方的能力是什么,但如果是在这样的距离,他完全有把握将对方一枪击杀。

「陈先生,今天的事情将很快迎来结束,而且这个结局是已经注定的,我所做的,就是希望人们都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结局。」苏瑶叉着腰,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事实上她早就从陈长平那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了他的企图。

真是个疑心过重的男人。

「抱歉,我听不明白。」

苏瑶歪着头,冲着对方笑了笑「用句你的老朋友彼得常说的话……」她说道「你的时间……到此为止了……」

陈长平听得后背一阵发凉,他不再犹豫,迅速举起枪瞄准了苏瑶,并扣下扳机。

那是彼得在杀人时说的话。

※ ※ ※

唐崇瑞曾经在波黑与塞族武装接触过,与刚果矿石商手下的雇佣兵谈判过,曾在在哥伦比亚和毒枭的私兵讨价还价,同缅甸的游击队士兵们并肩战斗……但是从没这么诡异过……是的,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遇到比这更难以解释的事情了,他心想。

此时的他正带领威武卫的高级军官们接受前来进攻的卡马罗夫上校的停火协定。而在这之前几分钟,他们还在相互拼杀得不亦乐乎,双方均有死伤,不少伤者现在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可如今硝烟未散,他们竟然就这样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开始谈论起撤军的事宜。

对于卡马罗夫上校的事迹,唐崇瑞是有所耳闻的。这是名自上世纪70年代起就开始服役的老兵,他所属的部队是大名鼎鼎的禁卫空降师,他参与过阿富汗战争以及其后的车臣战争,是一名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老兵。虽然仍像当年照片上的样子一般,面前的这位卡马罗夫上校有着一副魁梧的身躯和棱角分明的面孔,但和十几年前照相时相比,如今他的前额微秃,两鬓斑白,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如今也变得稀稀拉拉,那双无比凌厉的眼睛如今深深地陷在眼窝之内,眼神显得十分地落寞。在之前的那场战斗中,一片弹片擦破了他的额头,渗血的绷带从前额绕过,包扎得十分仓促。他没精打采地卧在椅子上,实在让唐崇瑞怀疑这是否真的就是当年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老兵。

加入米亚斯之后,卡马罗夫成为了俄罗斯事务部的武装部队指挥官,他依靠着出色的能力迅速为自己赢得了过人的口碑和地位。但在一年前的米亚斯之乱中,俄罗斯事务部的负责人倒向了掌控着东南亚事务部的成吉思汗和大洋洲地区事务部的亚历山大,俄罗斯事务部麾下的近千名佣兵也成为了他们所倚重的重要力量。原本,威武卫曾经以为这只强横彪悍北方军队应该就是攻击顾桥市的主力,因而对其负责主攻的北部方向严加防范。但在交上火之后之后,唐重瑞才发觉到有点不对劲——这只来势汹汹的北方军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初一接火,他们就乱作一团,丢下车队便胡乱地向道路两边的建筑物中逃窜,就好像是一群没头苍蝇到处乱撞——他们居然连夜视器材都没有装备。沙怀礼曾向他报告,说战斗时感觉就好像是在游乐园打靶。想到这句话时,唐崇瑞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偌大一个俄罗斯事务部,在成吉思汗的眼里竟然只是一个说弃就弃的棋子。他们的心里到底在作何打算?一想到这点,唐崇瑞就不寒而栗。

「很多伤员不方便移动,我们请求贵方给予医疗援助……」卡马罗夫没精打采地说道,说话间他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鼻子,这里季节性的柳絮飘飞引发了不少人的过敏反应,他大概也是受害人之一吧。

唐崇瑞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接到的命令是将你们全部送出顾桥市。」他说道。

卡马罗夫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们可不是你们的俘虏,唐先生……」

正当唐崇瑞打算开口辨明的时候,一个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不甚愉快的谈话。

「先生们,恕我直言,我想你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这女人从会谈一开始便已经坐在他们两人之间,起初唐崇瑞以为这名有着一副东南亚面孔的女性不过是尤拉众多部下之一,来此负责他们与俄罗斯事务部的协调工作,但此时唐却想起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又是谁?」耐不住性子的卡马罗夫瞟了对方几眼,问道。

女子笑了笑,她双手托起下巴,支撑着自己古铜色的漂亮脸蛋。「我叫柯罗因,而这副身体的主人叫玛丽·菲雷斯,但这并不是我的名字。」她顿了顿「至少在今天,你们可以叫我的本名——风信子。」

紧接着,她又说道「我是来带你们脱离困境的幸运之神。」

※ ※ ※

张奈绪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一朵幽蓝的火苗转瞬即逝。虽然对自己能力的控制还不能恢复到像平时那样随心所欲的程度,但毫无疑问的是,PPN药剂的效果的确正在逐渐衰退。

该药剂的研究者曾保证0.5毫克的PPN成分便可以让一名卓越能力者丧失一小时左右的能力控制权。但如果他在张奈绪身上做过这番实验,恐怕就夸不出这样的海口了。

但是即便如此,张奈绪依然很头痛此时自己该做什么选择。她与程树生之间发生的战斗摧毁了整个前线指挥部,那栋大楼至今都还仍在熊熊燃烧。在联系了鲍比·张之后,她让所有幸存的指挥部工作人员向矿区方向出发,而自己则违反命令前往白城一探究竟。

也不只是药剂的后遗症,还是刚才程树生的拳头所致,张奈绪的耳朵里嗡嗡直叫,走起路来动摇西晃,好像喝醉酒一般。她咬着牙走过半条街,自己也不知前进方向是否正确。等她停下脚步大喘粗气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条熟悉的街道上,这街道一侧是林立的小商铺,门口一片狼藉。而这一侧的对面,是一道一直蔓延到街道尽头,爬满植物的铁栅栏墙。

张奈绪用力回忆了一番,想起这正是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的后操场。而那家夹在花圈寿衣店和摩托修理店之间的洁净便利店,正是鲍比·张的那间小店。

此时店门大开,似乎刚有人从这里离开。张奈绪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只见货架后面的暗门也洞开着,这里是鲍比·张存放器材和武器的地方。张奈绪点燃自己的手指作为光源向里面望去,里面空无一人。

地上的绿色军品箱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看来有人急急忙忙地从这里拿走了一些东西。地上和箱底散落着数枚子弹,张奈绪捡起几颗,发现这些子弹大多是霰弹枪和步枪的子弹,并没自己那把手枪上能用的型号。于是她索性把手枪也扔在箱子里,只是捡了几枚子弹塞进口袋。

当她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她吃惊之余迅速掏出一颗子弹对准来人,准备用自己的能力点燃底火。然而对方的动作却远远快过她,一个箭步上前擒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手则握成虎爪,一把将她那纤细的脖子扣住。

「嘘,这东西很危险,小姑娘。」成吉思汗冷冷地看着张奈绪,掰开她的手指,将里面的子弹抠了出来。

「咳咳!」

成吉思汗方一松开手,张奈绪立刻跪在地上咳嗽了起来。她现今身体状况本就不佳,方才成吉思汗擒着她脖子的时候虽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却也差点让她晕厥过去。

「如果你杀了我,我爸爸一定会要你的命。」张奈绪逞强地说道。

「我认得你爸爸,张謇算是个厉害人物,但我还不至于怕他。」成吉思汗抓起张奈绪的胳膊,毫不理会对方的惨叫,将她硬生生从地上拎了起来。

「想活命,就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帮我阻止他们杀害我的女儿。」成吉思汗用那双暗淡无神的细眼盯着张奈绪,沉默了一阵后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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