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让人没法开口说话,沉默已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笼罩在这一小片空间。
里面的人都低垂着头,脸上维持着说不上好看的脸色。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出了事的样子。
最先注意到玛茵他们几个人的是娜洁希坦,她的脸上看上去有些阴郁,并不是针对玛茵几人。
“拉伯,玛茵……你们平安无事么。这两位是?算了,详情之后再给我解释吧。”
眼下的状况令娜洁希坦都无意去纠结乾坤与卡鲁特两位陌生人的来历。
“Boss,发生了什么事?空气居然变得这么恐怖。”
屋子里其余人都仿佛是在等候什么,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无比沉重,仿佛就是什么噩耗即将来临之时的样子。
玛茵不止好奇,也跟着一起担心起来。
“驻地遇袭的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次我们损失很重,不少中层的干部都死在那里。还有一些逃了出来,但……情况不能说太好。”
娜洁希坦抬手指向更深的房间,紧接着语气沉重地说道。
“现在正在里面接受治疗,现在还有始终处于危险期的同志。”
重要的干员几乎损了一半,谁也没有预料到帝国会采取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
如此焦急,不择手段,疯狂的行动。
这次行动,没有传出任何有关的情报,只知道帝国建立了一只全由帝具使组成的队伍,由艾斯德斯亲自领导。
现在就算是处于总部,也不能完全放心,但是事态紧急,就算要马上进入战备状态,也是不可能的。
又必须预防帝国下一步的行动……
这时屋外传来了嘈杂声与吵闹的声音,还有不断接近的急促脚步声。
“闪开!”
门被大力推开。
“喂,娜洁希坦!汉在哪?告诉我!”
进来的女子发出了压抑怒火的沉重质问,她脾气看上去非常暴躁,穿着很保守,一身白色大衣披在肩上。
她紧拽着娜洁希坦的领口,怒目而视。
这一下似乎牵动了未愈的伤口,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抱歉……”
良久后,出口的只是一声对不起,娜洁希坦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
拽着领口的力道大了些,女子瞪着可怕的眼神。
“抱歉……?喂,娜洁希坦,抱歉是什么意思啊,喂!回答我,汉他怎么了!?”
“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他自愿留下断后。”
女子上下银牙似要咬碎一般,从喉咙挤出了沙哑的声音,缓缓松开了渐渐无力的手掌。
“你们,就这样丢下他?”
看着娜洁希坦的眼睛逐渐变得无神,且闪过一丝危险的红光。
“当时的我们没有选择,而且……”
“喂,你在那里解释什么,我不需要听这些。你们,将汉抛弃了吧!是这样没错吧。”
娜洁希坦无法反驳,不管以什么理由作为解释,她丢下同伴的事实都不会改变,所以她至少不会辩解这一点。
“因为你的判断失误而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
“喂,这样说有些过头了吧。”
“只会在这里吵闹,什么用都没有吧。”
这时从旁传来不一样的声音,女子脸上暴起的青筋蠕动着,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朝出声的地方看去。
“我记得你、你是娜洁希坦手下的人吧,怎么?要替她说话吗?”
女子的双眸弥漫着血丝,犹如食人一般的眼神。玛茵不退反进,看似瘦弱的身体,里面却蕴藏着不小的能量和坚强的意志。
“当然了,现在的你看上去不太理智,好好冷静一下再思考就能体会boss的难处吧。”
“难处……哈哈哈。”
女子彪悍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仿佛嘲笑着玛茵的话语一般。
这笑声似乎刺激着玛茵不愉快的内心,令她皱起好看的眉头。
稍微有些不爽……
而后,女子停下擦拭因为笑得过头而渗出眼角的泪珠,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杀机转瞬即逝!
女子不知何时抽刀斩向玛茵,那是一柄看上去非常沉重的厚重刀锋,直直横切向玛茵的腰间。
谁也没有料到,女子会一言不合突然动手,并且一出手便是杀人。
动作之快以在场人的反应根本来不及阻止。
玛茵也在那一瞬间呆愣住。
只是因为几句话便对革命的同志下杀手?
“…………”
女子的刀锋没有砍中肉体的感觉,而是稳稳悬在半空中。
画面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
他徒手挡住了厚重大刀斩击的刀锋,如轻风一般拦下无法预料的致命一击,并且纹丝不动。
大刀斩在他的手掌上,没有动弹,也没有因为厚重力道弹回。
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收回了动作。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将大刀重新插回背后隐藏的刀鞘之中。
随后捡起掉落地上的白色外衣,拍了拍重新披在肩上。
“刚才的事我不能当做没看见,雷,你打算杀自己人吗?”
女子的名字叫做雷,这是一个完全不符合女性的名字。
“自己人?”
玛茵似乎也回过神来,感到心悸的同时,自然也非常生气。
她这边刚才可是差点就被杀掉了,这女人简直有病啊。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个疯女人!信不信我在你身上开几个洞啊!”
玛茵咬着牙,正为刚才的事后怕。
然而雷却完全不理会其他人,只将目光看向那个少年。
语气稍微有些错愕,却是带着杀气腾腾的双眼看着他。
“你是谁?不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护花使者之类的。”
那样巨大的刀锋无论砍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就用一只手掌挡下来什么的……会让人怀疑是否真是自己眼花了。
真疼……
就像被戒尺狠狠拍了一下手掌心。
疼死了……
乾坤不可见的掌心红了一大片。
这个女人……这个人类,在最后一刻不可思议般地收了力道,但是斩击还是给乾坤的掌心留下了红印。
乾坤不去拦的话,斩击也只会停在玛茵腰部的位置。
面对雷的严厉质问,乾坤自然而然回答道。
“是护花使者。”
这份回答听起来非常可疑,雷却没有在意,低沉的眸子淡漠地瞥了一眼后,准备出去。
冰冷的机械手掌却按在她的肩膀上。
“你去哪?姑且确认一下,你不是打算擅自去复仇吧?还有,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
“我去做什么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娜洁希坦。”
没有回头,听她的口气毋庸置疑是打算去复仇的。
一旦决定好的事情,雷就不会更改。
她不顾娜洁希坦的劝说,我行我素离开了这里。
娜洁希坦就算担心,也没有权力对她做什么,但还是要避免雷胡乱来的行动导致招来危险。
“没办法了…”
娜洁希坦低声说了一句无奈的话语。
视线不经意间瞥向了乾坤,身为陌生人,又在刚才的危机中展现了力量,自然也就吸引了目光。
会在意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既然被玛茵和拉伯带来,就说明不是敌人吧,刚才也在雷的手下保护了玛茵。
不过要介绍的话还得等到之后再说。
“我出去走走。”
在雷后面,紧接着是娜洁希坦走出了屋子。
大家都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也都大概明白,所以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事沉默不语。
玛茵走到角落边,在乾坤身边拉过来了一张凳子坐下。
“喂,可以给本少松绑了吗?”
回到总部,拉伯的语气都变得嚣张了不少。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狂妄,露出了奸人一般的笑脸。对这几日卡鲁特的“悉心照顾”他可是非常“感恩”地记在心里。
“哎呀呀,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哟,不过你非要求饶的话本少会虚心接受的。来吧!给我跪舔!跪求本少大发慈悲饶你不死!”
“你、你这家伙终于坚持不住,已经疯了么……”
卡鲁特忽然有些过意不去,因为自己这些天欺负过头了导致这家伙的脑子都变得不正常了。
卡鲁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我陶醉中的拉伯。
…………
玛茵正处于尴尬的沉默中,莫名在乾坤面前就表现得十分拘谨。
不行……一直这样尴尬下去自己会受不了的,得找个话题。
“危险的组织,你一直做着这样的工作?”
乾坤已经将这个革命军的势力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嗯……”
“杀过人?”
“嗯……”
这是当然的,不如说没杀过人才奇怪吧。
“你有一天也会被人杀。”
乾坤无法预料那样的状况,他又不是神,但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生命根本无法得到保证。
从乾坤口中吐出略显冷漠的话语,玛茵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攥紧了粉红的裙摆。
“大哥哥说的……我当然知道。但我会不惜一切活下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能死在这条路上。”
“你可以放弃,可以逃走。”
“逃走?”
玛茵别过头,稚嫩粉红的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你明明知道……”
她小时候的经历,令她对这条路异常执着,不可能会放弃的。
就为了这种无聊的革命,堵上宝贵的生命吗?
乾坤不理解。
俗世蚁国的斗争,到底有什么意义?为此牵连进来,死了多少人他都不在乎,只有你。
在我眼中能称得上是宝贵的生命,你的价值超越任何人、事物。
——乾坤会想办法让玛茵脱离这个组织。
不久后,从里面的房间走出一个人,穿在身上的白大褂显示着他的身份。
“她已经没事了。”
医生的一句话,令沉重压抑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不少,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