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掠过了阴影,抬头仰望天空,看上去只是不起眼的黑点在空中飘过,那是一只犹如被放大的魔鬼鱼正在接近云层的高空飞行。
它拥有巨大的身体外型,看上去很凶残,但因为是被驯服的坐骑,性格却意外的温顺。
光洁平整的背上载着一群人。
男女共八人,乃是革命军新成立的部队,夜袭。
娜洁希坦指着面前围坐一群人中央,平坦铺开的一张地图上。
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
“这里,是帝都北边距离十公里的森林,我们的目的地。”
言语简洁,先是道出今后目的展开计划。
“你打算在那里建立据点展开今后的行动吗?”
围在周围一圈的其中一个女人追问道,她的体格在一众身材普通的少年少女之间显得格外健壮,背后更是有一柄重刃。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必须防备今后帝国的追踪手段,为此我们需要在这里建立多处据点,我预选了三处,这三个地方都很适合。”
娜洁希坦相继在地图上指出了三个地点。
森林一处,深山一处,都是适合生存与藏身的好地点。
“娜洁坦小姐,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也有人觉得麻烦,做这种事多此一举,拉伯则是直言不讳地将疑问说了出来。
建议不无道理,将精力与时间花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作为领导人放下这种指示是不妥的。
作为据点的藏身地只要一处就好,多了无用。
“需要,如果要我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保险。”
布兰德表现严肃地接过话,手臂环胸交叉,食指敲打在手臂茁壮的肌肉上。坚硬的盔甲外披上了黑色的大衣。
在战场上,指挥官是以胜利为前提制定战术,需要考虑可能失败的因素,尽可能消除这些。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考虑,也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
“敌人真的那么难对付吗?就算是那个艾斯德斯,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再回来吧。”
“不要抱着侥幸的念头。”
任何一个理性的指挥都不会把策略制定建立在虚构的可能性上。如果有,那是疯子。
然而巧的是,艾斯德斯就是这样一位疯子,娜洁希坦必须将这一点也考虑进去。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为了一丝可能性而带领手下展开行动已经是常有的事。
前不久,娜洁希坦已经吃了一亏,栽倒在自己的惯性之中。
她原本以为,帝国中央如今已经是元气大伤,就算修养过来也需要花些时日,更何况还有北方异民族虎视眈眈。
却没想到那个女人。
不仅无视了帝国的损耗,大费周章召集帝具使,将娜洁希坦之前所在的据点摧毁。
“但是,就算建这么多的据点,要怎么迷惑敌人的侦查呢?”
“谁说是为了迷惑敌人侦查。为了防侦查去建立多余的据点,那不是和白痴一样吗?”
拉伯嘴里嘟囔“说的也是呢……”,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白痴,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
“这是诱饵啦。帝国、艾斯德斯肯定不会罢手,既然在那种局势下也要袭击我们,也就证明了她的决心。”
“要在假据点设下陷阱吗?”
“当然。”
“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会上前查探。”
明知道是陷阱,也会踩进去?
有些难以理解呢。
“世上真有那么自大的人吗?再怎么样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拿去做赌注吧。”
娜洁希坦却回以坚定的反驳。
眸子深深地低下。
“不,你错了。她不会认为有什么事物可以威胁到她,如果真的有的话,她反而会迫不及待主动去挑战,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娜洁希坦果然很了解艾斯德斯。”
“了解……就这一点上,对方想必也很了解我吧。说不定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也在她预料之中,说不定对方已经能猜到我的想法。”
“那也太夸张了,绝对不可能的。”
“也是呢。”
娜洁希坦笑了笑,将话题轻描淡写带过。
…………
…………
监狱之中传出敲打地面时冰冷的脚步声。
尤其在这死一般阴暗之地。
踏、踏、踏……
女人一边走,眼睛扫过铁栏杆之中犯人的每一张脸。
她在一间空无一人的狱室停下。
她拉过一名狱卒,冷冷问道。
“里面的犯人去哪了?”
狱卒注意到旁边那间狭窄却无人的狱室,脸色一变,颤抖着舌头说道。
“不、不知道。”
在狱卒话语落下时,军刀的刃尖就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女人追问。
“这间狱室里面的犯人被谁带走了?”
她脸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再如何失控也不该将怒火针对一个小小的狱卒。
但是……
这个犯人很重要。
为了能撬开那个犯人的嘴,艾斯德斯才留着他。
现在!他不见了。
没有打斗的痕迹,平铺的枯草虽然脏却不乱。
就连栏杆也没有损毁的迹象,铁锁更不必说,如此一来,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典狱长的人。
“回答我,还是说……你想尝试一下新的拷问方法?”
咕噜——
狱卒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后背冷汗直冒。
“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我冤枉。”
天啊,狱卒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偏偏是轮到自己值班时遇到这种事情,老天爷你要玩死我啊!
“看来不用一些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救,救命……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完了。狱卒心如死灰般想到。
事实残酷。
艾斯德斯很少在战斗与拷问外的事放任自己情绪,这一次,她生气了。
之后,监狱拷问室中传出了令人恶寒的凄厉惨叫,持续不停一个时辰。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
“我忽然觉得,这个组织真是黑心。”
“哦。”
卡鲁特神情悲愤欲绝,欲振臂高呼。
但乾坤只回以敷衍的冷漠面孔,专心做着分配给自己的工作。
——砍树。
“这不就是苦力嘛!太过分啦!而且一个月工资和努力的付出完全不对等,果然革命军和帝国都是腐败的势力么。”
“有空抱怨,给我快点把活干完啦。”
说到这种份上,乾坤也听不下去了。
“是……”
卡鲁特瞬间如枯萎的花朵焉了下去,安心领命。
人家都是驱逐危险种这种威风的工作,不然收集食材也相对轻松,建造工程也不至于这么无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来砍树?
只是枯燥地挥舞斧头砍伐树木。
“师父你就没有不满吗?竟然给我们分配到这样的工作。”
“向我抱怨也没用,工作的分配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给我干活。”
“是……”
卡鲁特知道抱怨没用。
但还是需要抱怨两句,不然真的就会无聊死。
这些其实都还能接受吧……
得亏的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将师父分配到准备食物那一块……啊,这么一想,砍树好像没有什么不好吧。
砍树真的太好了!我爱劳动!劳动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