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枪械,以及士兵们仓皇逃窜的狼狈背影。
一群丧失了勇气的鼠辈,就连抵挡在乾坤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连出手杀死他们的必要也没有,帝国的士兵如果只是这点程度的话,着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站住....”
“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乾坤脚步一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稍不留意就很可能会忽略的角落。
一名士兵在那里,背靠粗壮大树,身上满是灰土与一些掉落的树枝。他端着枪身的手臂不停地颤抖,枪口摇晃着对准这边的乾坤,他模样看起来有些凄惨,可以用遍体鳞伤来形容,但这却非乾坤所为。
“他们都逃了,你为什么不跑?”
却听那名士兵这样说道,声音透着迟暮之人才有的死气,他声音缓慢而又坚定。
“因为,我是帝国的士兵。”
相隔头盔,却仿佛能看见他此时脸上的那股坚毅决绝。
......
......
森林的外围,这里是远离硝烟的地方。
每三个士兵们聚在一起,负责巡逻与警戒的工作。
狩人清剿叛党,他们的工作只负责巡视周边的地区,警惕与防卫敌人的增援。
但是一般说来是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这项工作可以说是非常的轻松了,内围的战场基本与我这种小兵无缘。
我只是帝国一名普通的士兵,甚至无法现象那些传说中的战争兵器之间的战斗,也没有能力去参与,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这次帝国派出狩人小队,那些叛党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丝毫胜算,而且有如此庞大的兵力封锁区域,他们就算想逃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
如果成功清剿叛党,那可是大功一件,就算只被分到一些看守小功,那些大人物所流出的一点也够我们这些普通士兵过上好一阵子吃香喝辣的生活了。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就充满了莫名的干劲,热血沸腾恨不得大干一场。
这次工作结束后,就有钱给小瞒买新衣服新鞋子了。
我曾经想,如果有一天能加入艾斯德斯军,随着那位受万名敬仰的女将军一起上阵杀敌,该是多令人激动与向往的画面。
但现在我却安于现状,对自己此时的生活感到非常的满意,不再向往理想的生活,这一定是因为那个孩子给了我家一样的温暖与责任。
目前我所作的都是没有太多危险的工作,薪资虽然少却也很安心。
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作也要尽全力去完成。
我这般警觉自己内心暗暗想着,抓牢枪身警戒四周之时,一阵放肆无忌的嬉笑传入了我的耳朵,我一时还有些无法相信地转头看去。
三三两两士兵聚在一堆,喝着偷藏的酒水,阵型散乱,毫无纪律可言。
居然在执行任务的期间喝酒!?
一股怒气从我的胸腔直冲入脑。
如此散乱无序,难道不是给敌人可趁之机?
我无法原谅这些亵渎职位的家伙,整张脸略显阴沉,朝那几人走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这几个正在酗酒的士兵将脸转了过来,张口便是醉醺醺的醉汉模样。
“啊哈哈,你也要喝吗?”
“看你是新来的,前辈可以分一些酒给你。”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冲他们大声吼道,他们脸上调侃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摇晃着身体从地面站起。
“哈啊?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喝酒啊。”
他们脸上洋溢着无畏的笑容,渐渐将我给围了起来,满身酒气,他们根本没有自己是一名士兵的自觉,浑身痞气,哪里是士兵!
“我当然知道你们在喝酒。我想说的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亵渎职位的后果!”
我的质问与警告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答与解释,反而传来了肆意的嘲笑,他们朝我逼近。
不能畏惧。
我抬头挺胸一步不退。
“现在狩人正在里面与叛党浴血厮杀,而你们却在这里亵职享乐,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万一有敌人出现,你们拿什么去抵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子也太好笑了吧,真像图书里面的主人公啊。”
“有什么好笑的!”
嘲笑的声音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从四面八分传来,这时我察觉到了一个令我无比心凉的事实......除了我,没有一个士兵做好了自己本该的工作。
我真像是一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笨蛋,似乎和那些家伙没有区别。
不,自己与他们有区别,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但这不是自己的原因。
“你们根本不配作为帝国的士兵,只是一群混吃等死的窝囊废!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啊?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也不回家去照照镜子,这么爱管闲事是吧,给我打!”
我的话语终于触怒了他们,从言语的嘲笑变成了拳打脚踢,我有心反抗但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揍趴在地上。
我尽可能护住脑袋,并大声喊。
“我可是帝国的士兵!”
“谁不是啊,啊?”
很明显这句话没有起到作用。
拳脚朝着我的腹部与脑袋重砸,他们根本不听我说的话,狠毒的力道简直就像是想要杀人。
足足打了一刻钟之久。
最后有人见势不妙,赶紧拉开了围殴的士兵制止他们,我也终于得以喘息,侥幸保住了性命。
看样子他们也无法承受杀人的后果。
即使如此我也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浑身上下的皮肤传来迟到的肿胀,身体各处都有弥漫开的青紫色淤血,身体一时无法动弹分毫。
“切,下次长点眼,这次就当作是你侮辱前辈给你的一点小教训。”
这家伙算什么前辈,没前辈的风度只会摆前辈的架子。
我只觉得这些家伙没资格作为帝国的士兵待在这里。
“还喝吗?”
“不喝了,一点兴致都没了,真是扫把星。”
关于这次的事我肯定会如是报告给长官,你们这些家伙就等着为自己的怠惰负起责任接受惩罚吧!
我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接受应有的处罚。
过了一会儿,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我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靠坐在最近的一颗大树旁。
我掀开甲胄一角,模糊的双眼可以隐约看见腹部一大块的淤青。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死在这里。)
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种荒唐而又现实的想法,在脑海挥散不去。
不是抵抗敌人,而是因为训斥几句亵职的同僚被打的半死不活,想想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就这样死掉,真是......最窝囊可悲的死法。
他们会动武是因为心虚,是因为无法反驳我说的话,也就证明了我是对的。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
不能闭眼,不能...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在这里以这种窝囊的方式死去...我不能。
喀啦啦---!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敌袭!是敌袭!”
“冷静!快摆好阵型,千万不能放人!”
“不,不行了!那是怪物,我们没有胜算的,快跑啊!”
吵死了。
所以我才说,这些家伙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没资格作为帝国的士兵。
我萎靡的精神总是振作了一些,背靠大树渐渐撑起身子,即使身穿甲胄,淤青所在的后背也是不可避免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死死咬着牙,脸色苍白如雪。
“武器...”
我握紧枪身,不管敌人是谁,我都会作为帝国士兵去战斗,将敌人阻拦在这里。
四周传来吵闹喧嚣,士兵们仓惶逃窜,连滚带爬,仿佛对手是一个吃人的魔鬼一般。
我没有时间去欣赏他们从我身旁跑过时脸上的惊恐与狼狈,我说了:他们不配作为帝国的士兵站在这里,面对突然袭击的敌人,他们能做的只有抱头鼠窜。
不久之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静。
依然留在此处的只有行动不便,连逃跑都碍手碍脚的士兵以及被丢弃满地的枪械。我是士兵,这最后的骄傲即使没有半分用处,我也不会选择逃跑。
很快,敌人现出了身形样貌。
来者只有一人,只是一个年岁不过十多岁的小孩。
他怀里抱着的女孩是...
堂堂的帝国士兵,却被一个小孩吓得抱头鼠窜,我深感无力地咬牙。
“站住...”
“闲杂人等,不许接近。”
我强忍痛意,撑起虚弱的声音。
并将颤抖不止的枪口对准了他。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问道:“他们都逃了,你为什么不跑?”
“我是帝国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