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离弦而出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箭头上涂满了高效的麻醉剂,在命中的瞬间就让成为目标的那头鹿倒了下去,却没有见到一滴血。
卡拉丝背着露桑欢快的小跑过去,用一个魔法轻柔的让这鹿在没有痛苦的睡梦中死去,它死掉的时候没有受到惊吓,这样吃起来味道才最好。
小邪神看着第七贤者用风和水的魔法笨拙的切开野鹿的毛皮,分别取下了肩膀上,腰部和大腿上的肉,以及生活在寒冷地区的动物经常能看见的肥肥的皮下脂肪。
卡拉丝毕竟并不是真的干这一行的,现在她对于处理野鹿的经验完全来自好几年前,还在白石学院的时候,几次需要在野外过夜的考核……她从那些有猎人背景的同学那里学到了许多野味的处理技巧。
改天给露桑缇尔尝尝蜂蜜炖熊掌……
可怜的鹿先生已经血流满地,在白色的大地上留下了成片的鲜红。安息吧,卡拉丝想着,你也许在不为人知的平凡的荒野中出生,但今天,你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死……
伟大的事业,指的是喂饱小邪神的肚子,重新俘获她渴望幸福的心。
露桑还趴在她背上,看着可怜的鹿逐渐被大卸八块,好像想起了前世看到过的什么事情。
于是,扁着嘴她就开始吐槽。
“鹿鹿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鹿鹿……”
半开玩笑的嘟哝着,蹭了蹭卡拉丝的脖子,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点点的血的味道。
她并不怕血……好吧,没有那么怕,只要不是自己的血的话。
卡拉丝心情也不错,一边把鹿肉收进储物空间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露桑的话,“笨露桑,不吃鹿鹿难道吃猪猪?猪猪也可爱呀,白白肥肥软软。”
贤者少女转了转眼睛,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话说你也是露露诶,放心吧,我是不会吃掉你的……不过另一种吃的话……唔……”
不行不行,这个想法有点危险,还是别了吧……
露桑还那么小,而且还因为自己的原因残疾了……就这样还要办了她的话也太过分了!
虽然看上去自己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样子,但卡拉丝还是怕那么做只会让她感觉疼,而不会开心。
露桑缇尔根本没听见卡拉丝用很小的声音说出的后半句话,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咕噜着念叨,“吃鹿鹿,吃露露……”
随后,做好了成为备用口粮的觉悟,可怜巴巴的朝着贤者少女的方向转过脑袋。
“卡拉丝要是、要是没有吃的,饿了的话……可以吃我……”
“笨笨露桑,才不舍得那样啊……”
用力揉了揉小邪神的脑袋,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幻,出现的是南方更加温暖的气候里,一片没有雪的林地。背着露桑只走了一小会,卡拉丝就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下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好耶……我们回家吧。”
在树下挖出了一块奇怪的黑色东西,举起来吹走尘土在阳光下注视着。露桑也凑过了脑袋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解,“这是什么?”
“新鲜松露啦,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露桑你真是能带来好运呢~”
闻了闻那其上散发出的鲜美的香气,将战利品继续收进随身空间里,卡拉丝才不会说那是自己偷偷用魔法找到的。
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得到了夸奖。露桑缇尔觉得自己此时也许应该感到开心,可她只是有些难过。
“好运什么的……”
看着卡拉丝的侧脸,她轻声的说——
“我觉得,我没有呀……倒不如说应该一直运气都很差吧……”
前世那么多巧合造就了那个一点点幸福和温暖都不曾有过的悲哀的人生,结果再次醒来却是在一间列车上的牢房里,被锁链捆住,只能无助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好不容易逃离了那样的命运,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好像在意着她,愿意抱着她陪伴她的人,却只是为了在短暂的时光之后再次被夺走一切。
露桑缇尔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拦着她,那种冥冥之中被称作命运的绳子像是操纵着木偶一样操纵着世界舞台上的每一个灵魂,不管怎样,到最后自己总是无法获得幸福……
这一次,也会一样么?
她无助的抱紧了卡拉丝暖和的身子,带着心事闭上眼睛再睁开,就重新回到了卡拉丝的家中。这回是露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的厨房,充斥着高大的食品柜,占据了一面墙那么大的复杂的烹饪机器,但在另一边的灶台上,却也能找到普通厨房里应该有的锅、炉子和烤箱。
第七贤者看她不方便行动,就搬来了一把舒服的椅子和毛毯,将小小的露桑塞进去,让她就在那里看着自己忙活。
一边哼着歌,一边用魔法将蔬菜切开,把香料从高高的柜子上取下来,鹿肉混合脂肪碾成很小很小的碎块。卡拉丝煮上了一锅中午留下来的肉汤,连着把食材倒进锅里,番茄酱带来了一点诱人可口的橘红色。
千层面的酱料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煮着的时候,把鸡蛋和面粉混合在一起,塞进墙上那个很大很复杂的机关里面,再稍微调试一下模式,启动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就会吐出来新鲜的薄薄的面饼。
温暖的香气笼罩了不大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炉子上面煮着东西的声音,看见卡拉丝笨拙的转过身去拿蜂蜜和苹果去准备苹果派,奇异的安心感笼罩了小小少女的心间。
暖呼呼的,就像是……家的感觉。
卡拉丝的确有好几年没有做过吃的东西了,即使有着魔法的辅助,动作有时候也显得手忙脚乱。可小邪神不在意,倒不如说,她只会觉得更开心,更感动。
——她是,在为了我而努力么?露桑缇尔想着。
这么说的话,卡拉丝的心里,原来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呀……
也许自己终于不用再失去了,不用再继续不幸下去了,也许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只要现在她所看见的这个温柔又细心,还疼爱着她的卡拉丝,不会再把自己抛弃的话。
也许这一次,真的有可以获得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