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四月,在蒲川高中的校园里,栽种的桃花树已然盛开。粉色的花瓣点缀在树枝上,偶尔随风飘落,这样的景色确实很美,但对于打扫卫生的同学就乐不起来了。
放学的铃声响起,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出校门。操场上,足球队和田径队正在进行日常的训练。除了哨声之外,还能够听到优美的歌声,这是合唱团在练习。
校园偏东的位置,是高三年级的教学区。临近高考,放学了依然有学生留下来自习。教学楼外也栽种了许多桃花树,掉落的花瓣随着风,落进三楼某间教室内,落在了一张课桌上。课桌的旁边,是一名高三的学生,正望着课桌上的花瓣发呆。
“张天彻!”
一声饱含着怒气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困惑的看着面前,一名留着长发样子很文静的女孩子,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怎么了班长?”
“你还问我怎么了,张天彻,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叫张天彻,是这所学校一名高三的学生。面前这位有点生气的女孩,是他的班长宁樱雪。他有点搞不懂,自己哪里惹这位班长生气了。
张天彻一脸困惑,旁边传来噗嗤的笑声。另一位同学忍不住说道:“张学霸你可真行,班长跟你说话都敢打小差。我说,你不会当着班长的面想别的女孩吧?”
“罗涛,你给我闭嘴。你最近学习成绩下滑这么厉害,看老师来了,你怎么跟她解释。”
“我是体育特长生啊,未来的国家奥运会冠军。”
“就算是奥运会冠军,也不能考试不及格吧。都快高考了,你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罗涛挠挠头,他就是紧张不起来。
现在是放学时间,其他同学都已经回去了,教室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有一个叫苗柔的女同学,这学期转学到他们学校,一直很内向。坐在角落里,看着书不怎么说话。班长之前通知他们三个,放学后先别回去,老师有话跟他们说。
“张天彻,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发呆。平时发呆就算了,上课的时候老师叫你名字,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会真的想别的女孩子吧?”
“罗涛我揍你信不信?”
罗涛缩缩头,不再言语。
“我、我……”张天彻看着旁边的课桌,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觉得自己身边哪里不正常。坐在这个教室里,充满了某种违和感,“班长,我一直是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宁樱雪没听明白。
张天彻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盯着那个位置?”罗涛问道。
“那个位置,”张天彻看着旁边的座位,他看向其他两人,“我问你们,班长、罗涛,这个位置有没有人坐过?我旁边,一直都是空位吗?”
宁樱雪看着那个座位,不确定的说:“我记得好像,一直是空位,吧?”
声音里充满了迟疑。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之中,应该还有一个人,一个我记不起来的人。”
“你别说的这么邪乎啊,是不是啊,苗柔?”
“啊,什么?”
被问及的苗柔拿起书盖在胸口,脸色很慌张。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生怕犯错似的。
“你别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罗涛你样子太丑了,别吓到人家。”宁樱雪走到苗柔身边,和她小声说起话来。
罗涛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脸:“我很丑吗?班长你这样说话太伤人了。张学霸,我看你是高考临近压力太大了吧。我知道你身为尖子生,身上压力肯定很大,放松点放松点。以你的成绩,正常发挥清华北大都是没问题的。”
张天彻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厉害。”
转过头望着那空座位,真的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吗。
教室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的老师拿着文件夹急急忙忙进来。
“真是抱歉,我来迟了。”
“老师,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宁樱雪走过去。
这位非常年轻的老师,就是张天彻他们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孙丽。孙丽老师去年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在高三担任化学老师,据说她还在附近大学的研究室担任课题小组的负责人。本来孙丽老师不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他们原来的班主任,前阵子出车祸现在住院,其他老师都因为高考临近,只能先让孙丽老师暂时接替班主任的职务。
“对不起啊樱雪,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可是第一次做班主任。张天彻、苗柔、罗涛,三人都在。”
孙丽找个凳子坐下,让他们三人都坐过来。孙丽老师在这个学校,也只是刚满一年而已。今年刚刚开始教高三,刚到半学期就成了班主任,心里压力还是蛮大的。作为班主任,可不光光是教授知识,还要关心学生日常生活方面的问题。这次她让宁樱雪把张天彻他们三个留下,就是想好好聊一聊。
“都别紧张,坐吧。罗涛,我没说你,给我正经点。”
等他们三个坐好后,孙丽先对罗涛说:“罗涛,我知道你是体育特招生。但不能因为这样,就轻视文化课的成绩。尤其是我的化学,你居然敢给我考一个二十四分。”
罗涛很是尴尬,解释道:“老师,我实在不是学习化学的料。”
“那只是你不用心学而已。总之,你偏科太严重了。映雪,你们几个多敦促敦促他,平常帮他补补习。”在罗涛的哀嚎声中,孙丽老师看着苗柔,“苗柔啊,我看你平时都没怎么跟其他同学有过交流。”
“对不起老师。”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对于苗柔的情况,她了解了一些,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很是怜惜,“一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欺负你的。樱雪,你们三个平时多跟苗柔说说话,多关心关心她。”
宁樱雪他们点点头,这次孙丽老师把他们一起留下,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最后孙丽看着张天彻:“天彻,我发现你最近上课总是发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没有老师,我很好。”
“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尽管跟老师说。樱雪他们,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对啊,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告诉我。”罗涛拍着胸脯,很有义气的说。
张天彻有些迟疑:“老师,我……”
“不管你说什么,老师都会听的。”
在孙丽老师的鼓励下,张天彻忍不住说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他快被折腾疯了。
“你们可能觉得很古怪,但我一直有种感觉,我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与我关系很好、很重要的人。”
“他离开你了吗?”
“不是,而是消失了。从我的记忆里,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了,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但是、但是,”张天彻激动的站起来,“我知道他存在的,因为有很多地方都可以证明,他确实存在。但是我、我、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脑海中浮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间,他觉得头疼欲裂。手捂着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声音。
张天彻突然一脸痛苦,可把周围人急坏了。
“都别着急,罗涛,快,和我扶天彻去医务室。”
“好的。”
两人扶起张天彻。此时张天彻的脑海中,原本模糊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记忆里,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浮现出来。
“王辰?”
头疼突然消失了。
“老师,我没事了。”
“张天彻,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张天彻摇摇头,刚才是怎么回事。
宁樱雪:“你刚才吓死我了,真的没事了?”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头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罗涛:“我觉得,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现在医生应该还没下班。”
孙丽老师也是这个意思,坚持要求张天彻去医务室让医生看看。
“等一下,”就在这时,张天彻注意到外面的异常情况。他走到窗户前,“怎么起雾了?”
窗户外面,逐渐笼罩在白雾之中。一会儿功夫,外面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到了。
“起雾?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起雾?”
大雾来的非常快,罗涛他们过来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教学楼外的桃树,大家都看不到。
“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雾,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让操场上叫其他学生先回来。”
这么大的雾,孙丽老师担心其他学生的安全。推开教室门,发现外面的走廊也出现了大雾。不到几秒钟,走廊里也一片白茫茫。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种情况,孙丽老师站在原地不敢出去。
教室里一切正常,可是教室外面确实白雾弥漫。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座教室。大家都很害怕,这种异常的情况,就算粗枝大叶的罗涛都觉得诡异。胆小的苗柔躲在孙丽老师怀里,不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