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那本书找到了没？”
我还是象征性地询问一下吧，虽然我知道根本就没有那本书。
“你那书房的书太多了……你舅婆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认识的字不多，可能我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本。”
“额……。”
“我认识的字都是你舅公教的。当年我才十三岁，来到城里闯荡，看上了你舅母。我想方设法进了杂货铺当伙计，然后……嘿嘿……。”
这洋洋得意同时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笑声……他不去演反派真的是可惜了。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去得早，舅舅很小就开始和我母亲相依为命。不过，他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民，把房子和地卖了，带着我母亲来城里闯荡。
“哦，对了，莉莉安，你这个豆腐生意真的能赚大钱吗？”
“以米尔肯尼城的需求量，当然赚不了多少。就算一天卖出五百斤，一斤十个铜币，一天也就五十个银币而已。”
“什么！？一天就可以赚五枚金币？一个月不就是一百五十枚金币？米尔肯尼城最大的三家酒楼，一个月也才五百枚金币啊！”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做生意要考虑的事情可是方方面面。米尔肯尼城的黄豆需求量本来就少，所以平民种植的黄豆有限。短期内，黄豆供应很足，但是后面可是没有黄豆用的。米尔肯尼城通往外边的山路可不好走，运输成本会大大增加，我们的赚头就会变少。如果豆腐加价，那么销量就会减少，我们的赚头依旧会减少。”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不如，我们去外边找一家粮商签合约，让他们保证对我们的供应量，怎么样？”
“为什么找一家？你知道米尔肯尼城的粮店为什么把价格涨了一倍多吗？因为他垄断了米尔肯尼城的粮食生意，你除了找他毫无办法。如果你找一家粮店供应黄豆，那么你做生意的命脉就给别人掐住了，别人同样可以坐地起价。最好的是找两家以上的粮店供应黄豆，而且最好供应的粮店不是一个地方的，避免他们联合起来抬价。你只需要给他们透露‘你不仅仅在他那一家粮店买黄豆’这个信号，他们为了竞争，为了卖出更多的黄豆，就会降低价格，而且会保证质量。垄断看起来是一家独大赚了大钱，其实对于市场的发展是有害的。就像我们家卖豆腐，如果提高价格，那么销量会变少，赚头其实不多反而减少了。”
“但是，如果加大销量的话，投入的人工也会增大，变得麻烦，不是吗？”
“但是，你刺激了市场发展啊。首先，我们产量增大，黄豆的需求量增大，那么种植黄豆的人就会多。他们把黄豆卖给我们，赚了钱，就会来买我们的豆腐或者去其他商店买东西。这么一来，市场上的其商品卖出去了，商人就会去买更多的原材料制作商品或者买其他的商品，其中可能包括我们的豆腐。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钱在市场上流动起来，就像一个人的血流动一样。如果一个人的血流动得慢，人就没了精神，半死不活。不过，市场的发展，光靠一个生意是没法带起来的，需要几家很大的产业带头，才能更快更好地刺激市场发展。最好的办法，是制定法律限制市场物价上涨的上限。毕竟，商人们为了利益，联合起来抬高价格并不少见。但是，几家主导市场主要经济的人联合起来刺激市场活跃性的话，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我们雇佣的工人增多了，平民们得到工作的机会就变多了，他们有钱又会去消费，把钱退回来给商人们。”
“莉莉安，什么是市场活跃性？”
“例如，一个城市，所有人的钱加在一起，总共有一千万金币。但是，大多数人，都不会把钱花光吧，会存起来大部分。如果有八百万金币存起来，那么在市场上流动的只有两百万。这两百万金币，在商人和平民之间流动。平民去买东西付钱给商人，商人向平民收购原料，这两百万金币就这么来来回回流动。也就是说，市场的活跃性只有两百万金币。另外八百万金币，因为放起来了，不使用，所以对于市场是没有影响的。那八百万说白了就是死钱，属于摆设。而流动的两百万才是活钱，影响着民众的生活。在没有外来因素的影响下，假如这个城市的钱不会增长也不会减少了，那么我们只能通过尽量刺激市场活跃性，让市场上流动的钱接近一个极限值。毕竟，米尔肯尼城人口有限，人们的需求有限，所以市场活跃性上限不高。”
“原来经商还有这么深的门道，难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看来我那天下跪给巴洛老头道歉不亏啊，还好克尔凯格尔成功入学了。”
我怎么说，那天你目光躲闪啊，原来是给人下跪道歉了。
“果然读了书的人脑子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让克尔凯格尔入学准没错。”
你就不能说好听一点吗？什么叫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会让人误会你指的是脑残吧。
“舅舅，我和表哥在沙滩边玩的时候，看到山边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塘。那块地是谁的？”
“那块地是罗伯特子爵的。他们家在米尔肯尼城不知道多少代了，还有那两个男爵家，米尔肯尼城不管是肥沃的土地还是贫瘠的土地，都被那些贵族用职权的方便便宜买下了。好像连同海滩那一片，包括内陆的一大片荒地，听说花了一百万金币买下了。花那么多钱买下那块荒地，直到现在都没使用，米尔肯尼城都还有人在议论。毕竟，一百万金币，在米尔肯尼城可是一大笔钱。据说，当初的子爵顶了家族很大的压力，花了大部分家族的积蓄买下的。那块地怎么了？”
“你想要经商，就必须得把那块地买下来。那块地靠海，其他地方虽然沿海，但是都是山，没有海滩。米尔肯尼城通往外界的山路太过陡峭，交通不便，路途很远。唯一的办法就是建立海港，走海路通往外边，可以大幅度节省时间。陆地的路再好走，也没有海路快，而且陆路需要使用的人力也比海路多。你以为人家子爵是傻子吗，买一块荒地却闲置着不用。荒地的位置卡住了海港的位置，想要从城里到海边必然经过那块荒地。如果你买下那块地，等于卡住了整个米尔肯尼城的商业命脉。”
“可是，那片海域是浅水滩，靠海的几十米都是陆地，大船根本进不来。”
“在水里建造海港确实不容易，需要花费许多金币，可能这也是导致那块地荒废了这么久的原因。”
“这么多钱，我们没法赚到吧？就算我们垄断了米尔肯尼城的豆腐生意，一个月赚一百五十枚金币。减去人工费用和原料以及我们生活费用，一年也就一千金币多点。我们要买下那块地，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也许用不了那么多啊。你仔细想想，他们废置那块地这么久了，看样子也是没能力开发那块地。而且，米尔肯尼城的需求量也就这样，那位子爵的后人不看好米尔肯尼城的前景，不想花那么多钱建设海港，不然早动工了。我们八十万金币拿回来，他们或许就同意了。毕竟，那块地放着一点用也没有。”
我对赚钱并不感兴趣，豆腐生意已经足够我们家的生活开销了。我之所以提起那块地，仅仅只是因为山边的温泉而已。不过，既然舅舅雷哲想要做生意，我就把那块地的重要性给他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