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路易斯王子和克尔凯格尔约了列昂尼德到帝都有名的酒楼相谈。
“列昂尼德先生,你为什么与亚戴尔先生和波琳太太的关系那么差?”
“亚戴尔那个人,思想顽固,不知变通。很多事情,只需要变通一下就可以省时省事,但是他偏偏要按照规矩去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例如呢?”
“有一次,一个女学员生理现象来了。人家抱着肚子,苦苦央求他,想请假去看医师。你猜怎么着?”
然后列昂尼德模仿亚戴尔刻板严肃的模样说话。
“想请假先去教务处填表格,说明请假理由,教务处批准你就可以回去了。”
列昂尼德摇摇头,继续道:
“啧啧,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一点都不近人情。他现在的妻子拉丽萨,当年算得上是咱们实习教师里边很漂亮的年轻女教师之一,偏偏两眼一抹黑地看中了他。他自己也不是长得很帅的那种,但是学问方面算是我们那一批最好的。拉丽萨旁敲侧击找我闲谈,跟我打听一些有关亚戴尔的事情。我把人家喜欢他这事跟他说了,并告诉他,如果对人家没意思就直接把人给拒绝了,免得耽误人家的青春。因为我知道,其实他是喜欢波琳的。你猜怎么着?整整一年,拉丽萨给他亲手做了许多衣服、鞋子等等。拉丽萨还经常跑他家去,照顾他年幼的弟弟妹妹,帮他母亲做家务。当时我和波琳都觉得,他俩在交往。但是我看他那呆瓜的样子,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脑袋迟钝地没有意识到这个。然后我就问他,觉得拉丽萨怎么样。你猜,他怎么说?”
列昂尼德学着亚戴尔的模样,重重点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嗯!拉丽萨是一个很热心的女孩!”
“当时,我就想一巴掌抽过去。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本性,绝对会认为他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
“我对亚戴尔说,人家拉丽萨对他有爱慕之意。可亚戴尔却说,拉丽萨又没亲口对他说,他冒然去拒绝拉丽萨会让人看笑话。那个人就是太过刻板,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要说他不懂感情,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一次,他给自己灌了几口,还买了一束花。他鼓起勇气到了波琳的办公室,你猜他做了什么?”
“那个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候怂了,把花递给波琳,然后说是我拜托他转交给波琳的。当时,我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和同事聊天,被波琳当着我同事的面给拒绝了。你说我冤不冤,平白无故被人看了笑话,害我没脸见人。”
“就说学院毕业考试评级的事情吧。按照规定,各科考到七十分才算那一科合格。这是关系到学员能否毕业的大事,不合格的学员还需要重修半年。我一般呢,都是六十五分以上就让学员过了。毕竟,差那么几分,问题不大。毕业考试,学员的压力大,真实水平没法发挥那是正常的。基本上,能考到六十分的,平时都能考到七八十分。许多老师一般都会让学员过了,不想让学员再浪费半年的时间。可是亚戴尔呢?哪怕只是差一分,他都不给学员们过。”
……。
路易斯王子和克尔凯格尔离开时,已经是中午了。从早上到中午,一直在听列昂尼德述说亚戴尔的“糗事”。
下午,是两人相约亚戴尔·曼奇尼的时间。
“列昂尼德那个人,为人奸诈狡猾,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尽搞一些旁门左道试图走捷径。他还无视学院规定,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他厚颜无耻,枉为师表。你们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最擅长扭曲事实。就拿那个女学员生理现象来了找我请假的事说吧。那个女学员是一个逃课惯犯,总会找一大堆理由不来上课,我班上的老师找我说过好多次了。”
“你说列昂尼德先生为人不行,能举个例子说明吗?”路易斯王子道。
“国立学院的毕业考试,对于国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可是他却帮助学员舞弊。他还说,反正帮那些人过了考试,他们的成绩也不足以进入国家公职,没关系的。与其让那些人在学院耗着,影响学院的声誉,不如把那些渣渣给清除了,留给其他人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听听,明明是他自己拿了人家的钱,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波琳是我们那一批见习教师很有人气的年轻女教师。人漂亮,性格又好,才学更是数一数二。列昂尼德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为了追求波琳,竟然偷窃了我的情诗拿去送给波琳。那是我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他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走了。”
“学院一年会进行一次高级教师考核,考核条件是每个教师担任班主任的那个班至少要有九成的学员成绩合格,同时至少要有五成的学员全部科目的平均分高于八十五分。他为了让自己顺利晋升,竟然私底下找到了负责监考的老师,私底下给了好处。”
直到下午,亚戴尔滔滔不绝地说着列昂尼德的“可恶行径”。
路易斯王子和克尔凯格尔觉得,他俩说对方的不是,可以说上一年。
第二天上午,克尔凯格尔和路易斯王子约了波琳·科斯塔。
“我对他俩没什么可说的,之所以不想和他俩共事,是因为我以前的办公室就在他俩的办公室中间。他俩几乎每天都吵架,我架在中间一点安宁都没有,烦不胜烦。”
波琳说完,向路易斯王子告辞了。
“克尔凯格尔,你在想什么?”
“昨天,列昂尼德先生和亚戴尔先生,没有说对方一句好话,但是他俩都没有说波琳太太的坏话。今天,波琳太太也没有说他俩半句不好。通过昨天列昂尼德先生和亚戴尔先生说的话,我或许已经猜到了一些可能。当年,迫使他们三个关系恶劣的原因。接下来,就看这一出戏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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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戴尔正在院子里喝茶,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的妻子拉丽萨,在院子里择菜。
“今天上午,路易斯王子和克尔凯格尔少爷找你什么事?也想让你去城北新建的那个学院任教吗?”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不像你和列昂尼德那样,有杰出的任教能力,他们哪里会来找我啊。他们找我,是询问当年的一件事情。”
亚戴尔感觉妻子和平日有些不一样,因为拉丽萨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夸赞过列昂尼德,而刚才拉丽萨却用了“杰出”这个词。
“到底是什么……。”
这时,列昂尼德的大儿子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
“亚戴尔伯伯!亚戴尔伯伯!我父亲……我父亲突发恶疾,人已经在医馆里躺着起不来了,眼看着……眼看着……他老人家想最后见你一面。”
亚戴尔和列昂尼德吵了几十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应该高兴的他心里却感到非常的难过。
“走!带我去!”
医馆里,列昂尼德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波琳站在门口脸色凝重。
亚戴尔进来看到她时,明显一顿。
“你……来了。”
“嗯……。他有话跟你说,快点过去吧。”
列昂尼德看到亚戴尔来了,开心笑了起来。
“你能来,我死而无憾了。你我争吵了这么多年,感觉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我刚才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年轻时候我们明明是心心相惜的朋友,为什么走到了这个地步。我承认,这些年说你的那些坏话都是违心的,因为我深深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今天,当着波琳的面,我只是想告诉你和波琳,当年的事,不是我做的。”
亚戴尔低下头沉思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向列昂尼德。
“当年的事……是我做的!对不起!这些年,我也违心地说了你许多坏话,我俩就算扯平了。”
波琳激动起来,瞪向亚戴尔。
“当年的事!真的是你?”
亚戴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毅然回答。
“是!”
“不是!当年的事!是我做的!”
这时,亚戴尔的妻子拉丽萨从门外走进来。她看着波琳,心生愧疚。
“对不起,波琳,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你和我是闺蜜,我自然知道你内心里其实也是喜欢着亚戴尔的,只是碍于我你没有说出来。而且,我也知道亚戴尔心里,喜欢的是你。当年,我被亚戴尔拒绝后,伤痛欲绝。我无法接受‘自己这么难受,自己喜欢的人却和自己最好的闺蜜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样的结果。一次,我从你办公室出来,经过列昂尼德的办公室时,听到了他俩在房间里的话。他俩决定晚上约你出来,一起向你求婚,看你选择谁。那封书信是我找人模仿亚戴尔的字迹伪造的。当天晚上,你等到很晚都没有回去,我找了我一个亲戚扮演成醉汉去侵犯你。第二天,学院的谣言也是我找人放出去的。”
“什么!?原来是你?”×2
列昂尼德和亚戴尔同时大惊。
“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亚戴尔指着自己的妻子拉丽萨,手剧烈颤抖。他突然抬起手,想要打拉丽萨。尽管和拉丽萨成婚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打过拉丽萨。
这时,波琳拦住了他。
“拉丽萨并没有让她的那个亲戚真的侵犯了我,只是做戏而已。”
“但是,她毁了你的名声。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当年你也不会同意了你父母安排的婚事。”
“亚戴尔,你不知道,当年的你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你能鼓起勇气的话,可能我俩会走在一起吧。说到底,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如今,我们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当年的事说清楚就不重要了。我们现在都很幸福,这已经足够了。”
亚戴尔放下高高抬起的手,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出来?”
“克尔凯格尔少爷许诺,如果我说出真相让你们三人解除了误会,那么他会给我一笔钱。我没有同意,我本打算带着这个秘密进入棺材里。可是,当你听到列昂尼德重病的时候,你明显感到很伤心。刚才,你为了让列昂尼德死而无憾,毅然决定自己去背负那份冤屈,我只好说出这个秘密。我知道的,你是一个坦荡的人,要是背负着这么一个冤屈活下去,肯定比死还难受。”
“哎哟,你倒是早点说出来啊。害我和亚戴尔白白吵了几十年的冤枉架。”列昂尼德从床上激动地跳下来。
“列昂尼德,你不是重病不治了吗?”亚戴尔指着列昂尼德。
“呸呸呸,谁重病不治了?你咒我死啊?我是答应了路易斯王子,来演这么一出戏而已。说起来,我脸上痒痒的,是有些不舒服。喂,医师,你儿子给我涂的什么药啊?”
“不好意思,我儿子搞错了。你说要把脸色涂白一点,他就拿了一种药效很强的药。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脸上会长一点疮而已,几天就消了。”
“什么?要是那样,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见人了?”
“你一向没脸没皮,不是照样每天见人?”亚戴尔冷言嘲讽。
“说我不要脸,你自己擦干净了没有?当年你……。”
“等等,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克尔凯格尔站在两人中间摆手制止。
亚戴尔和列昂尼德一顿,同时笑了起来。
“习惯。”×2
路易斯王子和克尔凯格尔走在回去的路上,心生感慨。
“没想到,当年的一个误会,最终让好友成了冤家,有情人成了各家。他们的事,让我感触良多啊。我也是时候给艾米丽一个交代了,免得像他们三个一样,造成那么大的遗憾。”
“艾米丽?”
“我的未婚妻。”
“说的也是。我和泽尼亚也是一样,既然决定走在一起,就要不顾一切。不然,像亚戴尔先生和波琳太太一样,可能就会遗憾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