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天午后,陆离没有去食堂,而是一个人,走上了天台。
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逐渐归于平静的校园,不发一言。
这个世界变了……
变得难以理解。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这种变化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最终影响所有人。
而他……到了那个时候,应当何去何从?
“……”
他看着楼下,不发一言。
他突然想起了他那位,已经忘记名字的同桌。
从那天往后,陆离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似乎……消失了,绝对意义上的消失。
而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之所以会消失,全是自己的责任……
如果自己没有问他那样的问题的话,他就不会消失……
“……”
陆离不发一言,慢慢地,翻上了栏杆,坐在上面。
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又或者痛苦,他只是觉得,这时候跳下去……似乎也挺好的。
“……唉。”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打开手机,在微信上找到了一个叫“猫咪”的好友,发了一条信息:“庄言希同学,我准备去死了……但是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跳下去,因为,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发完这段文字以后,他便把手机收了起来,微微后仰身体,双手撑在栏杆上,晒太阳。
五分钟过后,天台的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
庄言希慢慢地走过来。
“你终于来了?”
陆离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
庄言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开口道:“你说的,你死了之后,我也会死,是什么意思?”
陆离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庄言希同学,我都要自杀了唉,你上来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不是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
庄言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重新问了一句:“你所说的,你死了之后,我也会死,是什么意思?”
“哎?看来庄言希同学,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呢……”
陆离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拿右手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之后,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如果我死了,你也会……”
说着,他便用力一咬,舌头尝到了血液的腥味。
不远处,庄言希举起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
此刻,她的右手食指,同样鲜血淋漓。
随后,她叹了口气,朝着陆离说道:“下来吧。”
陆离闻言一怔,扭头往楼下看了一眼,随后心头一震。
他好像突然才发现,坐在栏杆上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而生命,又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他刚才,怎么会……
很快,他就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刚才那是什么?催眠吗?”
陆离看着不远处的庄言希,笑道。
“……催眠、常识改变、意志扭曲,怎么说都行。现在,这个也不重要。”
摇摇头之后,庄言希摇摇头之后,才看向他,说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只想活下去。现在,我已经失败了,而你……应该也没有办法杀死我,要不然,不会跟我废话那么多。那么,我们就此收手如何?我取消对你的催眠,而你,也收回自己的能力。”
“……你的提议我很心动,但很遗憾,不行。”
然而,陆离却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闻言,庄言希表情一变,后退了半步:“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那一下,已经把对你的催眠完全取消了吧?我可没那么傻。我在你身上留了一些东西,只要想的话……依然可以杀死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离连连摆手。
“我并不想与你继续拼杀……我也不能那么做。我之所以没有取消自己的’能力’,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不能?什么意思?”
庄言希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样。”
陆离耸了耸肩膀,摆手道:“我的能力,是不能取消的……它一但对某个人使用,那么,除非一方死亡,然后,同归于尽,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庄言希闻言一怔,随后,表情变得很难看:“你说的是真的?”
“是。”
陆离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她。
“混蛋!怎么可能……”
她死死地盯着陆离的眼神,企图从中看出他说话的痕迹,然而……没有。
陆离很坦然,只是直直地与她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和了一下情绪,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没有想好,毕竟……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
陆离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她。
这回,她没有后退。
“……我是刚刚中招的?”
她这时候才回过味来。
“对。”陆离点了点头,笑道:“这种能力,一但使用,就不能后悔……我怎么可能轻易地使用它?”
“……是我大意了。”
表情变幻了几下之后,庄言希承认了这一点。
“其实也没有……”
陆离想了想,这才说道:“’能力’这种东西,几乎防不胜防……你会不小心中招,是很自然的事。就好像我,也没有察觉,什么时候受了你的催眠。”
庄言希闻言一怔,他这是……在安慰我?
“好了。”
陆离没有等她继续说什么,便先一步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吧?你为什么要杀我?能力……又是怎么回事?跟这个世界的变化有关吗?”
“……”
庄言希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开口:“我对你……还是不能相信。”
“哦?”
陆离微微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
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你觉得……我骗了你?我的能力是可以取消的,又或者……我其实并不能与你同归于尽?”
“……”
庄言希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之前才刚刚被他骗过,现如今,当然得谨慎一点。
“也对。”
陆离笑了笑,说道:“你会对我保持怀疑,是很正常的事……甚至,如果你一下子就相信我了,我反倒要担心起自己今后的命运起来。毕竟,从某方面来说,我们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看向她:“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先说吧……我便先介绍一下我的能力好了……那东西是叫能力吧?反正,你知道那指的是什么就好了。”
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说道:“我的能力……是几天前突然出现,至于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它就是那么突然地,就出现了。在某一个时间点,好像是……上个星期三的中午?我突然地,就‘掌握’了那种东西,对,‘掌握’。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多出来了一只手,又或者一只脚。总之,就是那种感觉,我知道了它的存在,并且,可以使用它。
至于它的效果,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它对某个人使用以后,我们之间的命运,就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从此以后,你受伤,我也会受伤,你死了,我也会死,当然,反过来也一样。因此……如果你不觉得中二的话,可以叫它‘纠缠之锁’,顺便一提,这个名字是我刚刚起的。”
“你的能力……作用于双方?”
庄言希确认了一句。
“对。”
陆离点了点头,笑道:“同心结相当与一个契约,而契约的双方,是完全平等的关系。我们之间,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那你这个能力倒是有趣。”
庄言希依旧表情平淡,说了一句。
陆离观察了她一下,叹道:“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吧?那么,你可以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毕竟,在能力这方面,我是个新人,得听你的。”
庄言希想了想,说道:“除非你能当场死在我面前,然后,我们同归于尽……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陆离先是有些错愕,随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是在看玩笑吗?嗯……确实挺好笑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
庄言希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既然你没有办法证明,那么,我继续呆在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再见。”
陆离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保持怀疑,是好事,但……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找出答案。毕竟,时间不等人,而我想……我们的危机,应该还没有结束。”
闻言,庄言希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没有回头,往楼下走去。
陆离目送她离开之后,同样慢悠悠的,下了楼去,对于庄言希什么时候能够相信他这件事,他并不担心,因为,从庄言希的反应来看,她是有办法,验证他的话的,要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快地离去。
既然如此,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