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员的门是无法上锁的。
但是,安然并没有选择等待目标的熟睡,他宁愿去装成富裕厅的员工,也不想浪费那宝贵的三小时自由,在杀完人之后,他明明可以干更多的事——或许什么也不干,纯粹只是悠哉地呼吸着毫无束缚的空气。
以往,他的计划都非常顺利,光明正大的上门为他节约了很多的时间,但这一次,他被发现了,甚至于差点死在目标的手上。
此刻,安然与目标的距离大概有两米,这是非常近的距离。
然而,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这位经验丰富的杀手并没有感到恐惧。或许这确实是一个危险的距离,或许要躲过即将射来的子弹会十分艰难,但安然有很多这样的经验。
只要把握重点,只要战胜你的恐惧。
安然有些沉重地呼吸着,这虽然不符合一位杀手的身份,但这确实是一种缓解紧张地有效方法,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睛,让它们不要去过度地关注女人手上的枪。
在有的时候,你不能去过度关注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因为那样反而会带来犹豫,让你在这种过度集中中浪费精力与致命的时间。就像赚钱或是打架一样,当你的目光集中到金钱,或者对手的拳头上的时候,你往往会无法赚到钱,也无法挡住敌人的攻击。
在这种时候,你更需要遵从你的心,听从你的本能。
所以,他注视着那个女人,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衣服,她的发型,她的手臂,反而偏偏将那把手枪放在了可有可无的余光里。
巧合的是,女人也穿了一身黑,她的上身是黑色的宽大短袖,下身则是紧身的超短皮裤,有些破洞的丝袜依旧流动着光泽,更是勾勒出女人那健美修长的大腿。
纯白的墙,纯白的地。
强烈得令人目眩的灯光抹去了所有的罅隙,让这狭窄的过道变成了惨白的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中,黑色的身影与黑色的身影对峙着,虽然空气沉闷而寂静,但某种意志的冲突在强烈的反差色里爆发。
安然的手摸到了他腰间的短刀,他握住了那粗糙的刀柄,这坚硬的死物给了他信心。现在,他的心已经定了,就连他的呼吸也重新变得微不可查,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女人开枪的瞬间躲过她的子弹,同时将这把刀飞进她脆弱的胸口。
女人的胳膊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也微微地动了。
安然的瞳孔微缩,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如果他刚刚条件反射地躲了,那在躲避中无法改变动作的他将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是的,他不能先动,他必须相信他的感觉。
“喂,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的声音冰冷干涩,显然,她也很紧张。
安然已经看出来了,或许她会用枪,但她绝不是其中的佼佼者。
“黑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安然淡淡地答道,他的眼睛依旧监视着她。
这是精神上的交锋,双方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那不是真名吧……”女人小巧的鼻尖如同美玉,在高光下渗出了露珠,但她的眼神却越发锐利有神。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安然顿了一下,反问道,“倒是你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你又为什么愿意当别人的走狗呢?”女人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安然的问题。
“你难道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礼貌呢?”安然的嘴角细微地翘了翘,让他嘴边上的胡须也一并颤动着。在这样无限接近死亡的情况下,他们平淡的对话意外地让他感到了某种乐趣,那或许只是纯粹的刺激,但安然知道,在里面还蕴涵了某种更奇妙的东西。
“礼貌?杀手还要讲礼貌吗?”女人的声音没有起伏,但能从她的反问里听出她内心的讽刺。
“当然要讲,你看,我不是非常礼貌的敲门了吗?”安然察觉了这位女人的油盐不进,如果继续拖下去,显然是他的不妙。但他决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或是表现出任何的急切,因为那些都是致命的。
“有趣的说法,既然这样,我也讲礼貌地告诉你好了,有人告诉我,会有人来杀我。”“但那个人可能不是我。”安然眉头微皱,现在他已经有些不安了,有人告密,这意味着叛徒的存在,叛徒会做什么呢?那种不确定性让这位杀手的内心有了些许的波动。
“但我已经在悬崖边上了,不是吗?我暴露了,所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家伙。”
安然的眼睛眯了起来,他隐约间已经察觉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他心想着:“不对,不对,记忆厅的一个部长可没有这样敏捷的身手,嗯,难道是培养方式不一样吗?啧啧……那不可能!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不够专业,但从她拿枪的熟练程度可以看出,她经过过这方面的培训,而且,单从她拥有枪这一点上,便已经极为可疑了。”
“喂,女人,既然你知道有人杀你,为什么不跑呢?”
“跑?我往哪里跑?别忘了我的脖子上还带着[环]呢?”
“你不是已经有了逃脱[环]的监控的方法了吗?否则,你的枪又是哪里来的呢?”
“啧啧~”女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她的声音也顿时变得暧昧了起来,“我听说过亡羊补牢的故事,也知道很多人都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你猜,我为什么能拿到枪,又为什么知道你会来杀我呢?是真的有叛徒,还是真的有想要你死的人呢?”
在那一刻,安然的心动摇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这个女人,很可能是胡佛派来处理他的。是的,安然为胡佛办了很多事,也帮他清理了很多人,胡佛之所以能当上隐私厅的厅长,安然功不可没。然而,正因为此,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这样的动摇,正是女人意志寻找的机会,但在她刚准备扣下扳机的那一刻……
“叮!”
电梯到了的声音穿透了寂静的回廊。
女人愣了一下,当她再次扣下扳机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然的理智已经回归。
“砰!”子弹在焰火中离开了枪口。
它于瞬息间穿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差之毫厘地蹭过刚巧偏身的安然。
摩擦产生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脸,但他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扔出了飞刀。
但是,他也没中。
那把刀在白色的世界里划过一道银光,擦着女人的肩膀,直愣愣地插在了木门的上边缘。
只划破了女人的左肩。
(有人看吗?吱个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