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名之章-
“贤者曾经说过,在这片大陆上,最为危险和致命的东西,定是那悬挂于天空中的暗淡之月,古老的月光已经待了足够久的岁月,直到局部的异变慢慢蔓延到全体。”
“狼群和秃鹫寻求着血液,他们高举着火种,挤开教堂的大门,杀死神教人员,痛饮教皇的鲜血,至此宣告黑暗时代的降临,死去的教皇的灵魂呼唤而来的白夜,它所带来的浓雾弥漫在这片大陆上,保护着浓雾中的猎物。”
“王国在睡梦中消失,可国王却未发觉,年老的统治者一心渴求安逸,甚至妥协于贪得无厌的恶魔。”
我合上手中的书,看着眼前陌生的旅者,是的,自此腐化开始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批前来赴死的勇者,他们就像是飞向火焰的飞蛾,扑向这个充满着死亡和杀戮的城市,殊不知自己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城市在死去,伴随着渐渐褪去的湖水,一同消失,只留下空洞的沟壑。
从一年前最初的事件爆发直到现在,我时时刻刻都在聆听者城市痛苦的呻吟,这个灰色的庞然大物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垂暮老人,嘶吼着,走向破灭。
而妄图充当药物的旅者们,即使他们泼洒着热血,却仅仅只能缓和了城市的死亡。
早已注定。
他是个诗人,我看到他身上背着的五弦琴,五彩斑斓的琴键上有着生命教会的祝福,但我也看到他带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歌颂生命者该有的东西。
他佩戴者古铜色的徽章,站在月光下,像极了我见过一个庞大帝国的大贵族,他们家的人都是这样的穿戴。
“人偶啊,这座城市,还有活着的人吗?”
出乎意料的,这位旅者迈向城门前这样问我。
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在这场灾难活下来的,除去旅者,真的还有“人类”吗?
我只看到了怪物们的狂宴,这座腐化的王国已然成为怪物产生的温床,从中诞生的诡物无穷无尽,以至于国王的禁卫军也束手无策,他们奋战着直到全体静默,直到王国再无战歌响起。
“我知道了。”旅者笑笑,他走到我的身边,坐在破败的沙发上,扬起一片灰尘。
“陪我聊聊天吧。”
“我不觉得您有这么做的必要,如果您实在是无处发泄多余的时间,您可以试着和那台坏掉的电视说说话,那个孩子生前最喜欢人类了,可惜她被拆解了。”
==========【人偶小姐很讨厌人类,特别是工程师和诗人】
诗人哑口无言,而我低下头继续翻开书本。
【巨大的古树树立于宇宙和大地之间,联系着神与人】
“人偶,有人说过你简直像是天神的造物吗?”
“先生,我认为对一台机械调情是很傻的行为。”
放荡的人类,我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
“很傻吗?确实,挺傻的,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傻,哈哈哈。”
诗人开怀大笑,毫不在意机械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所言所语。
“不过会看这种神学书籍的机械,你还是第一个,诺。”
他一手背着破旧的麻袋,另一手从腰间摸出破旧的匕首,夹在一本书中递给我。
书没有封面,没有作者,甚至不知道它生在何处。
“存在你这,人偶,或许我有一天会回来取。”
“这算是契约吗?阁下。”
“契约?”
========【机械与人类签订契约,人类给予机械存在的意义,机械回报人类力所能及之事】
他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忽然十分严肃的看着我。
“我知道的,苓阁下,是的,这是契约,以人类的名义给予你的契约。”
“契约成立,诗人阁下。”
我向他微微弯腰,可惜我的爪牙已经损坏,只能借用普通人偶的礼数。
但他就这样走了,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
我目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后,伴随着乌鸦的嘶鸣,吊桥再度缓缓升起,隔绝了死亡向外弥漫。
吊桥先生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或许这是这位可敬老人的最后一次工作了吧?前天他和我讲了很多,像是死去以后想作为柴火燃烧之类的。
可是他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注定要慢慢腐朽的,当然,他自己也明白。
我们都明白自己的结局,毫无意外。
风从城内吹来,我注意到一张书签从书中滑落。
那是一张绿叶,在这个已经失去色彩的王国,刺目的很。
我捡起绿叶,仔细嗅着,上面充满了森林的味道,古老的,神秘的森林。它可能来自其中一颗沉睡的大树身上,自掉落后被远渡重洋的诗人带到了这里。
他是第一个带着绿叶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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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死前,仍然记得她,我已经化作尘埃,而她,又身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