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个木盒质量可真好啊。”
玛依捡起先前用来砸人的木盒,举着对光照了照。
“这里面装的啥呀?”
木盒很厚,里面装的东西根本看不到。
玛依晃了晃,试图通过里面物品的碰撞来判断东西的形状。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是多了木盒划破空气时的“呼呼”声,木盒内并没发出任何“哗啦哗啦”的内容物撞击反馈,整个木盒仿佛都是实心的。
“玛依,别玩了!”休琳着急的跺跺脚。
“等下嘛,很快的......”
玛依正拿木盒束手无策之时,猛然看到休琳手中的魔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冲休琳说:“休琳,把你拿的那根魔杖给我。”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名堂的休琳将凡达的魔杖递给她,只求她赶紧玩完走人。
接过魔杖后,玛依立即与盒子的长度进行比对——
休琳一直在看着她的行动,当看到木盒的长度正好超过魔杖长度的一点点,她马上也意识到了,惊诧的说道:
“这里面装的是魔杖?”
“看样子是的,”玛依使劲推着木盒的上层,“嘿——打不开!”
木盒表面一丝缝隙也找不到,似乎就是一个木块而已。
被玛依气恼丢在地上的木盒滚了两圈,仍旧一副完好无损的模样,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走吧玛依,”休琳又一次催促着,“咱们又不会魔法,要魔杖也没用啊。”
“走吧走吧!”玛依生着闷气,不知道是因为打不开盒子的缘故。
两人穿着和来时一样的衣服跑出仓库,先前的绵绵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停了,周围的树林悠悠有冷风吹过,玛依和休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啊!”休琳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秋天下完雨就是这样,忍忍吧,跑起来就暖和了。”玛依搓了搓胳膊,觉得有点暖意了,便跑起来。
石板路上落满了针状树叶,踩在上面奔跑倒也不用担心因为湿滑会摔跤,两人比来时花的时间快了不少,十分钟不到就顺着小路跑出杉树林。
刚出入口,迎面就扑来一阵大风,身后的杉树林被吹得张牙舞爪沙沙作响,尖细的叶子下雨似的往她们头上砸。
“现在该...该怎么办?”
没了树木充当减速带后,入口处的风比仓库门口更大,居然在耳边吹出“烈烈”的声音,身上出了些汗的休琳现在更是冷得直哆嗦。
“等我。”
玛依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便又往外走几步,正是打算站在十几米外的草坪上。
那里没有任何遮掩物,风大到把她身上的衣服吹得如水浪般来回翻滚,飞快的带走她浑身上下的热量。她捂住冰凉的耳朵,闭上眼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快点!快点!要赶快闻到那个味道!
......
土腥味,不对!
树叶的苦涩味,不对!
草汁味,也不对!
那种味道在哪里啊!
......
等等!这是......
玛依忽然闻到了她想要的味道!
跟她们村子附近那片小湖泊一样的味道!
就是湖水被风吹出的水汽独有的味道!
玛依猛地睁开眼,风是从湖泊那边吹过来,那么只要逆着风走就可以找到码头!
她刚想张嘴喊着休琳,一股比之前任何一阵风还大的气流呼的灌满了她的整个口腔,“休”字喊到一半已经被刮得没了影,脑袋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像一根钉子猛地凿进去一般。
休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无名的剧痛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拳头使劲抵着脑袋,难受的蹲下身子,剧烈的头疼让她险些晕厥,中午吃的那点食物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恶心,只能等待这股寒风过去。
风慢慢减小了,但并没有停下,下一阵风随时可能会来!
意识到这点的玛依冲同样蹲着身子抱成一团的休琳大喊:“休琳!休琳!”
“跟着我!”
“诶?...诶!怎么说走就走?”眼睛水都被风给冻出来的休琳连忙起身,顶风追着朝东边开跑的玛依,“讨厌!至少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往这边跑嘛...阿嚏!”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带路一个追逐,这次跑的时间更短,树林入口的东边七八百米外就是一个小坡。坡长两百米,角度不大,但此时此刻两人爬坡姿势都十分不雅,几乎是手脚并用,抓着草皮蹬着地在奔跑!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爬到坡顶后,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湖!
好大的湖!
湖里那个岛也好大!
词汇匮乏的两人喉咙一齐吞了吞,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的就这几句话。
冷风一吹,两人立马惊醒。
“玛依,快看那儿!”
玛依顺着休琳指的方向看去。
码头!
码头边还停靠着一艘十米长的平板船,隐约还能看到上面有人影走动。
“走!快走!码头就在那!”
从土坡顶到下面的碎石滩,是比上来时要陡得多的急下坡,休琳才往不远处人工修建的石板梯跑了几步,就看见玛依直接一个滑铲,顺着坡屁股贴地就往下滑!
“玛依你这个...疯子!”休琳惊呆了,恼怒的瞪着玛依,一下看看石梯,一下看看土坡,一咬牙一跺脚,便学着玛依,也像个疯丫头似的从坡上滑下去!
米格林正站在码头上,还未上船,明明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紫**巫袍,身上的肥肉把衣服撑得鼓鼓的,却表现的仿佛从湖心吹来的刺骨寒风对她一点影响没有。
她正在和船夫说话。
“赫鲁,学生都送到岛上了吧?”
船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过常年摆渡被风雨吹打的像个肌肉精练的老头,留着花白的头发和络腮胡,这种寒风天里穿着件厚实的水獭皮大衣:“放心吧,米格林,这条路又不长,我都干了十三年了,从我35岁那年起。”
“嗯。”米格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麻烦你待会还得跑一趟,把我和三个贫民学生送过去。”
“贝利亚克招贫民,也就这两年才开始的吧,”赫鲁感慨道,“可惜我家二小子没魔法天赋,嘿!没这个命。”
米格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听说北边又要打起来了,你们老师...额,这里会受影响么?”赫鲁态度谦卑道。
“跟北边兽人蛮子打又不是第一次,”米格林不屑道,“要是打一次我们这边就要受影响一次,那蛮子怕不是天天出大巫了。”
赫鲁连连对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胖婆娘点头称是。
“不过...”米格林皱了下眉,“听说今年,不是很顺利。”
“...你的意思是?”
“不,应该说,今年北边有点奇怪,我们教师组去年末其实是有人被安排到北边第一军团支援过,四个学院的都有。”米格林思索着,“我们月学院去了两个,听她们回来说,北边现在乱成一团,帝国其实是想扶持一个部落去让他们狗咬狗的。”
“但是,那边现在不止有我们的人,还有其他势力在那里有动作。”
“是渎神会?”
“不是他们,是东边的人,还有更北边的人。”
赫鲁深吸一口气:“克兰帝国和精灵族的人?”
“嗯,就是那些肌肉蛮人和长耳朵。”
“他们...以前好像没对大草原动过手吧?怎么现在...”
“听说大草原上出了一件神器,原来统一三分之二个大草原的克鲁夫罗塔大部族,它们二长老的人得到了神器,随后就叛变了,大酋长的人派去平叛的部队全军覆没,之后克鲁夫罗塔部族就四分五裂,现在整个草原乱成一团,二长老的部落...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我还以为会招兵买马呢。”
“听我们扶持的兽人部落说,二长老的人是招兵买马过,不过后来,精灵族的人来了,再后来,它们的部落就失踪了......”
“事情闹得很大,连东边年年和兽人打仗的克兰人都知道了,他们可比我们还恨兽人呐!是血海仇深!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跟着下场了。”
“那那个神器,有什么用?”赫鲁问出关键问题。
“没确切消息,不过传闻,它能非常容易的把兽人萨满变成大...”米格林猛然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土坡。
有两个女孩灰头土脸的朝他们这边跑来!
米格林还认出就是之前在礼堂里,她们月学院的贫民学生!
“哦,该死的,发生了什么!”米格林惊怒交加,“该死的...凡达,我都告诫他......”
“你让凡达带她们去的仓库?”赫鲁惊讶的看着米格林,“米格林!你怎么想的?前年那个贫民女孩的事还没...”
“够了!”米格林怒喝一声,赫鲁乖乖闭嘴不敢继续再说,他俩匆匆下了码头,拥向那两个女孩。
红头发的女孩冲在前面,被米格林一把抱住,只断断续续说了“仓库,救,露西”三个词,人就在米格林的怀里昏厥了过去!
“得救了”的意识一冒出,支撑着玛依的那口气就泄了,再也撑不住身体。
“玛依!”
米格林差点以为自己抱着一个冰冷的尸体,嘴唇青紫的女孩尚未丧失意识前就在她的怀里发抖,现在她伸手摸着女孩的额头,朝身后的赫鲁喊道:“把她抱到船舱里!擦干她身上的汗,拿被子给她裹严实了!再烧些热水...这还少一个人!”
赫鲁从她手中接过玛依后,米格林对踉踉跄跄把草鞋都跑烂的黑发女孩追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呢?”
休琳并没怀疑,为什么米格林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一开口就像对逃出来的人说话那样询问她,她只是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老,老师!快去...快去仓库!仓库里还有......”
“凡达呢?”
“凡...”
休琳突然像被卡住了嗓子,默不吭声。
米格林已经差不多全部猜到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待会去仓库,你去船上找刚才那个船夫赫鲁,让他直接带你们去月畔湖的湖心岛,这个身份牌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做。”
说完不等休琳询问,便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金属牌甩给休琳,直接抽出魔杖念道:
“身轻如羽!”
这位身宽体胖的女巫竟然像个气球一样十分滑稽的飘了起来!
她飘过休琳的头顶,飘过堤坡,飘过草坪上,消失在休琳的视野里。
休琳低下头看着手里身份牌,上面写的字一个都看不懂,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胡乱夹杂着凶狠的凡达,热腾腾的午饭,肥胖的米格林,落了一地的针叶,昏倒在地的露西娅,还有只是远远看到的赫鲁......
只能再相信一次,米格林不是故意在害她们。
况且玛依现在就在赫鲁手上...还有的选么?
休琳无奈的笑了笑,无助的泪水悄然滑落......
船舱里。
“你说米格林让你把这个给我?那她呢?”赫鲁接过身份牌,手里还拎着刚烧开的热水壶,皱着眉头询问休琳。
玛依就躺在舱室里的固定木板床上,裹着厚实的被子,脑袋上还搭着一条湿毛巾,她睡得很沉,面颊通红,呼吸沉重。
“我不知道,她...应该是去仓库了。”休琳下意识瑟缩的后退一步。
“我当然知道她去了仓库!”赫鲁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但是整座湖都被下了魔法阵,是禁止传送魔法和飞行魔法的!我把你们送过去她可过不来,她有没有说等她回来...算了,等她回来也不会把这个给我...该死!待会还得跑一趟!”
他看了眼直哆嗦的休琳,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待会我就把你们送到岛上,让月学院的人来接你们,你们哪都别去,就呆在这里。热水我放这了,你待会喂她喝,你自己也喝点,再让学院里的医生给你们开点药。这里还有几件干衣服,不过都是我的,你穿的话会比较大,将就着穿着吧,别冷着了,船上生不了火盆。”
赫鲁放下水壶,拿着牌子离开了舱室。
休琳待他一离开,就把舱门上的锁给插上,整个人虚脱似的瘫倒在椅子上。
船上很快变得吵吵闹闹,几个窝在码头屋子里赌博的船工被叫上了船,不一会整艘船就摇摇晃晃的向湖心岛方向驶去。
没有帆,没有桨,就像水流自己托着船,在往湖心岛流动。
舱室里,休琳脱掉了沾满泥水,沉重冰冷得像个铁皮的脏衣,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厚重的皮大衣盖在身上。
她的情况不比玛伊好多少,昏昏欲睡,浑身都在隐隐作痛。
惊吓,寒冷,都可以让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孩子大病一场。
但现在还不能睡。
自己还要守护着玛伊。
休琳看着玛伊渐渐安详的睡脸,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
桌上的水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