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开始吧～”
艾斯的脑海中，那枚沉寂了半年的蓝色种子骤然亮起，如同破晓的星子划破混沌的意识，随即轰然碎裂，化作漫天细碎的蓝光，顺着神经脉络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混沌的双眸尚带着初醒的迷蒙，却精准地对上了不远处另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眸 —— 那是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紫发凌乱，一样的黑色劲装沾着细碎的尘埃。
下一秒，两道几乎重叠的身影同时抬起右手，掌心涌出炽热的橙红色火焰，“焰！” 两声低喝交织在一起，如同惊雷在空荡的结界中炸响。两道火焰柱带着焚毁一切的气势轰然相撞，迸发的热浪掀起强劲的气流，将周围的空气扭曲成波纹状，地面的碎石被炙烤得发出 “噼啪” 的脆响，随即化作齑粉。
“结界，开！” 蒂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周身泛起柔和的金色光晕，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半透明的淡金色屏障瞬间展开，将两人的战场牢牢包裹。屏障上流转着细密的魔法纹路，如同天使的羽翼般轻盈，却硬生生挡住了外泄的火焰与气流，连远处观望的绫波都能感受到屏障外侧传来的阵阵灼痛。
“果然是相同的招式，看来想超越自我还是比较麻烦的。” 艾斯侧身闪过对面自己突如其来的火焰偷袭，火焰擦着他的肩甲掠过，在黑色劲装上留下一道焦痕。他脚尖点地，身形如箭般直冲过去，右拳带着破空的风声挥向替身的脸颊。而那替身艾斯仿佛预判了他的所有动作，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道，一拳迎面攻来。两人的拳头擦着对方的鼻尖掠过，几乎在同一瞬间侧头闪躲，又同时后跳三米，拉开了一模一样的距离，动作同步得如同镜面反射。
“呼～” 艾斯扶着膝盖喘了口气，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瞬间蒸发，“真是的，连战术都是一样，怎么打嘛～” 他语气带着几分抱怨，眼底却闪过一丝执拗。话音未落，他双手快速交错，指尖涌动着淡绿色的风元素魔力：“11 位风之精灵！变成锁链捕捉敌人吧！『魔法射手・训诫风矢！』”
吟唱声落下的瞬间，11 道凝练的风矢凭空出现，泛着锐利的青光，如同蓄势待发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锁定了替身艾斯。替身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双手同时抬起，掌心再次涌出 “焰”，橙红色的火焰与风矢相遇的刹那，风元素竟成了助燃剂，火焰瞬间暴涨数倍，替身周身形成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大火圈，火舌吞吐间，将 11 支风矢尽数吞噬。
“热情的火炎精灵呀！请借于我你的力量！火的元素呀！在精灵的命令下化为无坚不摧的爆炎吧！” 替身的口中发出与艾斯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带着机械般的冰冷。火圈之上瞬间凝聚出上百颗拳头大小的火焰弹，每一颗都泛着危险的暗红色，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齐齐朝着艾斯射去。
“话说这招我什么时候会的？！！！” 艾斯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满是震惊与头痛。他从未学过这记火焰弹的进阶魔法，替身的招式竟超出了他的认知，“蒂法老师，你怎么没提醒我啊？”
“这个・・・・・・” 蒂法的脸颊泛起一丝赧然，指尖轻轻挠了挠脸颊，“当时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苏醒，右目替身在独自练习千鸟的过程中，似乎自行领悟了火元素的进阶运用・・・・・・”
“呜咕～” 艾斯发出受伤小动物般的低鸣，身形却灵活得如同狸猫，在密集的火焰弹中穿梭。火焰弹落在地面上炸开，掀起一个个焦黑的坑洞，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灼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魔力的消耗，半年未实战的身体，在高强度的闪躲中渐渐泛起疲惫感，“既然如此・・・・・・” 他心中暗忖，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替身没有理智，不会感到疲惫，而自己的魔力终有耗尽的一刻。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那招两人共同掌握的最强攻击，“那么，一击定胜负，千鸟！”
他一边闪躲着袭来的火球，一边左手握住右手腕，体内的雷电元素疯狂涌动。青白色的电流从指尖溢出，发出 “滋滋” 的声响，空气在电流的刺激下变得愈发躁动，周围的火元素仿佛被雷电的霸道所压制，变得狂暴不安。替身艾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立刻散去了身边的火圈，周身同样泛起青白色的电光，千鸟的凝聚速度竟与艾斯完全同步。
“滋滋 —— 噼啪 ——” 千鸟齐鸣的噪声如同万千只鸟儿在嘶鸣，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结界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道身影同时停下动作，掌心的青白色雷电凝聚成半米长的能量刃，闪烁着毁灭般的光芒，两人遥遥相对，都在酝酿着最强的一击。
“蒂法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艾斯？” 绫波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目光紧紧盯着战场上一模一样的两道身影，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到底那个才是真的？”
“哪个是真的？” 蒂法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担忧，“根本不存在真假的问题，两个都是艾斯。”
“两个都是？！” 绫波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这件事，还要从半年前艾斯来找我帮他完成千鸟时说起・・・・・・” 蒂法的目光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半年前，蒂法的魔法实验室里，淡金色的治愈光芒笼罩着艾斯的右手。
“艾斯，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千鸟的反噬了，我不能再帮你了。” 蒂法收回双手，治愈光芒散去，露出艾斯右手手腕上狰狞的灼伤痕迹，那是雷电元素侵蚀经脉的证明，“你再这样下去，右手的经脉会彻底断裂，到时候就真的残疾了。”
艾斯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着，还残留着使用千鸟后的麻痹感。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罕见的严肃：“不行，这是唯一的方法。蒂法老师，你是上级天使，一定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到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这只右手，是连接我未来的桥梁，我不能失去它，也不能因为它而放弃千鸟。现在千鸟的反噬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我以后再也不使用，伤势也迟早会爆发的。”
“・・・・・・虽然，的确有一个方法。” 蒂法犹豫了许久，指尖划过胸前的天使印记，语气凝重，“叫做・・・・・・右目替身・・・・・”
“右目替身？” 艾斯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是一个禁忌的魔法，源自远古的精灵秘术。” 蒂法缓缓解释，“需要取下你的右眼，用眼球中的灵魂碎片和魔力，制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替身。替身会继承你的所有招式、力量和战斗本能，替你进行千鸟的练习，承受魔法的反噬。而你，则进入我布置的治愈结界中，专心修复右手的经脉损伤。”
“右眼？” 艾斯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对身体上没有坏处，治愈结界会同时强化你的体质，让你变得更加强悍。但是・・・・・・” 蒂法的语气变得格外沉重，“在你苏醒后，右目替身会因为失去灵魂核心的约束，彻底失去理智。你要取回右眼，就必须杀了他 —— 他的力量、反射神经、速度、思想，甚至战斗习惯，都和你完全相同。也就是说，你要战胜的，是另一个自己。”
她顿了顿，看着艾斯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会为了自己能继续存在，像头野兽般根据本能行事，破坏力远超你的想象。而且，这不是演习，你一旦被他杀死，就是真的死亡。我不是在开玩笑，艾斯，好好考虑一下吧。” 蒂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担忧。
艾斯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灼伤还在隐隐作痛，脑海中浮现出妹妹米娅的笑脸 ——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着 “哥哥” 的小姑娘。如果他失去了右手，还能保护她吗？如果他放弃了千鸟，面对未来的危险，他还能成为妹妹的依靠吗？
“我・・・・・・决定了。” 艾斯抬起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只剩下坚定，“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变强是因为迷失 ——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或者总是明白得太晚。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不想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只是取下右眼和战胜自我罢了・・・・・我，能做到・・・・・・”
“但是・・・・・・” 蒂法还想劝说，却被艾斯打断。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请蒂法老师你尊重我的决定。”
“艾斯，你确定真的要用这个方法吗？” 蒂法的眼中满是担忧，“或许我不该提出来・・・・・・”
“恩，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我同意。” 艾斯的语气无比坚定，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即使这么做・・・・・・会离开米娅她们很久・・・・・・”
蒂法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个不听人劝的家伙。那么・・・・・做好准备。”
“恩。” 艾斯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米娅的笑脸，心中默念：等着我，妹妹。“要很久才能再见了呢・・・・・・蒂法老师，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我妹妹・・・・・当然，我是不会让我这么可爱的妹妹失去哥哥的・・・・・” 他睁开眼，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开始吧・・・・・・”
回忆结束，蒂法的目光重新落回战场上，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我原以为艾斯在治愈结界中至少要沉睡一年以上才会苏醒，没想到这家伙是个远远超出我预料的怪物。他竟然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彻底修复了右手的重伤。如果说他的恢复力令我吃惊，那他一个人解开封印结界的举动，就更让我震惊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虽然解开结界的方式并不复杂，我也告诉过他口诀，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精准操控魔力流向，破解结界的魔法阵，足以说明他的魔力掌控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他，赢得了吗？” 绫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紧紧盯着对峙的两个艾斯，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他们的实力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蒂法的语气凝重起来，“现在唯一的区别是：艾斯拥有理智和信念，而另一个只有本能的杀戮欲和对力量的渴望。这是一场硬仗，艾斯绝对不能输，而且，我们不能插手 —— 这是他与自己的决战，必须亲自完成。”
“是时候了吧～” 艾斯看着对面替身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心中默念。他能感受到体内的魔力已经凝聚到了巅峰，替身的状态也同样如此。他脚尖猛地蹬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向替身冲了过去。几乎在同一瞬间，替身也化作残影，朝着他疾驰而来。
两道青白色的千鸟能量刃狠狠碰撞在一起！
“轰 ——！”
巨大的噪声震耳欲聋，青白色的电流如同狂暴的巨龙，在两人之间肆虐。强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结界的淡金色屏障剧烈晃动，魔法纹路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两人的手臂紧紧相抵，千鸟的能量相互抵制、碰撞，迸发出无数细碎的电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
“可恶，虽然知道完全一样・・・・・・” 艾斯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手臂传来阵阵酸麻感，“但真的打起来还真是棘手！我们的招式、力量、速度、反应都一模一样，防御的方式也完全相同，再怎么打也是平手・・・・・” 他盯着替身那双空洞的眼睛，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等等？如果是完全一样的话・・・・・・他的本能，就是我的本能！”
艾斯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突然放弃了防御的姿势，左臂猛地向外伸出，做出要擒拿替身左肩的动作。这个举动完全违背了战斗的本能，他的胸口瞬间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 —— 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
替身果然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兴奋，手中的千鸟能量刃立刻调转方向，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刺艾斯的胸口！
“不要！！！！” 绫波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出来，双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蒂法也握紧了拳头，金色的眼眸中满是紧张。
千钧一发之际！
艾斯原本伸出的左手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收，指尖精准地扣住了替身的右手腕，顺着千鸟的冲击力微微侧身，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青白色能量刃，狠狠刺入了替身的胸膛！
没有四溅的鲜血，也没有骨骼碎裂的声响。千鸟的能量刃如同穿过虚影般，径直穿透了替身的身体，替身手中的千鸟能量瞬间溃散，化作漫天细碎的电光，如同烟雾般消散。他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轮廓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缓缓融入了艾斯的右眼。
艾斯感受到右眼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仿佛久违的伙伴终于归位，半年来的空缺感瞬间消失。他抬手轻轻抚摸着眼睑，低声道：“欢迎回来，右眼，这半年，辛苦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体内的魔力耗尽，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