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地方吃饭，然后我们去城主府。”
“好的！”
拉着莱恩的手，阿丽亚迈着大步子走下楼。
一楼的酒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柜台中间，坐着打盹的胡茬大叔，这是巴布维先生。看来，在没有生意的时候，作为老板也会抓紧时间休息。
就像阿丽亚学习时偷懒一样。
总之，酒馆的早晨就是这样一幅懒懒散散的样子。
“诶，有香味！”
阿丽亚闻到香味，香味从后厨的方向远远地传来。
细细听，似乎还能听见谁在小声哼歌。
可忽然间，一声吊儿郎当的呼喊打破清晨的安静，
“——巴布维，你吃辣吗？”维德悠闲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巴布维老板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到了阿丽亚和莱恩。
“二位早……”他顿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朝后厨喊道：
“不加辣！老子说了多少遍了，不加！”
“行行行。”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日常气息，不过有一点倒是让阿丽亚没懂。
为什么流氓先生会在后厨里呢？
作为一个消费并不高的流氓酒客，巴布维老板居然会允许他使用厨房吗？
不过逐渐浓郁的香气，让阿丽亚把疑惑压回了心底。
阿丽亚饿。
“莱恩先生，我们早饭吃什么……”
“外面的街道上似乎有卖甜糕的。”
只有……甜糕吗？
阿丽亚闻着后厨飘来的香气，那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鲜美的气息：有甜的，有咸的，有香料，还有油脂……
“唔……巴布维先生，我们可以吃流氓先生做的饭吗？”
巴布维看了看阿丽亚，挠挠头说：
“没问题，五枚银币一份。”
“好的！”
阿丽亚在柜台付了钱，巴布维随即向后厨喊：
“维德，再做两份早饭。”
维德的声音里带着惊疑：
“啊？啥啊？小蒂雅这会儿就会来了？”
“不是蒂雅，有客人想吃你做的早饭！”
“哦……哦，行，”维德说，“工作量加大了啊，那，后天的酒钱……”
听着维德讨价还价，巴布维老板哼哼鼻子怒道：
“给你包了！你小子赶快做！”
“得嘞！”
巴布维带着二人来到一张酒桌坐下。
本以为面对这个中年大汉，气氛会有些尴尬，可没想到，巴布维老板竟然会率先挑起话题：
“两位，你们只住一天……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阿丽亚这才想起来，昨晚赚了钱之后，还没有去续订房间。
而巴布维老板，也并不知道自己和莱恩先生，已经完成了任务。
“那个……”
没等阿丽亚解释，粗犷的老板目光纠结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开口说：
“没有必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把任务的定金还回去吧……我这家旅馆，空屋子还挺多的。只要你们能在离开前打扫干净，我可以让你们免费住。”
他面无表情，手里紧紧捏着水杯。
看来，是在担心自己和莱恩先生呢……
明明是陌生的店家与顾客关系。
这一瞬间，阿丽亚有些感动，冲着巴布维老板摆摆手，说道：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钱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啦。”
“嗯？？是吗？”
见到巴布维老板有些惊疑的目光，阿丽亚身旁的莱恩点点头说：
“谢谢巴布维先生，您不用担心，昨晚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啊，这样啊……”仿佛是有些尴尬，巴布维给自己倒了一口白开水喝了起来，“那行，当我没说。”
“嗯……”
没一会儿，维德就带着各种食物来到了桌前。
“嗯？笨蛋魔法师小姐和莱恩阁下？”
“没错。”
“不是笨蛋！”
“随便吧，不过做得很简陋，你们吃不惯的话可别怪我。”
阿丽亚看着的食物，每个人能分到一碗没什么肉的番茄肉汤，一块夹着黄油的黑面包，还有一张鸡蛋煎饼。
虽说看着不怎么样，但就是觉得很香。
流氓先生对食物的搭配似乎有点门道，毕竟，像这种随随便便的肉汤和黑面包，要是单独拿出来，就连阿丽亚也是没有什么食欲的。
就连莱恩也说：“维德先生，看来你似乎擅长于把廉价食物变得美味可口。”
“只是没钱的流浪者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而已。”维德嘿嘿一笑，毫无礼貌地擅自率先吃了起来。
阿丽亚稍微尝了一口，果然味道相当不错，便大吃特吃起来。
“诶，笨蛋阿丽亚，稍微注意一下吃相？”
“笨蛋魔法师小姐，看你的吃相，应该和我很有共同语言吧。”
阿丽亚没理他们，只是第一个吃完之后，才红着脸反驳：
“没有！阿丽亚没有不注意吃相！阿丽亚没有和流氓先生的共同语言！”
莱恩笑着不语，维德则逗趣说：“确实没有呢。”
阿丽亚忿忿地望了一眼维德，等待莱恩吃完。
可是，又过了很久，桌上其他三人还在吃。
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快了？
嗯……一定是流氓先生做的饭比较好吃的缘故！
想到这里，阿丽亚开口说：
“都很好吃呢，特别是这个鸡蛋煎饼……”
维德应和道：
“那当然，这个煎饼的做法，我也算是好好练过的。”
“诶？作为流氓先生居然也需要训练做饭的技能吗？还以为流氓先生只会在酒馆里讲骗人的故事呢！”
“呵呵。”对于阿丽亚的挖苦，维德没有继续争辩。
刚吃完的时候，阿丽亚还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等到大家吃完，维德去收拾餐具的时候，便觉得饱饱的。
她挺着大肚子对莱恩说：
“莱恩先生，再……再让阿丽亚休息一会儿。”
莱恩没有异议，只是笑着摸了摸阿丽亚的肚皮，这让阿丽亚一阵羞愤。
而之前一直闷声吃饭的巴布维老板也在继续休息，阿丽亚觉得没有什么事干，便对他聊起天来。
“巴布维先生，为什么流氓先生在帮忙做早饭呢？”
巴布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望了望墙上的日历，有些索然地开口：
“这家伙啊，很多年前——大概五年前就在这儿呆着了。反正他又没地方去，我看他可怜就没事让他帮帮忙，垫付住宿之类的开销。没想到他做饭手艺意外的不错，我的女儿也很喜欢吃他的饭。”
话题变成了闲聊呢。
这时莱恩突然问：“请问您是怎么认识的维德先生呢？”
巴布维一愣，挠挠头说：
“客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摩斯托克下了好大的一场雨，进货什么的变得特别麻烦。那天应该是早上，我穿着严实的雨衣去进货，雨水像石头一样狠狠地打在身上，地上的积水怕是有小腿高……”
“因为路边积水很深，我都是绕着走的——生怕里面藏着下水道里跑出来的怪物。”
说着，巴布维皱皱眉，声音有些生气，
“当时可吓了老子一跳。我看到一个人趟在水里，衣衫褴褛，像是喝醉了酒，在大雨里撒泼打诨——这就是我见维德的第一面。”
听完，阿丽亚说：“巴布维先生真是个好人呢，在那种时候，居然还会去收留流氓先生。”
只见巴布维笑了笑，摇头说：
“可我当时才没有收留他。虽说历史悠久的巴布维酒店自称「欢迎所有失去灵魂的人」，可到我这一代，早就没有余裕多管闲事了。”
巴布维揉起着胡子，皱眉说：
“我提着一大捆货物回来，又到维德趟的地方那里看了一眼——他还是躺在水里，这么下去估计没多久活的了。不过，当时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呼救，一看，原来是街对面有个小不点女孩，正被大水冲往附近的下水道——妈的，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又把下水道盖子偷走了！可惜当时我手上东西多，里面又有碧波翡翠之类的贵重物，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小女孩……”
“然后呢？”莱恩忽然有了兴致。
“然后？然后维德忽然像他妈中了邪似的，一杆子从水里站起来就冲往小女孩，恰好赶在小女孩被冲进下水道的那一刻把她救了出来——然后才是最搞笑的，”巴布维捏了捏胡子，笑道，“然后他马上又躺水里睡着了。”
就这样，巴布维把那时的小女孩和维德都收留了。
“那个女孩子，现在我是当做女儿养的——她是个小迷糊，记不住事情，也记不住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我给她取名蒂雅，她倒是很感恩，看到我没有后人，就说要替我继承巴布维家的酒馆，把酒馆传下去。”
莱恩注意到了问题。
“可是，巴布维先生——摩斯托克的都市传说，对蒂雅小姐也……”
“是的，所以等她年纪大点，我会送她出去的，”巴布维叹了一口气，“维德说等她十二岁就把她送出去，但我也不知道蒂雅究竟有多大，只能靠长相去猜。”
阿丽亚大概了解了事情。
不过，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晨，都没有见到店里有小女孩呢……
“巴布维先生，店里没有看到蒂雅小姐——她在哪里呢？”
“在碧波翡翠的酒厂学习手艺，”巴布维揉着胡茬，似乎是露出一丝欣慰，即使他知道最终也无法让蒂雅呆在这座城市，“那小家伙挺争气的，虽然很迷糊，但在制酒这方面倒是学得很快——唉，等她长大一点，我会送她出去，或许去灰马郡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在那里开一家小小的酿酒房。”
没过一会儿，聊天便结束了。
“我要去打扫一下房间，一会儿蒂雅应该要从酒厂回来。先行告退，两位随意。”
巴布维离开。
“阿丽亚，肚子还大着吗？”
“……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两个人走出店门，按着地图走向城主府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