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寒暄,没有通知,当鼓手抓到韵律而开始敲打时,演出就开始了。
于上原秋绘指尖上跃动的蝴蝶颤音纷飞成音符,初中女生清澈嘹亮的嗓音响彻在樱庭学园这不起眼的一角里,萦绕在这小小的舞台上。
鼓手的鼓点、贝斯的低音、键盘手的支援,少女们各自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演绎着自己的青春。
这一定会成为她们初中时代的缩影了吧。
没有人捧场,也没有掌声,当少女们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她们的演出就注定不会因为缺少观众而中止。
我并不太能鉴赏出音乐的好坏,但依据人口密度来看,礼堂内的演出显然才是樱庭音乐祭的重点,被安置在学园角落里的这五位少女显然又是樱庭许许多多社团中不太容易受到关注的一批。
“哥哥,演出怎么样?”
第一首曲子演奏结束后,上原秋绘从舞台上走到我身边。
“十分棒哦。话说回来秋绘妹妹,社团分布的位置是怎么决定的?这边的位置不太好呢。”
“通过抽签决定的。我们没有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所以只能被分在这里了。”
“委员会没有想办法解决位置偏僻的社团不容易受到关注这种情况吗?”
“毕竟音乐祭的重点是在礼堂那边,对于我们这边没什么影响力的社团,委员会都是不管死活的。”
上原秋绘苦涩的笑了笑。
这让我突然有了身为班级底层劳动力的认同感。
举例来说,班委在决定值日人员的时候总会顾及到“某某同学是钢琴社的优秀部员”、“某某同学因为最近要参加比赛所以要增加练习”而免除他们的徭役,却丝毫不在乎我的想法把工作一股脑的塞给我,还宣扬着“为同学帮忙是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喂,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么高尚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啊?
虽然我无法为自己改变这一现状,但上原秋绘她们此时所处的情况却是可以改变的。
人类大多时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生物,常常会把同别人相处时产生的第一印象作为核心印象,把最先听到的思想当作是大脑的主流思想,简而言之就是人在思维上具有“惯性”。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只要给观众创造出“一定会经过那个地方”的印象就可以了。
举个例子来说,游客在游览景区的时候如果先拿到了一份游览路线,就算有其他的路径,大概也会遵循游览路线观赏全程。樱庭初中的音乐祭也是如此,如果把樱庭张贴在校门口各个社团位置的画报添上寥寥几笔,让它变成一份路线图,拥有路线印象的观众就会遵照路线参观,从而经过上原她们的乐队。
距离藤原琉乃的出演还有二十分钟,在此期间我要前往委员会帮上原秋绘解决掉观众的问题,然后迅速再前往礼堂。如果是节能之神看到我这么忙碌不堪的样子一定要潸然泪下了吧。
“哥哥你要走了吗?”
“嗯。顺带一提秋绘妹妹,我是不相信命运之神的,我只相信节能之神与现实之神。”
说了这么中二的话真是抱歉啊,因为我并不想让你们因为这种事就觉得我为你们做了什么。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自我满足”才做这种事的,并不是出于真心想要帮助你们。
“那个……哥哥,谢谢你!”
嘛,看来就算刻意隐藏着话语中的含义,也是有人能够读懂的。
“我叫折笠铃鹿!”
少女大声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她的勇气很令我惊讶,但我却没有勇气回头。
我已经不想再猜测话语与举动背后隐藏的含义了。
令我稍稍宽心的是委员会就设置在礼堂的一侧,这样时间的限制就放宽了些。
如何才能让管理者添上那几笔让它成为一张路线图是件麻烦的事情。倒不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有什么困难,只是很少与人交流的我不知道该使用怎样一副说辞。
我徘徊在委员会所在教室的门口。
哈……既然都已经抛下大话了,况且还有人读懂了话中的含义,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请进。”
教室里面传来了十分有礼貌的声音。我推开门,接待处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老师。
“不好意思……作为观众,我想为本次的音乐祭提一个建议。”
糟糕,完全忘记了礼节性的开场白,就已经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了。
“如果是合理的建议,我们会采纳的。”
对方这么通情达理真是太好了。
“嘛,处在樱庭学园边角处的社团的演出虽然很精彩,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没什么观众去看。”
“但位置是通过抽签已经决定好的,我们无法在音乐祭举办途中让社团更换位置。所以十分遗憾,虽然她们……”
“嘛,不需要改变社团的位置,只要把校门口张贴的社团位置图改造成一张游览路线图就好了。也不需要你们花费多少功夫,只要添上寥寥几笔,在旁边注明“音乐祭游览路线推荐”就好了。”
“恕我直言,我没太弄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如果有游览路线的话,老师会选择遵照游览路线还是说自己随便去逛?”
“欸?遵照路线吧……我明白了,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合理的建议,我们会采纳的。”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表达了感谢后准备离开这间教室的时候,在内侧的教室里竟然走出了一个我绝对不会想到的人。
“琴君?”
出现在门口的是藤原琉乃,她还没有换上礼服,理论上这时候她应该已经换好了礼服在后台准备了。
“藤原,你不是马上就要演出了,怎么还在这?”
“琴君,呜……拜托你了,想想办法吧!”
藤原琉乃毫无征兆的扑进我的怀里轻声啜泣着,喂喂这里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琉乃酱,先别急……那个……”
该摸摸她的头吗?还是说抚一抚她的头发?没有面对过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生的我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至少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我觉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在说话。要是平时这样说话一定会觉得很恶心,现在却是情不自禁的使用了这种语调。
“琴君,与我搭档的小提琴手因为高烧今天不能到场了,演出要怎么办才好?”
我看向接待处的女老师,问道:“老师,今天上午演出的顺序可以稍微调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但上午能上场的只有两组了。”
“那就麻烦你先调一下顺序了。另外琉乃酱,学校里还有其他小提琴手可以和你搭档吗?配合上的问题先放一放,找到人再说。”
“这个恐怕很难,其他的小提琴手要不然参演了合奏,要不然有了其他的搭档。”女老师替她回答道。
“这样吗?看来只能在外部寻求援助了。”
“但是琴君,你要到哪里找来一个小提琴手?”
“放心好了,我有办法的。无论威胁也好乞求也好下跪也好,我一定会请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