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是一间精美的洋房,粉红色的被单、窗帘,精巧可爱的玩偶、抱枕……这里的一切无不证明着它的主人是一位少女。但是……
我并不是什么少女,至少年龄上绝对不是。
虽然我已经记不得准确的年龄了,但它的长度绝不是三个数字所能承载的。这样的我……真的能称之为“少”吗?
更何况……我应该是死了才对!
我从床上坐起,恰好正对上墙面上的长镜,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床铺的模样,理所当然的,我也在其中。
可是……这真的是“我”吗?
仿佛瀑布一样的绚烂金发蔓及床沿,粉雕玉琢的柔美脸蛋楚楚可怜,红黑色的哥特裙穿上身上,在我站起之时,下摆淹没了膝盖,只余被花边黑丝所包裹着的小腿和双脚。
“好矮。”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了自己所感到违和的原因。
即使我从床上站起,但我的身高仍不足以够到床顶……准确来说,是远不足以。这样的境况绝非寻常,而这间房子的归属并非是我——这样的结论也是理所当然地得出。
“难道说……这里是巨人的房间?”
我揣测道。
只是,话音刚落,门锁转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循声看去,随即便见到一位身着白色蛋糕裙、容貌与我有几分神似,但身形却是我的放大版、年长版的“巨人”少女进入了室内。
在见到我之后,少女顿时露出了优美的笑容,踩着急促的碎步向我走来,然后不由言说地将我抱起,如同对待婴孩一般欢快地转起圈子,与此同时,她还兴奋地大叫起来:
“果然我才是世界第一的人偶师,有自主意识的人偶,终于让我成功啦!”
被抱着……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也算不上有多讨厌,本能的,我感受到了对方绝无恶意的喜悦,这让我稍稍放下了些许的警惕。当然,她口中说出的话语才是真正值得我去在意的东西,同时,也让我对自身的处境稍稍了解了些许。
人偶师?那么……我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巨人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人来自眼前少女的人偶……
真的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尝试运动自己的身体,但却没有预料中的僵硬感,反而是顺其自然的运动,这让我对自身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少女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她将我小心翼翼地端放在床上,然后自己移来椅子,与我面对面地交谈了起来。
“你叫赫丽丝,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人偶了!”
少女拍着胸脯,傲然地宣布。
不要擅自给别人命名啊,我曾经也是有名字的好吧。
我微微叹息,将这个不算重要的吐槽抛之脑后,然后问道:
“那您尊姓大名?”
“我叫歌莉娅·梅德莉特……不对,为什么刚刚诞生的人偶会问出这样的话!”
自称“歌莉娅”的少女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大惊失色。
被自己的人偶吓到,可真有你的……
但是,真要由我自己来解释,好像一时也说不清楚,而且这会带来各种各有的麻烦……毕竟……人偶这种东西,是工具,一旦工具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我与她之间存在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二者联系在一起,而保持我身体动能的魔力,便是从这一条神秘的“线”传送到我的体内……也就是说,一旦对方认为我威胁太大,灭杀我大概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说我是那种性格寡淡,生死淡然的那一类人,但是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被人拿捏。
就在我迟疑之时,少女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震惊逐渐被了然的神色所取代,点头道:
“嗯嗯嗯……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才对。虽然已经过去了上千年,但他可是传说中的‘魔王’,大魔导师德拉克啊!用他的灵魂做成的人偶,拥有高等级的自主意识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歌莉娅自言自语,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是……
你真的不注意一下场合吗?就这样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说出这样的真相,不怕我真的“想起”了什么,或者我本性凶暴一点,直接跟你翻脸!?还是说,靠着那一条“线”就这么的让你有恃无恐?!
我一时想不太明白,只能任由歌莉娅在那胡扯,顺带着,我也根据对方的说辞逐渐回忆起“德拉克”这样一位伟人的平生——也就是“我”生前的过往。
我叫德拉克·尼克勒斯,生前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大魔导师,运用魔法斩杀恶龙和恶魔,无敌于天下,就连生命因为沐浴龙血、魔血而突破了极限达到了近乎永生的境地。这样的我,本该是为所欲为,体验人世间最为奢华的生活,事实上,我也确实成为了“屠龙者终将为龙”的真实写照,站在了世界的最高点度过了数十年为所欲为的时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事变迁,我逐渐对生活感到乏味,厌世的念头不断萌生,而在最后,我败给了消极的内心,拿出了我所钟爱的法杖了结一切……
怎么说呢,或许是相隔时间太长,而我又是获得了“新生”的残魂,得以以着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这样一个人,因此我所得出的结论竟是功过对半,绝对称不上是“圣人”,甚至隐隐对歌莉娅所道出的“魔王”二字感到认同。
就在我自我反思的时候,忽然之间,滑嫩的手指落在了我的脸颊之上,以着稍稍用力却不致人疼痛的手法**了起来。
“呀~真不愧是我的最高结晶,真的好可爱,不像是人偶,反而像我的妹妹一样!”
歌莉娅振振有词,最后竟是如同方才的断决一般趾高气昂地作出了新的宣判:
“决定了!赫莉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来,赫丽丝,叫姐姐!”
歌莉娅抱在我的腰间,笑容满面。
明明刚刚还说我是你的人偶来着。
我暗暗吐槽,但还是默默点头接受了这样一变再变的身份。
既然复活了,也算是难得的体验……就算变成了女孩子,而且还是人偶,但正因如此,这样出乎意料的第二人生才会显得有趣不是吗?
我牵起嘴角,临摹着歌莉娅的表情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歌莉娅姐姐!”
见到我的笑容,歌莉娅好似得到了什么世间珍奇一般喜形于色,搂抱着,肌肤相亲,亲昵地摩擦着彼此的脸颊,口中更是痴狂似的呼唤起来:“呀!真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可爱!!!真的……非常的!可爱!!!!”
激烈地动作让我本就孱弱的身体吱吱作响。见此,歌莉娅好不容易才收敛起激动地情绪,只是脸色依然红晕,然后从一旁的柜子中取来特小码的白**鞋。
这双女鞋是我的——这样的推论是再简单不过了,但是,歌莉娅却没有把鞋子直接递到我的手中,而是一手端起我的小脚,放置她的膝上。
是要给我换吗,把我当做洋娃娃,亲手体验换装的乐趣?
我迷惑着,可歌莉娅那拿着一只鞋子的手却是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另一只手仿佛梦游般的摩挲起我的脚来。
白皙的手指紧贴着顺滑的黑丝,然后沿着小腿的线条向下滑动,顺至脚踝,又入神地打着圈圈。
搔痒感如约而至,一时间,我感到焦渴难耐,更是在心中埋怨歌莉娅为何把人偶做的如此精细。
但好在歌莉娅那暧昧的动作到此为止便没了下文,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她真要做什么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完全没可能反抗成功,甚至适得其反。
回复理智的歌莉娅小心翼翼地为我穿上女鞋,鞋色与丝袜、形成鲜明对立的黑白两色显得格外的迷人,歌莉娅恋恋不舍地将我的双脚放下,然后牵着我的手将我搀下了床铺。
“接下来就给赫丽丝介绍一下我们的家吧。”
见我点头,歌莉娅笑着说道,然后拍了两下手掌。
清脆的掌声顿时响了起来,而后没过多久,原本被歌莉娅合上的大门再度发出了声响。但却不是如先前一般转动门锁的声音,而是礼貌的敲击。
“大小姐,老仆在。”
敲门声过后,传来的是一位老者的声音。单凭温驯的腔调,一位年迈但却可靠的老管家形象便跃然纸上。
“进来吧,罗威尔。”歌莉娅如此说道,大门应声打开。
随后,一位形象如我所料,可又出乎意料的老管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大小姐。”老管家那青灰枯槁的手掌贴到了胸前,俯身施礼,而我那娇小过分的身躯也顺势落入了他的眼中。
“二小姐,您好。”老管家补充道,对于我的出现,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有多少的惊愕,灰白的眼瞳古井无波。
温驯是温驯,绅士也是绅士,如果抛开他那僵尸般的模样,这位管家从出现的瞬间便已然博得了我的全部好感。
看样子,这个新家……那个看起来傻白甜的歌莉娅姐姐,根本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纯真无暇啊。
但还是那句话,这样才有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