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我耳旁说话。
白光,炽眼的白光透过了我的眼皮。
怎么回事,我睡着了吗?什么时候睡着的啊,真奇怪……
我记得,刚才我在……我在上厕所来着?
不是吧,好丢人。
不会真有人在蹲大号的时候睡着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昨天也没有熬夜啊,最近生活挺健康的,怎么突然就倒了啊喂。
而且,还是被吵醒的……莫非是被室友发现蹲厕所太久于是被拽出来了?
完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吗?
太糟糕了吧!
等等,刚才听到什么来着?手术?
难道是我突然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病发作了所以在厕所睡着了?
虽然那也很糟糕但糟糕程度下降了几个大气层,到了勉勉强强不会社死不会成为都市传说的地步了。
没有在厕所睡着真是太好了……
“手术很成功,我们已经成功摘掉了你的〇〇,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嗯?
等等,他在说什么?
开玩笑对吧,是室友在开玩笑对吧?
真是淘气啊这群家伙。
希望这群混蛋帮我把屁股擦干净了,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门的忌……
“你只需要过段时间再来这里做整形就可以了。从今往后,你就可以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了。恭喜你。”
嗯?
等等,这貌似不是室友的声音。
好奇怪……
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什么意思啊。
我的右手下意识地,缓缓地、缓缓地向某个经常在深夜里抚摸的位置摸去。
然后……
Nothing。
既没有耸立的宝剑与剑柄,也没有深邃的剑鞘与剑穗。
什么都没有。
宛如呼伦贝尔大草原或者撒哈拉沙漠。
空旷无一。
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什么鬼啊!”
我挣扎着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
白杰克医生满眼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要我把〇〇还给你?怎么可能嘛,手术已经完成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啊,先生。”
“谁会答应做这种手术啊!”
“什么啊,当然是你自己咯。”白杰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手术风险协议书,“诺,白纸黑字,上面还有印章和手印,想耍赖?没门!”
我夺过那张协议,上面既不是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不知哪个小众语种的文字。
看样子是字母文字,但不是什么ABCD,每一个字母都见所未见。
最诡异的一点是,明明没有接触过,我却看的懂它的意思:
“本人自愿……〇〇切除手术……风险自担……”
“……签名:阿诺亚·埃文斯卡特……”
“……新历1322年4月1日。”
嗯,确实白纸黑字呢。
什么鬼啊!
阿诺亚·埃文斯卡特切掉〇〇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协议书在我的手中化作满天飞屑。
“你这样也是木大哒,先生。”白杰克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不屑笑道,“这只是复印件,你这种搞碰瓷敲诈的我见多了。这里也没其他患者,我点根烟不介意吧?”
“很介意。”
“哦,诈骗犯介意与否我不在意。”
“那你问你〇啊!”
呼……
等等,先静一静,大脑好混乱,得捋清楚。
首先,很明显,我不是阿诺亚·埃文斯卡特。我刚才还在厕所。
其次,包括刚才我与这个人对话,都用的是其他语言,但很奇怪的是我能听懂。
甚至是,这具身体貌似都不是我原本的……至少下面的腹肌没有六块,而是一整块,鼓起来的那种。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和大洋彼岸的某位想要切掉〇〇的人交换了身体……或者,我穿越了。
嗯,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
我〇〇没了。
没了……
就在距现在大概几小时前的〇〇。
被摘掉了。
不是玩笑,自己的身体可以明确感觉到。
拿手去摸,也完全摸不到那个东西。
那个本该雄立于此地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只剩下一片空地。
一根草都没有。
这也太悲哀了。
无论穿越还是交换身体,这种事情放在乏味的生活当中都是令人无比兴奋的。
但是,失去了〇〇。
就好像突然被请了一顿超豪华的日料大餐自己却对海鲜过敏一样。
不对,要远比这恐怖几百倍。
完了,人生完了。
不,等等,也许还有救!
“那个……白杰克医生……”
我颤抖着举起了手。
“能不能……再帮我把〇〇装回去?”
“装回去?开玩笑你只给了切除的钱好吗!而且你还想搞敲诈谁会给你装啊!”白杰克医生不屑一顾道。
“钱,钱我会给的!求求你,帮我装回去吧!”
“抱歉,我做不到。”
“为什么!”
白杰克医生淡淡地吐出一个烟圈:“协议书上写了,切除手术的钱只付一半,切掉的〇〇则由我们医院支配。”
“你们医院要哪种东西干什么啊!泡酒吗!泡酒也没人用人类的〇〇啊!”
“我们是整形医院,你知道的,有很多人过来做增长〇〇的手术。”白杰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种手术是需要〇〇的,所以你刚切下来的〇〇已经装在隔壁病房的患者的身上了。哎呀,其实你帮大忙了,我们医院一直很缺〇〇来着。虽然地下市场一直有走私来着南大陆的强夺的〇〇,但是一直供不应求啊。”
“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装上其它动物的〇〇,而且保证比原先的那一个更大更雄威。到时候你还可以取一个霸气的诨号,比如虎之〇之类的。”
“怎么可能啊!”
病房里再次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
吉斯敲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灰白的房间只有电风扇在缓缓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静默。光线很暗,窗外是灰蒙蒙的阴云天,似乎将要下雨。
蓝色的病床上,阿诺亚·埃文斯卡特双眼空洞地凝望着天花板,嘴里不断嚷嚷着什么“累了,毁灭吧”“我要,扭转万象”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样昏暗的房间,不断发出诡异低语的恐惧的失去神智的患者,仿佛是方才从地狱里爬出的尸体,曾接触过某位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的好奇之徒。
吉斯无视这一切,从怀里掏出一包千宝路牌香烟,递给阿诺亚:
“我来看你了。”
“我不用……你是谁?”
“听说你失忆了,看起来是真的。”吉斯自顾自地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正常的你不可能离开尼古丁这么久。”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上司,吉斯。”
“是吗……”
已经无所谓了,人生已经完蛋了,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上司吗……这具身体的原主,平时一定很想把那支烟狠狠地摁在上司脸上吧。
现在我或许可以帮助他实现愿望了。
阿诺亚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心绪已经飘到了世界之外。
吉斯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虽然你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但任务还是得交给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任务?呵,什么任务?”
〇〇都没了还工作什么?不需要买婚房了的话简直不需要996了好吗!
算了,无所谓了,先听听是什么任务吧,如果原本就是留给我做的,现在不做反而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首先第一步,成为女人。”
“啊啊啊啊啊!”
阿诺亚迅速从床上弹起,掐住了吉斯的脖颈:“是你!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对吧!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吉斯轻描淡写地掰开阿诺亚的手指:“别闹,冷静点。”
“我连〇〇都没了!你却叫我别闹?我怎么可能冷静啊!”
“男人这一生,总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吉斯淡淡吐出一个烟圈,“只有这样,男人才能成长,不是吗?”
“我特么现在已经不是男人了啊啊啊啊!”
“为了我们共同的伟大梦想,总有人需要牺牲。放心吧,你的牺牲会成为我们成功的基石,这值得你为此感到荣耀。”
“这种荣耀你要不要也试试啊混蛋!我现在就把你的〇〇也……”
“我早就摘掉了。”
“知道我的痛苦了……”
嗯?
等等,他说什么?
阿诺亚震惊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我说,我早就摘掉了。”
吉斯弹了弹烟灰,灰色的瞳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为了计划,我早就摘掉了。但是很可惜,计划失败了,而你,还有成功的可能性。”
“抱歉,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关系。你失忆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很正常。”吉斯道,“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自己的名字,这个国家的名字……一切都忘了,只有说话识字这些本能还在。”阿诺亚痛苦地拿起枕头捂住了脸,“我已经……我已经失去活着的动力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生中最重要的某个东西没了……喂,吉斯,为什么,我当时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样啊,我很理解。”
吉斯伸手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如果我告诉你,完成任务后有机会重新获得〇〇,你愿意吗?”
窗外的阴云散开,一丝阳光透了进来,给灰暗的世界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阿诺亚·埃文斯卡特失神的瞳眸里终于有了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