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首领(下)

作者:鱼籽鱼籽是鱼籽 更新时间:2021/6/10 21:42:02 字数:3365

记忆的片段就此中断,当孙岳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完成了离开张铭禹施展的异空间赋能就必须要进行的条件、

面对记忆,交出最珍贵,最宝贵的记忆。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孙岳淡淡然笑地由异空间站起身来,就连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做出了和回忆段落里一模一样的举动。

试想到如此,孙岳就不禁对这样的自己失笑:

「真是滑稽...」 男人说话的声音回荡异空间空旷的四周,宛如连绵的深邃洞穴,然组成洞窟的石壁却是活体般散发诡秘的荧光。

孙岳意图拍干净粘在自己肩上,仿若丝绸般的晶莹线条,结果仅是手指间轻轻一触碰,其便像是雾气似迅速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对此表态惊讶的孙岳夸张地眨了眨眼,拍掌地笑道:

「厉害..好厉害的能力啊,我刚刚听到了...你好像是叫张铭禹对吧?」 回头,向着端坐在另一边的男孩打趣,孙岳捋了捋领带地讲:

「也不用回答,我很自信自己的记忆喔,所以..现在我已经把自己最宝贵的记忆交出来了,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很抱歉啊,叔叔我最近很忙,下次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再多聊一会儿也不是没有问题。」

准备打算离开,但孙岳不论如何都无法找到出口,在男人困惑不已的同时,身后端坐着的张铭禹察觉到对方的不解,慢慢解释道:

「还不够..你还没有真正交出你的记忆,否则这个空间你即便是杀了我,也不可能能出得去。」

倾听见张铭禹的讲解,孙岳停下了到处打探的徒劳功夫,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半响,男人沉默地将双手由异空间深邃的墙壁上挪开,放入两侧口袋,背对男孩..说道:

「噢...?噢..怪不得,怪不得啊....果然是很厉害,很有趣的赋能..张铭禹...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完美地建起一栋新的大楼吗?假借要建立这栋大楼的土地上,如果有一间烂尾楼的话?」

男孩没有回答,孙岳也自知对方不会给出答复:

「嗯..好像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太困难..太复杂了啊....因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还要在这里跟你敞开心扉呢?你不也是听不明白吗?真不愧是厉害、有趣..奇怪的能力..」

空旷、无限延伸的异空间,晶莹如丝绸般的细线,焕发柔软光泽的墙壁...深邃幽静..望不清倒影的倒映,孙岳反复地呢喃着同一个疑问的低语,意识被拉去了很远,但却又太近了..近到会压迫在肩头,难以去拥有尽情呼吸的时间:

「为什么..对啊...究竟是为了什么....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世界为什么还是这样?..各国政府尔虞我诈,民众被蒙蔽在自身矛盾与歧视的螺旋中心...甚至是赋能者们也未有团结一致..大家还是一样...没有变过..可明明战争都结束了不是吗?

「像这样争端的年代,像这样战争一触即发的时代,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被我们赋能者,被齐心协力的人类...在七年前终结了不是吗.....」

孙岳仰起了头,沉重地呼出一口叹息,随即是声很浅的轻笑:

「你知道吗?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和理由吗...他们说因为赋能者引发的战争,让他们失去了许许多多珍爱的事物..我们就先把这些话当真,然后不去理会如果我们不加以阻止,失去的事物就更多这一现实观点。

「让我们把眼线放更加长远一点吧..现在只有你能聆听我的心声了,所以慢慢讲..不急。」

低下抬高的视线,孙岳没有再浮现轻薄的浅笑,相反是凝重的面色有如烙印般,深深雕刻在男人很久未有拿出来的表情上:

「倘若要我去做..我会把那间烂尾楼彻底摧毁,然后不遗留痕迹地重新建造出一栋崭新的大厦。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显而易见的是..大家也很傻,他们都不知道应该要这样做,他们都不知道..建立崭新的大楼,需要摧毁原先的地基。

「战争在我眼里..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会让大家都流离失所,丧失美丽与浪漫,最后的最后,被现实的浪潮吞没,无力回天..垂死挣扎。 他们说自己失去了珍贵的事物,然赋能者也是一样的..赋能者也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友人..挚爱...因此,我们都是一样的啊,一模一样的啊,就像战争一样。

「战争在我眼里,除了毫无意义之外..还有一点是循环反复...是不会完结..是在当今的世界上,不会真正完结的事物...试想一下吧,在我们所有人,乃至于整个地球而言都是有限的世界上,居然出现了不会终结的永恒?不管这东西是不是战争也好,甚至是一瓶永远喝不完的水也罢,怎么想不都毛骨悚然吗?」

张铭禹安静地听着,他看不见正在背对着他的孙岳,脸上的表情是否仍旧如初,只闻男人徐缓讲道的事实,仿佛记忆的残渣..未燃尽的余辉般飘来:

「所以..看看现在的世界...看看现在的社会....政府要打击其他政府,在我们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

「政府要为了秩序而破坏赋能者..在我们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

「而民众因为赋能者,对政府发泄自己那点软弱的不满..在我们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

「赋能者也是...甚至窝里斗..在我们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在战争结束的时候。

「不,不对...战争没有结束过..我们曾经付出的努力,我们曾经付出的拼命和贡献出来的自我,到头来..居然是什么回报都没有?何等愚不可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战斗的,不就是想要一个结局吗!..可是啊,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被改变?甚至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们啊...我啊..开始迷茫了,到底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献出一切的?」

值得吗?想想现在一成不变的世界,这究竟值得自己去付出吗?孙岳在不久之前,曾为此而困惑迷惘..:

「...迷茫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在不久之前才总算是,好不容易地得到了答案...」 孙岳说道:

「总部要和人类依存,我没关系..毕竟我从来就不想要去否认任何事物,特别是人类...我就是人类,我爱着人类...所以,我只是憎恨罢了,我增怒..愚笨的人类。

「张铭禹..你可以说我现在的做法与我所陈述出来的思想自相矛盾,但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为了建立一栋新大厦的我,打算要摧毁那间烂尾楼...只有彻底毁坏现如今世界的根基,才能..」

话语至此处,孙岳如若有着些许哽咽般,逼迫自己继续讲出来,大声且一定要毫不犹豫的讲出来..!:

「只有彻底毁灭现在的一切,才能创造日后更加美丽的未来...张铭禹,你知道那个未来的蓝天是怎么样的吗?」 轻轻浅笑着,孙岳缓慢地转身,回过头来道:

「那个未来的蓝天,像你这样岁数的孩子..不用陪在这里听我这中年人的吐苦水,也不用有这样悲惨的赋能...只用尽情享受蓝天就好,只用尽情地玩耍就好...就是这样美好与浪漫的未来,我一定要自私地创造出来..」

与张铭禹对视双眸的目光,孙岳的眼神中不知何时..浸满了弥漫的忧伤。

男人的笑颜太过勉强,他的表情过于挣扎..除了说话的坚定语气以外,孙岳没有一处是让人感到真实的。

但是,或许也就因如此..才让孙岳接下来的话语,成为了有足够资格离开异空间的钥匙吧。

「..我杀了很多人,我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我从来不乞求谁来原谅我,谁来拯救我...哈,我没有资格....我没有了很多资格..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只不过至少,我还有能力去背负罪人的骂名。」

语毕,男人的脚底下突然间踩空了般,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重量,世间万物都丧失了意义,孙岳就这么流淌在脱离的虚无其中,直至他醒来的片刻,那仿佛由溺水的窒息般重获新生的喘息,感觉要了他的命似..

跪倒在巨型长廊的地板上,毛毯全数烧焦,虽灯光恢复了过来,但有几处角落仍被火烧得焦黑,孙岳死死抓挠着自己难受的喉咙,接连不断地呕吐出丝绸般晶莹的细线。

「孙叔!」 身后袁章跑过,打算扶起在地上跪倒的孙岳,只不过被对方摇摇手地拒绝。

孙岳自己踉跄地起身,周遭和旁边都是第二分部的成员,由此来看...

「成功了...」 第一句话,回到现实的第一句话,孙岳弯着腰,转身回头..惊喜般缓慢地环顾四周....

有那么一瞬间,血流成河的小镇,雨下的都市废墟和残忍的屠杀..这些光景有那么一瞬间被重合在了现今的当下,在这座寂静的巨型长廊内。

得知了胜利的事实后,抬起手来..捂住脸庞,结束张望的孙岳展开嘴角地狂笑着,发抖震颤的身躯慢慢下弯,狼狈的笑声与泪水夹杂在一块,不知是代表着喜悦还是悲伤。

干枯干瘪的笑声回荡于廊上,眸中的热泪也止不住地夺出眼眶,所有人都在旁默不作声,直到也从异空间返回的张铭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叶柯成准备提刀,邱祥巍等人连忙赶到长廊汇合,袁章因为赋能使用过度而仍旧心脏剧痛,故而难以作战,但凯玥依然随时做好作战的反击姿势。

刹那的一瞬,在场的第二分部除孙岳以外,全部就绪斩杀第四分部的漏网之鱼,只见飞旋的刀刃与瞬间闪动的身影相互碰撞,夏紫兮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帘,女孩果断举起白皙的掌心朝向远方伸直,随后一张一合,制造扭曲的气团。

涌现的气团碾碎到了廊外很远的草地之上,当气团冲击的轨迹终结,一条跳跃空间的裂缝当即绽开,火速带着二人逃离了现场。

见状,还能行动的人都去进行追击,唯独留下袁章一个人独自站在长廊上,孙岳的狂笑声也至此停歇。

「孙叔,我们..成功了。」

「嗯...是啊,我们成功了..总算是,成功了。」 话音刚落,孙岳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在长廊仍可以行走的拐角处离开了袁章的视线。

而袁章也无意去追赶,仍由男人的影子背离渗透入建筑内部的苍蓝月光。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