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瑜,教练叫你上场。”
什么?洛梓瑜有些茫然地张望去,入目是一座巨大的场馆,一片翻涌的人头,一张不耐烦的脸。
聚光灯连成一片,光的海洋将整个“石门球场”照的亮如白昼。
这有些刺眼的亮光照的她恍惚了一阵,她隐约想起自己似乎睡了个觉,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那张脸的主人似乎有了些怒气,语气不耐烦的催促着她,洛梓语才慢慢的起身到场边热身。
她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直到看到绿菌场上奔跑着追逐着黑白精灵的小丫头们,她才有了些清明。
哦,原来她这是在“燕赵正义”对阵“江城阳光”的赛场上啊。
她脱下替补的衣服,在场边热起了身。如今是十一月初,冬天穿着短袖总是有些冷的,洛梓瑜在亲密接触冷空气时不由得颤了颤,下意识的撸了撸胳膊。
这里就不得不佩服一下场上拼搏的姑娘们了,她们一方身着蓝白色条纹球衣,一方身着橙白的渐变色球衣,顶着寒冷的天气在场上你来我往的攻防,那就跟没事人一样。
虽然实力悬殊,但看得出来本场比赛大多球员都很拼,一个个下脚毫不留情,只是全场下来,燕赵正义的小丫头们就显得有了些涣散,面对多年死敌甚至组织不起一次像样的进攻。
洛梓瑜皱了皱眉,她是蓝白军团“燕赵正义”的一员,虽然有些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她的队服确实是蓝白条纹,上面印着的徽章清楚的写着四个大字“燕赵正义”。
而如今她的队伍已经很不乐观,这还是乐观一点的说法——计分牌上,血淋淋的刻着“0:7”身在主场的燕赵球迷现在纷纷沉默。
场上的情形简直都有些惨不忍睹,洛梓瑜自嘲的笑了笑,这场决定全国大赛门票的比赛,“正义”的一方是输定了。
现在只是江城那帮人为了把她们钉在地域联赛史的耻辱柱上而努力,正义的小姑娘们为了保留些许颜面而努力。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夏国女子地域联赛开赛以来,相差最大的比分应该也只不过是“1:8”。
而下半场刚开始不久,比赛还有足足三四十分钟结束,江城阳光拥有很多时间来超越这个记录。
洛梓瑜望向“江城阳光”主教练,这个被球迷冠以名帅之名的中年女人,人家正在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
“月经不调的老太婆,活该单身了一辈子。”她心里暗暗吐糟道,不过令她有些疑惑的是,一向以“穷的只剩规矩”著称的夏国女子地域联赛的草坪居然好的出奇。
此时有些缓过神的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整个石门球场,惊讶的发现偌大的球场不但坐无缺席,而且设备也比记忆中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看到这么好的球场,她都有了些疑惑:“我这到底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啊?”就在她满脑子疑问时,一个声音叫她:“燕赵正义,72号,准备上场。”
她们这边的替补席和教练席一片死寂,人人都变成了鸵鸟,一个个将头深埋在腿间,显然不是她们叫的自己。
洛梓瑜看向场边,是一个裁判。
讲真的,她现在有些头痛,她已经明白自己回到了七年前的一场比赛里。
而这场比赛过后,她的球队全面重建,而她也开始了整整六年的流浪,虽然到了生涯末年重新找到归宿,却因为伤病踢了不到一年就黯然退役。
不过,老天爷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从这场比赛开始,用在“前一世”积累下的经验、阅历,改变悲剧的机会。
“哔。”裁判鸣哨,做了个手势,示意换人,七十二号洛梓瑜换下了十号队长王呈呈。
这位年轻的队长显然是有些不快,脸上的阴郁和烦闷都要溢出来了。
洛梓瑜抬手想跟从场上下来的王呈呈击掌,可王呈呈视若无睹的直接与她擦肩而过,久远的记忆涌来,洛梓瑜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又轻轻地放下。
被当家球星冷落什么的,也实属正常。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边缘人,一个陨落了的天才。
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涩,这点酸涩令她都有些感到惊讶,毕竟她应该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情绪了,她的棱角应该早已被磨平,她的脾气也应该,像古井一般的波澜不惊才对。
可能是身体还有些少女的朝气和脾性吧?
她看向场边,观众席上的燕赵粉死气沉沉,对洛梓瑜提不起一点兴趣,连礼貌性的掌声都是客队江城阳光的球迷给的。
她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她顶在队伍的最前方中锋的位置上,一米六七八的她在一米八九的后卫面前分外显眼。
江城阳光的中场开出界外球,几脚传递后直接送到江城阳光左边锋脚下,那个10号望了眼防守人如林的拥挤禁区,果断一脚远射,一个漂亮的弧线球送入人群中,高高跳起的燕赵正义门将手上。
门将摘下球后并没有直接一脚开到中场或者推快速反击,而是还没等队友跑开位置,就将球甩在还在禁区里的后卫脸上。
后卫满脸懵逼。
面对逼抢,要么一脚闷出界外然后重复之前的操作,要么失误送出惊险的机会球,要么传给队友队友失误,然后重复前一项的操作。
有了变化,几脚传递也连中场都过不去。
“啧。”洛梓瑜有些头痛,她有些痛苦的挠了挠头,她不停的跑位,可每次拉出来的空挡都被队友无视。
这些个小姑娘好像上了头,自己疯狂单带,又好像失了智,一个个疯狂失误。
她顶在球队的最前方,和对方的后卫纠缠不休,别看她心里戏超多,但她还是有很认真的跑位的。
对于自己的跑位,洛梓瑜自信她只是分心跑跑,也依旧是一流的水准了,但她始终没有接到球。
而和那个一米九的后卫纠缠也是很累的。
这个名叫“郭玐”的4号傻大个居然异常的灵活,并且无论是对抗还是技巧都称得上是准一流的水平。
尤其是她的“胸肌”,她偷眼瞄着那对庞然大物,她跑位中可不止一次与它亲密接触,甚至她还偷手掐了掐,确认是天然无添加。
“只是......”她被傻大个狠狠怼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草坪上,“为什么撞起来那么疼呢?”她看了看自己的包子都算不上的平板电脑,“不应该是她撞我比较痛吗?”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快被撞散架了,人家还是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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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玐今天很郁闷,不只是因为自已的内衣又被撑破了,其实在比赛开始前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比赛开始后有些不爽。
这些不爽其实也并不是对自家的不满,而是对于比赛本身的无聊——对面那个看上去很吊毛的王姓前锋,压根就没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一开始还多多少少有些跑位,组织组织进攻,后来干脆就直接后撤回防了。
她很无聊——作为一个拥有职业素养(从心)的中后卫,她始终留守在她们半场,那怕比分已经大到根本无法追赶。
不管后卫线上的人有了几脚远射,她始终看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她喜欢防守,就像她是个素食主义者,就像她喜欢睡觉前喝一杯热牛奶。
那是刻在DNA里的习惯,但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后场也不免无聊。
直到比赛末,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豆菜芽上场,她才有了原地撒欢的理由。
这小姑娘看上去比她还年轻不少,可着实有些难缠,像一条黄鳝一样滑溜,要不是速度实在太慢,身体实在太弱,她用跑位就可以甩开甚至戏耍她。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她的队友也不会给她传球,那怕她跑位跑出空挡也没用。
按常理来说,郭玐其实顶的很靠前,只要队友有心就可能为洛梓瑜创造出机会。
可惜并没有,而洛梓瑜的机会也是来源于自己一脚冒险的救球。
燕赵正义的后卫一脚很业余的解围,闷在了对方9号前锋“郭杨洋”的身上,没出禁区,禁区里顿时混乱起来,在皮球的争夺间,不知是谁一脚把球斜着踢向了靠近半场的界外线。
球扬起高高的弧度奔向界外,所有人都放弃争夺球时,洛梓瑜却敏锐的判断出了球的落点——前场左路,边线外。
然后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球能救。
洛梓瑜立刻一个小跑甩开郭玐,拍马赶到了球的落点,她计算好时间,在球即将出界时高高跃起。
临空一脚斜勾堪堪将球勾回了界内,她自己也在空中失去了平衡,重重的倒栽在了草坪上。
不枉费她屁股所受之苦,那个球卸了力,在界内蹦跶了几下,向她的斜后方弹了过去。
她甚至来不及感知屁股上的疼痛,就已经踉跄着起身,朝着球奔去。
但郭玐的补位已经到了,想要解围出界,而眼看大好机会将要流失,洛梓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不管不顾,使劲一伸脚去够球,像是要一个飞铲把球铲给后场的队友似的。
郭玐好像收了下脚,于是洛梓瑜先蹭到了球,她脚腕一抖,就见那要飞向后场的球诡异的划出一道弧线,从赶来补防的郭玐裆下飘了过去。
同时,重心还不算稳当的洛梓瑜就近一个转身,勉勉强强将郭玐甩在了身后,把人过掉。
而此时的江城阳光,郭玐被过掉,后场就是一马平川了。
洛梓瑜笑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郭玐:『我是谁?我在那?我被穿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