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血液肆意奔流,难忍的胀痛一阵阵鼓动着耳膜。
路诚感觉自己此刻,像是乘坐着一只飘荡在狂风暴雨一片**中的独木舟上,旁边狂骤疾驰的怒涛似在咆哮、似在发泄,想要不顾一切第击碎他脚下单薄的孤舟,让他堕入这无边无际的灾难之海。
沉沦、毁灭。
这片狂暴的海,是路诚的食欲。
身处这广袤无垠的汪(嗷~)洋之上的一叶孤舟,路诚是如此渺小、脆弱。
他有一种直觉,若是坠入海中,那他的皮肤、肌肉、骨骼与浑身经络都将全部剥离,甚至连他的魂魄,都将永久沉入海底,整个人被吞没得一点不剩。
砰砰!砰砰!
沉重的心跳声像是重重地鼓点,由弱至强,由轻缓变得急促,敲出忐忑的颤音。
咕咕!咕咕!
肚子里发出了阵阵哀嚎,在路诚耳中却犹如巨石坠地、山石崩裂一般,如此难以抵挡。
渴望、残暴。
滚滚而来的饥渴和欲望像一块沉重的铅,随时都要压垮路诚心底头最后一根纤细的稻草。
脑中响起了那好像不可抗拒的低沉呓语:
【吃!】
门的开口更大了,门缝里女孩地身影愈加清楚,路诚也一步一步地退至墙边,两手撑住背后,他的右手摸到了紧闭的玻璃窗户。
手掌处的冰凉让他恢复了些许清醒。
“不……”路诚在心里做出最后的反抗。
微小的声音对比起来显得无力。
【吃!】
那声音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飘飘渺渺,如此模糊,下一刻,又突地响彻在路诚耳畔,宛若近在咫尺的距离。
低沉、浑厚、威严,带着古老的韵味还有命令一样的腔调,仿佛不容违逆一般地逼迫着路诚动手。
那么强烈,那么渴望。
眼前的女孩,让它产生了极大的渴望,所以,它需要路诚为它“工作”。
“妈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寄住在我身体里的混蛋!”路诚牙齿紧咬 ,右手死死捏紧左手臂,衣服下的皮肤泛出紫痕,已经有明显的淤青显现,若有人此时离得近的话,甚至还能听到手指关节的“咔咔”作响。
【吃!!!】
路诚的呼吸变得困难,浑身僵硬,在他眼前,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嘴张开,带着无尽的黑暗,黝黑深邃,犹如神话中的地狱深渊,仿佛,下一刻,自己就将被一口吞入,堕如无边深渊。
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似有生命般抽动着,如盘根虬结的青蛇,止不住地在皮肤底下扭动。
他贪婪地看向门口走进来的粉发少女,嘴巴微微张开,猩红色的舌头轻舔嘴唇,口津从口腔四处肆意流出。
她低着头,校服外穿着粉红色的小外套,踩着小碎步,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胆怯里带着好奇,像是只进入陌生丛林的小白兔。
俏生生的娇小女孩啊——
看上去是如此惹人怜爱。
闻上去啊——
又是如此甜美。
他紧盯着女孩的如新剥的鲜菱般的嫩白小腿,嘴里控制不住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沫,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淌出了嘴角。
那股让他变得饥肠辘辘的香气随着门的打开变得越来越浓郁,女孩露出在外,白嫩的躯体也让他垂涎欲滴。
“要不,吃了她吧,就现在……”路诚右手开始放松,刚才捏的邦硬的手指关节被摆正,左手上的淤青开始淡化,嘴里沉重的喘气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哈~没办法,你是怪物,就应该要死,为我而死……就算你长成了人的模样……人的…模样……”
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伸向前方……
女孩慢悠悠地推开门,头也是迟迟才抬起来。
好像很没自信一样。
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看到窗边路诚的时候,停顿了。
她小嘴张了张,眼睛眨了眨,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么碰巧,遇到了下午那个抽自己巴掌的奇怪男生。
为什么他的脸好的这么快?
不对,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
直勾勾的,很恐怖,龇牙咧嘴,一只手还朝着自己抬起来,像是要抓住自己。
好像坏人……
她局促不安的想到,正好对上路诚赤果果投来的眼神,马上又像惊慌的小鹿一样转移视线。
他的样子太阔怕了。
这样想着,她马上低下了脑袋,直直盯着地板,似乎下意识触发了自我保护的潜意识。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的小世界里一直相信着,低头默不作声地自我孤立,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吧。
路诚看着不知为何紧张起来的女孩,看到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白嫩脸颊,以及那双宛若宝石玛瑙般的金褐色瞳孔,大脑几乎宕机。
他想到了,下午女孩快步走过来为自己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的画面。
“她是,人的模样……”
心里瞬间一紧,双眼瞳孔猛缩,紧咬的双颚犹如要把牙齿咬碎。
“我TMD!吃NM啊!”
“莫怜雪,和你介绍一下,这是……”许文芸抬起手想向女孩介绍路诚,可下一秒。
“当啷!”
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
许文卿和许文芸同时转过头。
背后没有路诚,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有破了一个洞的玻璃窗户,上边还粘连着残余的血丝和布料。
“?”
“?”
这货砸窗跳楼了?
走就走,不能走的正常的路吗?
说跳楼就跳楼吗?
这里可是四楼!
更何况,你好好的跳楼就算了,砸窗户干什么,就不能扒拉一下嘛?
这么急干什么,赶着投胎啊?
疑问一个个的在兄妹俩脑里冒出来。
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许文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邀请他来帮忙保护莫怜雪,是不是有欠考虑了。
这个家伙,内心似乎比表面狂野的多啊。
该不会哪天自己的保护目标被一个邀请来的家伙给伤害了吧,那可就真成天大的笑话了。
“那个……”是女孩软糯胆怯的声音,似乎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她又加大了点音量,希望能吸引前边两人的注意力,“请问,刚才那个人……”
活动室的宁静被打破,兄妹两人转过头,女孩又慌张的低下头,怯生生地看着地板。
“别怕,那个家伙只是……”许文芸走上前拍了下女孩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一个变态自虐狂罢了。”
许文卿思考了下补充了句,“你以后记得,不要离他太近,也不要让他随便碰你,那家伙这里可能不太正常。”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女孩抬起头 ,呆呆看着窗户上的大洞,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扇子,纯真清澈的大眼睛里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
再联想到下午那个脸肿了半边的少年凄惨的笑,她抿紧小嘴,娇憨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