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诚还记得许文卿和自己说过,林诺冬就是个普通的女孩,普通的女孩怎么可能看得到怨兽?
没注意到路诚的眼神,她只是磨了磨雪白的贝齿,努力使自己接下来的话更清晰一点,“后面……有怪物……跑快点。”
路诚心中一凛。
怪物?
林诺冬她,果然看得见后面的怨兽?
为什么?
怨兽从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不存在于现实表面上的超自然畸形生物,毕竟,对普通人而言,有血有肉可观察的才是可以理解的生物类型。
而观察——说白了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用此类方法所能被感知到,既为观察。
前世有人说过:“存在就是被感知”。这话显然是属于主观唯心主义。因为他认为只有被人的感觉器官感知的事物才存在,不被感知的事物不存在。
对错尚且不论,毕竟那是属于思想政治学科上的论辩题。
在这个世界上,怨兽是存在的,它们可以接触到人类,接触到一切真实存在的事物,而它们也显然无法被常人用视觉、听觉等寻常方法观察到,如果普通人真的能用感知器官真正感知到怨兽的存在,大概也就是零距离亲密触碰到怨兽的躯体这种一生只能有一次的生死体验了……估计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体验。
双方这种不公平的差距莫名得有些可悲,人类中,惟有本身就拥有超自然能力的能力者们,才能与其置于同一层面对抗。
或许,只有拥有能力的人类,才会被这个荒诞的世界认定为能与怨兽和城外的妖魔站在同一水平线的超凡生物,得以窥得世界的真相吧。
就像是一场命运之神的筛选,选出了一批能抗争的超凡者,其他的,只能是无奈地被保护在城内的弱势群体,一旦出了城,就会沦为可悲的食粮。
“什么怪物啊?后面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他故意装傻着回道,步伐则暗自加快,开始拉着林诺冬跑起来。
要是林诺冬是个隐藏的能力者,那路诚反手就回头宰了这只肉山怨兽,但林诺冬要真是个普通人,那自己展露出特殊的能力,可能会给自己平静安宁的校园生活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他不相信林诺冬的保密能力,好吧,是有点不相信,毕竟女孩跳脱活泼的性格,总给人一种守不住秘密的感觉,所以这也是为了万无一失的保险起见。
路诚还蛮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的,他可不想自己在少有的(目前唯一的)朋友眼里,变成一个特殊人物。
为了自己普普通通高中生的人设,路诚选择先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选择了先跟着少女逃离背后怨兽的魔爪。
当然,怨兽作为能影响现实的超自然生物,它们的行动会对现实产生不可避免地“干涉”,这也是物质世界的客观理论所致。
比如此刻——
后面的墙体在发出“轰”的一声后崩塌倒地,随之而来的,还有怨兽“嗬——嗬——”的吼叫声。
“呃……”路诚脸部一阵抽搐,他颇有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感觉。
但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看到的应该是墙体莫名其妙的自己倒塌,而且也不应该听到怨兽的吼叫声。
林诺冬扭过头,白皙的脸蛋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看不见?就是……那只一身粉红色长满肉疙瘩肉球还有触手的恶心怪物啊!?”
真佩服你这么累了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路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转过头的林诺冬好像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惊慌。
“小心!”
路诚刚要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被林诺冬扑倒在地上滑出了两米远。
随之从身边擦过的,还有一根粗壮且长满倒刺的触手。
鼻间是少女身上好闻的汗水味,胸口冲撞而来的是一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物体,那是少女含苞待放的胸脯。
细微的电流从衣料下皮肤里埋藏的神经末梢传向中枢,让路诚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提着的公文箱来撑住身子,一只手则去扶住少女纤细的腰肢。
压在身上的少女吐气如兰,温热而湿润的气息拂过脸颊,隔着因为汗水而有些黏糊的布料,路诚还能感受到她火热的体温。
“快跑……小路……后面……真的有怪物……相信我……”
林诺冬刚才全力将路诚扑到在地的同时,她也顺势在粗糙的地面上滑了一段距离,此时,膝盖处已然有淡淡的红色从裤子里渗透出来。
路诚看着倒地女孩的双眼,那对棕黄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里的晶亮,只剩下了数不尽的疲惫和绝望。
没力气了,脚受伤了,跑不了了,死定了……
这个画面她刚才设想过,但意料之外的,是路诚的出现。
林诺冬不禁有些庆幸,在自己要葬身怪物口中的时候,还能有一个朋友在旁边。
但同样的,她更希望作为朋友的路诚能快点跑,活下去。
好讨厌……这样被吃掉……
路诚抱着林诺冬的手臂紧了几分,抓着公文箱的手松了几分。
“不要回头看……要不你以后想起我的时候……都会被吓得睡不着觉的,我不想那样……咦?”
林诺冬眼角有些湿润,嘴巴不自主地胡言乱语,好像已经想到了自己被残忍的分成五块的模样,而这时,路诚把她以公主抱的姿势环抱在了怀中。
“小路,你?”
“我可不想以后想起你的时候睡不着觉呢。”路诚没有丝毫犹豫便扔掉了公文箱,他现在当然不会去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双手揽住林诺冬柔软且富有弹性的腰身,边说边全速朝着身侧的厂房内跑了起来。
两人现在的距离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林诺冬甚至可以隔着少年不太健壮的胸膛清晰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这个单薄的少年从哪来的力气抱起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保护自己,她只觉得害怕,害怕路诚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两人跑进了厂房,而他们的身后,是两根扑了空的带刺触手,还有大片被带起的粉碎了的石块土砾。
“嗬——”怨兽看到猎物的逃脱,发出了那鼓风机一般骇人的嚎叫。
对它而言,这突然出现的人类(没看见路诚的长相)不过是又一只待宰的猎物。
“怎么可能,你那么瘦,这样下去,我们全部跑不了的,还是把我……”
“喂,别和电影里英勇赴死的跑龙套说一样的话,给我努力点活下去啊,你这个笨蛋!”路诚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只是态度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种时候为什么还骂我笨蛋呀,明明你才是大笨蛋!
林诺冬很想这么回话。
“更何况你也没多重。”路诚神情淡漠地说道。
“啊?”林诺冬眨了眨眼,双颊透出了盈盈的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