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极致的痛苦。
比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还要痛苦上百倍，感觉身体在被向外拉扯，马上就要被撕碎成碎片消融与空气中一般。
身体……
不行，已经无法思考了，残留的意识告诉我，再不快点把自己融入到什么容器中去的话，我就会消散。
视线一片模糊的我，混混沌沌地前行着。时间流逝得越多，身体外的拉扯力就变得越大，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消散。
死？我要死了吗……
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还没做……
是什么事呢……
不行……已经无法坚持了……
稍微，休息一下……
“救……救……命……不……”
好像……有什么声音？
灵魂中莫名的渴望让我又坚持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隐约看到了什么东西躺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人？
为什么在这里？
我忍不住继续前进了一些，之后突然感觉自己被吸收到一个很温暖的地方里，极致的痛苦顷刻间烟消云散，灵魂的每一处都在欢呼雀跃。
终于，可以休息下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复苏。我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什么很柔软的东西上，想动一下……不行，身体完全不听指挥，眼睛也睁不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努力，努力先动一下指头。第一次……失败。再来一次……好，动了一点，继续加油。
许久之后，我总算是能控制身体的一小部分了。我费力地将眼睛睁开，刺入眼帘的白光又使我不得不再度闭上双眼。
适应了一会后我才将眼睛完全睁开，转动眼珠子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白，白得一尘不染。周遭都是刺眼的白色，没有窗也没有门，这是哪？嗯……有个人？在做什么，看书吗？
“你醒了。”坐在我身旁的人淡淡地开口，合上了手中的书站起身与我对视。他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白大褂。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轻蔑，但并不是针对我，仿佛对谁都是如此。
白大褂看了我一会之后，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这个形象倒是比以往顺眼。”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发出徒劳的“啊啊”声。
“别急着开口，你现在身体还有排斥反应，没办法很好地控制。”白大褂坐回原来的位置“现在我问问题，是肯定的回答眨一下眼睛，否定的回答眨两下，可以吗。”
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努力回想后，两下。
“身份。”
两下。
“年龄。”
两下。
“家庭。”
两下。
“工作。”
房间里寂静良久之后，我努力地做了个口型“罚……者……”
身旁的人嗤笑了一声：“这你倒是记得牢。你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再休息到可以正常对话的时候我再问你，你先再睡会吧。”
我听了他的话，脑子又变得迷迷糊糊起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眼前还是一样的景色，但身体明显感觉到可以自由控制了。我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一样的衣服，身旁坐着的还是那个白大褂，低着头看着同一本书，有一种自己才眯了一分钟的错觉。
我坐起身，却感觉到头部撕裂般地疼痛,似乎脑子里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剧烈搅动着。
“你睡了三天，不要突然用力。”白大褂合上书“想起些什么了没。”
“想起了一些……但很乱，自己叫什么还是没想起来……”我有些别扭地开口，有种不熟悉的感觉，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对“你……是白道衍？”
“嗯。”名叫白道衍的男子点了点头“想起一些就好，至于你的名字，你别去想。你转世了这么多次，最开始你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组织里的人都叫你千面。”
“转世？”
白道衍漫不经心地解释：“那是你的能力，虽然不是战斗系却很有用。你死后灵魂可以保存一段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宿主。只要找到一个刚死去不久的宿体，你就可以完成转世，理论上你是永生的。我负责过你的两次转世，至于我之前组织里是哪个医生负责你的转世的，你转世了几次，我就不太清楚了。每次转世你都会丧失一段记忆，越远的越容易遗忘，第一世的事恐怕你自己早就忘了。”
白道衍把之前一直看的书递给我：“这是你之前记下的重要的东西，每次转世后看一遍防止忘记，你好好看看吧。”
我接过那本羊皮纸包着的日记本翻看起来，白道衍也不再出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书页摩擦的沙沙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