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特师长,中将阁下的意思是,无法派遣支援,让您继续死守。”
在电话的另一头,卡尔的声音传来,但是带来的消息却近乎让霍尔特绝望。
没有……支援?没有支援是什么意思?
霍尔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凉了半截,外面的情况犹如在一个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最深处一样恐怖,但是现在,就连唯一的一个和他共同在这个死亡之岛上的总司令,也是抛弃他们了么?
“中将阁下希望您继续率领您的士兵守住莫里亚特山的的关键洞穴入口,将敌军全部狙击在防御工事外,这样一来这边的山头也会继续火力配支援,敌人的攻势在两头夹击的情况下不会持续太久,只要顶过了这时候,夜晚他们就不会发动攻击,那个时候中将阁下就会下令让你们分批撤回……喂喂,你在听么霍尔特师长?”
大概是觉得电话的那一边太久没有回音了吧,卡尔对着话筒问道,想确认那边还有人在听自己说话。
“霍尔特师长?你还活着么霍尔特师长?立刻报告你现在的状况!”
不是因为霍尔特不想回答,而是因为爆炸的缘故导致连接着之间的电话线出现了故障而致使通话被强行终止了,而且现在根本不可能修复
困守莫里亚特山的亲卫第六装甲师【皇之御盾】,已经与总指挥处完全断开了联系。
而在此之前,霍尔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中将阁下让您继续死守。”而后面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
死守,怎么死守?守得住么?就算他们这里每一个人豁出性命去抵挡,在这样压倒性的火力面前能守住多久?
“师长阁下。”
“………………?”
忽然从门口处传来的清脆声音将霍尔特从门口传来,霍尔特转过头,看着站着笔挺披散着一头金发的少女。
“3,4,5号洞口需要更多的弹药,如果可以的话请在配发一挺重机枪。”
在克洛蒂一路朝着这边赶过来的时候也正好路过了其他几个火力点,那里和瑞文那边的情况差不多,2,3个人倒在地上,重机枪均已被炸毁,剩余的少年兵们在用预备的轻机枪甚至步枪和冲锋枪继续反击。
“…………弹药就在一旁,我们的伤亡人数怎么样?”
霍尔特用双手抚过自己的脸庞,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现在脑子一团混乱,但是在下属面前他也不想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大约有超过240人阵亡,30人重伤,师长阁下。”
克洛蒂说着,已经走到一旁堆积着的一箱箱弹药钱提起了两箱。
“师长阁下有什么打算么?”
“240人阵亡么……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完蛋!”霍尔特看了一下旁边还剩余的弹药,脸上略微抽搐了一下,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间中弹药已经消耗过半。
“死守住,”霍尔特轻轻的说道,他的声音也已经近乎崩溃,“消耗再多的弹药也行,把敌人给我死死的拖在交叉火力点上,同时下令让全体士兵准备好刺刀战!”
外面,炮弹如同雨点一般砸下。
莫里亚特山已经千疮百孔,但是这个巨人依然屹立在岛屿的最南端,就如同是艾欧亚克帝国不败的象征一样。
事实上,这是珈利坚的陆战队第五次向着这座山头发起进攻了,躲在掩体中的守军在他们以零距离接近之前几乎不可能被消灭,航空队的炸弹和火箭弹以及战舰的舰载炮对于击杀躲在里面的守军来说收效甚微,不过火力掩护只是为了压制敌方的还击能力,只要陆战队取得突破,那么战斗就将结束。
但现在的情况是,另外一座相对的山头里的守军正在和这座山头形成夹击火力,不停冲上前线的陆战队简直就像是在盲目的送死,一群人倒下了,立即换上新的一批人,伤病们还在地上哀嚎着,他们几乎是哭着喊出自己家人或是上帝的名字,但是在这个火光四溅的战场,根本无人能拯救他们。
不过珈利坚依然没有停止攻击,即使现在损失了较多的装备和士兵,但是依旧牢牢地握着战争的主导权,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的,但是在胜利到来之前,他们究竟会损失多少的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瑞文再次取出弹夹,换上另外一个,拉动枪栓,然后继续扣动扳机,他的枪口每次喷出火焰就会有1个陆战队的士兵倒下,瑞文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杀人,他在对一个个自己根本没见过的人下杀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因为……
因为这就是他妈混帐到极点的战争法则!
在第五波的攻击被打退之后,由于夜幕的降临,珈利坚的士兵们不得不停止了攻击,在漆黑的夜晚发动进攻需要极大的勇气,而掌握着绝对优势的珈利坚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枪声,炮声,炸弹爆炸的声音,临死前的士兵哀嚎声,在这些似乎响彻整个东太洋的死亡协奏曲后,终于是迎来了片刻的安静。
陆战队收缩,在海岸上加固他们的据点防线,重型的装备开始陆陆续续的被运送上来,同时新一批的士兵开始抵达海岸,准备为新一天的攻击做准备。
海风带着海浪轻轻的撞击在海岸和沙滩上,为这个已经化为钢铁风暴的战场送上一点凉意,岛上的不管是艾欧亚克的士兵或是珈利坚的士兵大都是今天阵亡的,尸骨未寒,地面被染出了一大片血红色。
珈利坚的阵地中一些士兵用自己随身携带者的小十字架插在地上,以此来纪念他们在这一天中战死的战友,他们在十字架上系上白色的布条,希望象征自由与和平的上帝能用今晚的风将他们的灵魂带回他们的家乡,因为他们的肉体已经回不去了。
而在莫里亚特山的山洞中,就没有这样多余的空间了。
少年兵们轮流在视野不错的火力点放哨,轮换着休息,而作为近乎一直处在战斗状态的瑞文,也是自然成为了第一批休息的人。
“额……!”
瑞文才刚刚坐下来,发现他全身的肌肉很是酸痛,就算是轻机枪的后坐力,持续整整一个白天不间断的射击,对于他们这些少年兵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
“彼尔特,你的状态如何……?”
瑞文活动自己的右手臂,想希望以此来让自己的肩膀好受一些,同时向一旁刚刚进来的彼尔特问道。
“还行吧,你的搭档呢?”
彼尔特坐了下来,有些粗略的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灰尘,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混杂着土渣和一点血。
“他……死了。”
瑞文稍微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牺牲了?他不是文艺青年,也不知道什么为国捐躯这些所谓的高级词汇,在他的眼中,那个少年兵就是死了,他的生命在一瞬间离开了这个世界,无论以后的人给他们说什么一大堆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他们的死亡都没用,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已经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了。
他们幸存的人也许会被国家称为“英雄”,但是他们不是英雄,他们只是战争的幸存者,一个在战争的血液磨盘下挣扎求生的人,满头土灰的人能被称之为“英雄”么?
“是吗……”彼尔特淡淡的说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仿佛世界和时间凝固了,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了,“我们那一边死了三个人,有一个到死的时候还拿着你写给他的信,说等战争结束了亲手去给还等他回家的姐姐……”
瑞文听到后面彼尔特的语气变得梗塞,他似乎在强力的忍着什么,瑞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所,所以……我……我把他的信拿来了,我答应他了的,一定在会胜利后把他的信带回去……”
彼尔特的声音中明显听得到抽噎的颤抖,其他的少年兵们明显也看到了彼尔特的样子,他们有的默默地擦着自己的眼睛,有的则是转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有的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玛利亚,今天我们开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敌人的数量稍微有些多,但是我们绝对会归来的,我们已经防御住了他们的今天白天的攻击,我和彼尔特都很好……】
瑞文无声的开始在自己那笔记本残存的纸页上写着,他觉得,只有在拿起笔写这些看起来似乎无关紧要的东西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像自己,像一个叫做瑞文的【人类】。
“如果我们站在高山上————我向你说出你的誓言————”
忽然的,一阵夜莺般清脆的歌声伴随着海风一起飘进了这个充满着消极气氛的洞穴,唱歌的人肯定有一定的底子,在这个被鲜血所浸洒的战场,有一个精灵闯了进来。
“是克洛蒂!”
瑞文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