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喧闹声,哭泣声,嘈杂声都被隔绝于此,这里就像一个被白色透明罩裹住的鸡蛋,压抑而又不得已陷入其中。
周二,林护士又被门卫挡在了门外,我们的联系似乎只能在周三进行,她每次见面都会给我很多糖果,我会把它们偷偷藏在枕头底下,藏在不容易被看见的深处。
主治医生也会在保安的协同下进来给我做心理疏导,我被迫穿上了病服,虽然天气变冷了,可每日只穿一件单薄衣服的我仍旧想去雪地里打滚。
每天看见他的脸都是煎熬,尽管他口头上说已经原谅了我,可依旧会带两个“随从”,依旧会给我开很多药逼迫我吃“这样是为你好,你好的快的话,我们大家都会很开心呀。”
虚伪的面容,满是谎言的话语以及不停增加的药物只能让我不断开始厌恶在这里的生活,甚至有时候觉得回到父母身边会更好,可他们并没有来看我...
“hello!婉儿,我终于进来了!”此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我身后响起,打断了原本失落的情绪。
“你...来了。”还在发愣的我只得挤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
林护士从塑料袋中拿出了我很多很喜欢的东西“草莓味的小蛋糕,我从车站旁边的那家店买的,对对!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家,还有还有..”
“你看!这是什么?”林护士又从塑料袋中拿出了很多很好看的卡通贴纸,还有一些很好看的纽扣,她说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她说她都要送给我作为礼物。
....
事实上,林护士求了很久,但是上级依旧不批准林婉儿从被限制区转移到自由区,她知道被转移到这里的孩子最终可能都会当作治疗失败的案例在自由区作为警告,她不想也不会让自己照顾的病人变成那样的下场,况且..她对这个女孩子有着别样的情感。
见到她的第一眼,从心里就莫名会流露出怜爱感,是因为她的眼睛吗?还是骨子里透露出的美人相,自己算见过几次她的母亲,虽然岁月侵蚀着这位女人的面庞,但是依旧在人群中很容易注意到她,但是她似乎又带了点憔悴。
之前除了晚上会守在奶奶身边,从早到晚一直都陪伴在这个美丽的女孩身边,免不了时刻担心着,而这次的事故更是大幅度减少了自己与她的相处,这使得自己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走吧,我们去看书”
“好。”女孩的话总是会让人心起涟漪,哪怕是一句回答自己都会心脏加快。
我们穿过冰冷寂静的长廊,狭小的电梯,正在午睡时间的自由区,来到了这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天地。
每一次的谈话都会加深我对她的印象,迷人的桃花眼,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丝毫不会凌乱她所带来的整体的美感,她简直就是上帝打造的一副艺术品留在人间,连我都在所难免。
....
“所以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拿回去重做!”办公室里的主治医生怒不可遏地将一本刚刚完成的病人调查表狠狠地摔在了一名年轻的男孩身上,后者拿着被领导“不满意的”作品慌忙的从办公室离开。
自从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这位年轻有为的主治医生似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可能是在不确定因素真的来临的情况下自己被吓尿的场景被所有人看见的尴尬,去想着重塑自己在医院,病人,同行面前自己的威望,而贪婪的心永远不会被满足,它像癌变的细胞般无限扩张,直至全身,最后闹的两者都两败俱伤。
林婉儿,这个女孩不是挺正常吗?为什么突然发这种癫?面对这种反常他始终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只会认为所有不是自己预想的结果都是对方会出错。
没错,只能是对方出错,自己只是被牵连的一方...就算被这个该死的连累了我还是会晋升的,副院长也说了,很看好我接下来的表现,自己只要按照原有的计划去做就可以了。
没必要再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不好了!李医生!十二楼那个姓王的小孩突然又情绪失控了。”此时不协调的声音再次从自己耳朵里出现。
“啧。”主治医生咂了咂嘴,仿佛在控诉着那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小孩。
此时图书室的林婉儿也听到了动静,不过一旁的林小姐却拉下图书室的窗帘“应该没出什么事情,我们继续看书吧,别让这些琐事打扰我们。”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但是对于林小姐的排斥感还是慢慢在增加,图书室就在十二楼长廊的尽头,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婉儿还是心里有数的。
只不过用余光看见了那个家伙的脸瞬间让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好奇感顿然全无,双眼又重新投向这个迷人又神秘的文字世界之中。
此时房间里的不受控制的男孩,突然冲出了病房,冲向了图书室,由于不知道楼梯在哪里,只得不停地向前跑,身后不和谐的声音不断出现。
“你往哪走呢!?”“快给我回来!你这样很危险的!”“前面的人!快快!拦住他”
冲过两个人之后,自己望向了两个在玻璃后的背影,其中一个似乎有点熟悉。
一个不留神“啪嗒!”男孩重重的摔在透明玻璃上,身后的护士和医生也追了过来,他们赶紧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却被推开了。
“你们...全是坏人,当我相信谁的时候谁就会背叛我,在什么装什么啊!”
众人也突然语塞住了,大家都望向彼此,停顿了大概有二十秒之后,李医生上前解释“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想要治好你,然后希望你能以正常人的心态去生活。”
坐在地上的男孩此时也来劲了,有人解释自己就是要怼他,他要让这些白衣天使们破防“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勾当,还治好我?待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我生不如死,你们不就想赚钱吗?”
“王同学,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尤其是你,平时是怎么虐待我的?在被限制区的时候你每天都在给我洗脑,说你什么什么好,你会让我也变得一样好,到头来你自己也不就是一个臭蟑螂一样蜷缩着向别人去乞讨。”
“你...我警告你,说话不要太过分。”这些话这位主治医生显然是听不得的,这似乎触犯到了他的逆鳞。
他非常反感别人会把他放在一个消极的层面去想他,这样似乎就显得他没有那么棒了。
男孩似乎看穿了他的弱点“你这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地方,永远别想着往上了,就凭你这个能力,连个主任都混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院长也来到了这层楼,今天正好想着来突击检查一下精神科的工作态度和成果的,但是远处的他却听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话语。
“你以为我会想让你好啊,还不是为了成就,还不是为了让其他人尊敬我,我才会有权利去命令你们做事”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把你看得有多重要哈?一个深井冰谁会在意他的想法啊?脑袋天天想着一堆不切实际的事情不烦啊,你不会累啊!啊!?”最后一声怒吼似乎宣泄自己被调到这个医院的所有的不满,以及...断送了自己的生涯。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呵呵~”一个玻璃之差对面的林婉儿轻蔑的笑出了声,而一旁的林护士的心思早已不在书本或者林婉儿上,吃瓜看戏永远是人类不可能放弃的本能。
她假意的端着书阅读着,实际上正在见证这位所谓失误频频,又年轻有为的主治医生跌落山峰的开始。
”你怎么能这样说病人呢!”院长从后面拍了一下李医生的肩膀,皱起眉头盯着这个罪人“我们的宗旨就是不能以任何方式和形式侮辱我们的所有病人,这个你在宣誓仪式上我听你亲口讲过吧..”
眼见大势已去,李医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解释,原本嚣张跋扈的脾气也在此时瞬间软了下来“院长...我我..你一定是听错了,刚刚..刚刚是他说的话!不是我说的.”他急忙用发抖的手指向一旁的男护士,一脸发懵的男护士赶紧用力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用说了,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所有科长我都会叫上的。”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沉重的话语不仅代表着他对于这位很看好的年轻人的失望,也代表着自己看人的失误。
“院..院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刚刚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李医生依旧死缠烂打地询问着院长,就像狩猎失败后的狼一般,夹着尾巴乞求着。
“哟,还用上敬称了呢,之前怎么没...”“你闭嘴!!!!没有你什么事了!”
刚刚坐在地上看戏准备嘲笑的男孩的话语还没落下,李医生像是条件反射地冲着他开骂“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会记得你的,你给我等着。”
“好好,在这呢。”坐在地上的男孩从地上站起,拍了拍会,依稀地从玻璃的对面中看到了那个绝美,冷清的脸。
她回过头,聊起挡住额头的刘海看着神情慌张的主治医生,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已经入迷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