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洋洋,懒洋洋。倒是那烦人的野蝉,叫得愈发地卖力。
今日的午餐比起前两日要简单许多,虚弱的夜尘欢在和白婉儿几次虚与委蛇,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而白婉儿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一下子让夜尘欢有了种旧时代贵族老爷的错觉。
躺在床上,嘴里含着齐少业端来孝敬剑仙大人的红色果子,翘着腿,双眼欣赏着白婉儿打扫时展露出的曼妙身姿。
啊~~好想就这样彻底烂掉啊————
抬起头,一张崭新的欠条映入我的眼帘。
一千万两,呵呵。
至于那张害得我陷入现在这幅窘境的,无论怎么揉却依旧还是那么笔挺的五十万欠条,则被我垫在了桌脚下。
那张欠条字都是烫金的,印的方方正正,每一笔都是那么气势恢宏,用的纸张是官家的开化纸,笔墨间的那股淡淡清香,怎么看都是上等货色。
我甚至有一度认为,这欠条本身就值个几十万辆,也去过当铺,然而掌柜的看了一眼就把我轰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瘟神上身”之类的话。
所以我给它找了桌脚下这个新的归宿。
看着忙碌的白婉儿,我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日常虽然很舒服,但很显然并不是我想要的日常。
在我构思的日常里,白婉儿现在应该是在为了我们的生计而忙碌着,而不是为了这点简单的家庭琐事。
得先让她行动起来,哪怕只是去打零工也好,让这个大小姐......
“欢欢,我一会出趟门。”
嗯?这妮子开窍了?终于想起来要养我这个废人了!
夜尘欢一下子变兴奋了起来,眼神变化了数次。
白婉儿收拾好了抹布和盆子,微微低下头,开始解开围裙上打得结。
果然解下围裙那一刻的女人,永远是最美丽的。
褪下围裙的白婉儿,慢慢地把围裙折叠好,放在了厨房台边,接着坐到了床边,微笑着看着夜尘欢。
“脸色恢复地不错嘛。”
那是当然的,不过是些小损耗罢了,对于我来说恢复起来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别的不说神念这方面我可是相当自信的。
“那我走了哦,晚上我回来会晚点,自己记得吃饭。”
白婉儿朝着我底下头,在我耳畔细声细语地说道,小手轻抚了下我的脑袋,接着又小小地在我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羞红着脸踏出房门,嘴里似乎还嘟囔了一句“喜欢”之类的话,我倒是没听清。只是短暂地沉溺在在她的残留下的温柔中片刻,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受损不大归不大,但疲惫确实实实在在的。
午后的高阳,暖暖的,淡淡的清风拂过,男子闭上了他的双眼。
许久没有这般的沉睡了,也许就未做过这般美梦了。
梦里似乎一切都在还在,自己还在东荔山的峭壁前悠闲地收着参观费,小师妹还在为了一段想不明白的箴言而头疼,那个狗屁师傅没有离开,而是和王大叔在棋盘上又是数十回合的鏖战。
梦里还有这一道身影,一道曾经我怎么也不会去遗忘的身影。
哪怕是梦里,她还是那个绝代芳华,遗世而独立于东荔山的山顶之上,一袭黑色的轻纱,简单随意地遮掩着她那玲珑的娇躯。那一头披散着的如瀑般的青丝,即便是山顶的疾风也像是不愿亵渎一般绕道而行。
夜尘欢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那名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同时也是现在他最不愿意再想起的女子。
八年前,他下山遇上了三个人。
两年前,他杀了两人。
现在,他回到了起点。
夜尘欢停在了女子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远望着山腰处的云雾袅绕。
“飞叶。”
夜尘欢口中喊出了女子的名字。
和以往不同,飞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颤了下双肩,同时山顶的疾风也是初次吹起了她的发丝。
风吹着,云雾散漫地飘动着,斜阳映照下,那云霞便有些夺目了。
“为什么是她?”
飞叶低声质问道。
“人,总得回家的。”
“骗子!”
“不,我只是个逃兵。”
夜尘欢偏过头去,看着飞叶的侧颜,然而梦境的不真实感让他完全看不清女子的模样,仅仅靠着过去的回忆,画出了一丝轮廓。
“你若是恨我,那也......”
飞叶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触碰却是穿体而过。
“碰不到。”
飞叶失落的缩回了手,低垂下了眼眉。
“毕竟是梦……不对,为什么你会碰不到我!这不是梦吗?”
“嘻嘻。”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飞叶处传来,再次望向女子,她的容颜变得清晰了起来,一张清丽却又不失妩媚的俏皮脸展露在了我的眼前。
“被你发现了。”
梦境开始崩毁,熟悉的峭壁开始破碎,周遭苍劲的松柏,奇形百状的山石,逐渐消融在了一片漆黑的黑潮中。
未过许久,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男一女悬立在黑潮之上四目相对。
“你的神念虚弱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没事了。”
夜尘欢撇了撇嘴,双手抱胸,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手臂。
“不用试了,你想出去很简单。”飞叶几步挪到夜尘欢身边,一只臂膀靠在他的肩上,“但你愿意这么快就离开吗?”
夜尘欢沉默了,她说的不错,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也有很多事想和她说明白。
脸色变化了数下,最终还是没能开口,错过就是错过了
“飞叶,我,我走了。”
笼罩着二人的黑雾逐渐消散,脚底的黑潮退去,东荔山再一次浮现在两人脚下。
飞叶的容貌又一次变得模糊了起来,整个人笼罩在了迷蒙之中。但夜尘欢确实看得很清楚,她原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你不愿说,我偏要问。”
“欢欢,洛城见。”
“哇啊啊啊!”
老宅里的夜尘欢突然间被惊醒,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像是做了噩梦一般。
刚才那八成就是诗飞叶的梦渡幻生,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刻在我意识里,刚才趁着我神识恍惚的时候,冒了出来直接接管了我的梦境。
“她说她要来洛城?”
这就奇了怪了,按理说我两年前干了那种事,以那个死妹控摘花没跑去拆了我东华剑派,已经让我怀疑我是身处新的异闻带了,怎么可能让她知道我的事的?
不行,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先去看看那女人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