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刘府。
正厅之内,刘诚捂着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手,龇牙咧嘴地坐在侧席上。刘诚身边,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心疼地替他吹着汤药。
中央正座上,坐着的男子一脸严肃地瞪着刘诚,任他表现得再怎么痛苦,始终不为所动。
“让你少去些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不听。现在倒好,你竟然胆敢在那盈袖招闹事!现在人盈袖招当家的已经寄封手书,说过几日又是那花车游行至洛城的日子,多少多少权贵富商云集于这洛城。本来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和那些外来的权贵搭上线的好机会,现在人家花主被你们这些个闹事的,吓得不愿登台。这损失得由我们刘家来赔!”
刘正则,也就是刘家家主,愤愤地把这封手书甩在了刘诚面前。
“那边赔他好了,不就是个卖艺的不肯上台,换一个便是了。你又何苦这么大声地吓他?”
刘夫人一边安慰着刘诚,一边不满地说道。
“赔?你知道要赔多少吗?赔债最怕的便是赔这冤枉债,人家收了多少损失,全靠他一张嘴,我们怎么赔?拿什么赔?”
刘正则气得站起身来,在正厅内来回踱步。
“那我们便找人去替那个什么花主不就成了?我瞧咱家东下房那丫头,跳舞就不错。小诚,别怕,喝口茶啊。”刘夫人又替刘诚倒了杯热茶,送到他口边,却被他一把推开。
“妇人之见!都是妇人之见!”
刘正则气不打一处来,用力踩了踩地板。
“那花主何等人物?岂是那丫鬟能代替的?人家不仅形貌是一等一的,文采斐然,琴棋书画哪个不是一时之选?”
“你倒是知道的详细吗?怎么,见过?”
刘夫人意味深长地瞥了刘正则一眼,后者停滞在原地,半晌一言不发。
只有刘诚,依旧咬牙切齿地看着地板,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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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着我了啊,你非要跟来干嘛!”
清晨的微曦之下,白婉儿手捂着布袋,快速的走着。
身后的夜尘欢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背上挎着平时便带着的长剑,手上提着个菜篮。
“那怎么行,我要亲眼见证本座烧制,出炉的那一刻!”
昨晚,经过夜尘欢一番费心解释,以及现场指导,白婉儿才勉强接受。最终夜尘欢才得到了白婉儿大发慈悲的原谅,在地面上躺了一晚。当然至于为何自己醒来时,身上多了个被子,怀里多了个可人儿。夜尘欢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提。
只是当白婉儿说到,今日一早要去泥人师傅那做工的时候,夜尘欢二话不说,果断舔着个脸跟了过来。
因为据夜尘欢的推测,近日来已经懂得生活拮据的白婉儿,能弄来那个小糖球的地方,只有泥人师傅那。
这一次,对于那颗小糖球的来源,我势在必得!
“你跟着我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跟着啊!”
回头瞪了眼夜尘欢身后的齐少业,白婉儿愤恨的说道。
一度被白婉儿认定是把夜尘欢带坏的罪魁祸首齐少业,被白婉儿一瞪,吓得整个人像是被开水烫了的虾子一样,蜷缩在夜尘欢身后。
“这家伙吗?我们不是签了契约的吗?”
夜尘欢像是提癞皮狗一样,提着齐少业的衣领,扔在了自己身旁。
“按照契约,这家伙得在一定范围内才算是我护卫的对象。而这怂货说怕出事了我赶不及,所以就这么一路跟着。”
齐少业站在原地,朝着白婉儿点了点头。
“切。”不满地咂了下嘴,白婉儿回过头继续小步走着。
城外西侧的不远处,一座破落的大宅院内,传来了阵阵袅袅炊烟。
白婉儿走到了院子门口,抬头看了看那升起的炊烟,便小声地推开了院子口的竹门,回头给夜尘欢和齐少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地走进了院落,向着炊烟升起的厨房走去。
“严婆婆,严婆婆?”小小地抠了抠门,轻声地喊着门内的人。
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应门,若不是那炊烟没断,还以为人不在家。
“是不是没听到啊。”夜尘欢凑到白婉儿身边,轻声地说道“我猜那严婆婆是不是有点耳背了。”
白婉儿略微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见白婉儿点头了,夜尘欢便笑着凑近了几分,小声地在白婉儿耳畔出声道,“庆幸吧,我跟着来了。一会记得给奖励。”
说着,也不顾小脸飘红的白婉儿,夜尘欢边用传音入密之法轻呼了几声严婆婆。
一会儿,厨房的木门缓缓地打开,一个一头白发,腰板确实挺得笔直的,穿了一身破布衣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嗯?哦,是婉儿啊。”严婆婆第一眼便看到了白婉儿手上提这个布袋,站在门前。
“婆婆早。”白婉儿微微低了低头,向严婆婆行了行礼,接着朝着夜尘欢瞪了眼。
“啊,婆婆早。”接收到白婉儿信息的夜尘欢,赶忙也跟着白婉儿行了一礼。
“婉儿,这位公子是?”
严婆婆眯起了眼,反复看了看夜尘欢,确认了是自己没见过的男子后便问道。
“他,他是我的夫君——”
白婉儿低着头,羞怯的说道。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婉儿向外人介绍我。
有点小紧张啊,也有点小幸福。
“哦,这位公子便是婉儿的夫君?”严婆婆走到夜尘欢身边,仔细端详了起来,“果然是长得一表人才,婉儿眼光不错,不错。”
“过奖过奖。”夜尘欢也不谦虚,坦然接受了严婆婆的赞誉,接着鼻子微微一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婆婆可是在煮莲子粥?”
“是啊,公子怎么知道的?”
“哼哼,这个嘛——”
“他就是狗鼻子,灵得很。”
刚想夸耀自己一番,便被白婉儿抢着回答掉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吧。婉儿你先带着你的夫君在院子里走走,提前替我们摆好碗筷,我这粥一会就好。”
说着严婆婆转身朝着厨房内走去,从桌上拿起一张蒲扇,蹲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不断地吹动这炉灶底下的柴火。炉灶上摆着一个较大的铁锅,里面盛着白花花的粥花。
柴火生出的黑烟漫出了少许,呛得严婆婆咳嗽连连。
夜尘欢皱了皱眉,微微鼓动灵力,在厨房内掀起一阵微风将那些漫出黑烟吹回了灶底。
“走吧。”
白婉儿拉了拉夜尘欢的衣角,似乎是想要和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