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很好,背的不错。”
王先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微笑着看了看坐在长凳上的学生们。
“那么我们再来温习下昨日我给你们讲的故事。可还有人记得,昨日的故事?”
第一个举手的自然是陆小博。
“讲的是天虞太祖和开国公的故事。”
“开国公当年虽太祖建功立业,共建了如今的天虞王朝。然而开国公在功成名就之后,变得日渐骄奢,蛮横荒淫。最终日益膨胀的开国公和太祖兵戎相见,战败的开国公被太祖夷三族。”
“不错,不错。”
王先生鼓着掌,一步一步走到了陆小博身边,给了他一颗白色糖果作为奖励。
“那么今日,我要讲的故事的主题,是‘信’,诚信的信。”
院子栅栏外,夜尘欢和齐少业百无聊赖地靠在栅栏上,四十五度抬头,仰望着蔚蓝的星空。
今日的两人,都是相似的郁闷。
被白婉儿耍得团团转就算了,想去看她烧制的人偶,却被她拒之门外不说、甚至把自己赶出了院落。遭到相濡以沫了长达四天的白婉儿如此冷漠地对待,夜尘欢现在已经和被剃了毛的败犬一样。
齐少业则是因为今日一早收到了家丁的线报,他父亲齐思楠因为自己昨日在盈袖招闯下的祸事大发雷霆。想着今日一顿板子必是少不了的齐少业,一早便跟着夜尘欢来城郊避难。
“唉——”
“唉——”
两声长叹,出自两人口中,入了同一人耳中。
“不知两位何故做此长叹?”
王先生不知何时走到了院落外,笑着问道。
“先生不教书了?”夜尘欢看了他一眼,忍着心中不由泛起的不爽反问道。
“都教完了,你看,孩子们都开始自己玩耍了。”
夜尘欢偏过头,看向了院落内,孩童们在院子里肆意地奔跑嬉闹,却也有几人坐在原地认真地温书。
“剑仙大人.......”
“夜尘欢。”
夜尘欢侧着头打断了王先生的话。
“大人对于小人来说,可是那云中真仙,水中潜龙般的人物。小的哪敢......”
“夜晚的夜,尘土的尘,欢乐的欢。”
夜尘欢没有多言,再次打断了王先生的话。
“既然大人坚持,那便叫夜大人好了。”
“夜大人,觉得小生的课,教的如何?”
“你是在故意炫耀吗?”夜尘欢没好气地说道。
“只是想征求下大人意见罢了。”王先生笑了笑回道。
看着一直是满脸笑容的王先生,夜尘欢心生了一股无奈感,只得闭目略微回想了会方才听到的一些课程。
“我记得是,开国公和太祖之间的故事吧。”
“夜大人,那是我们温习的昨日的故事。”王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是吗?可我只听到这个啊。”
“算了,那么请问夜大人,对于这故事,有何见解?”
这人好烦啊,一直“如何评价”,“如何评价”的,你当你知乎老哥呢?
“无非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之类的呗。开国公渴望更至高无上的荣华,却被太祖挫败,最终落得族人受累而死的下场。”夜尘欢一脸无趣的说道。
“看来剑仙大人的想法,竟和世人一般,肤浅。”王先生低着头,遗憾地说道。
“早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饱学之士。”夜尘欢拍了拍王先生,“那么先生呢?”
“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若是尽把责任归于开国公,想必是不公的!”王先生抬起头,有些激动的看着夜尘欢,却得到一个平淡的眼神。
“你若是想谈国是去拱桥下或者茶楼,我对那玩意没兴趣。再说了,那种陈年旧事,可不是你一句不知其中缘由,就能够去揣测的。”
夜尘欢拍了拍齐少业的肩膀,朝着院落内走去。
看着夜尘欢远去的背影,王先生嘴角的笑容,浮现出了一丝失落。
“夜大人既然不愿听,小生也就不多言了,只是有一事还请夜大人指教。”
“诶诶诶,我说你这人咋那么多事呢?没听剑仙大人不稀地理你吗?”
见王先生还要继续说下去,擅长察言观色的齐少业,展现出了狗腿子本色,相当不耐烦地出手赶人。
齐少业大手一推,将王先生推出了数步,接着洋洋得意地插着腰笑道,“就你这身提不了一袋米的排骨肉,配合夜大人谈事吗?你说的话,夜大人能听得懂吗?”
默默不语的王先生,没有理会齐少业,而是死死地瞪着夜尘欢。
“咋了?咋了?不服啊?来来来,你不是喜欢辩吗?和老子来辩!”
齐少业撩起袖子,光着两个膀子就要上前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你说你吗呢,谁听不懂了?啊!?”
“小爷我,文通五湖四海烟花郎,武镇九州八郡金鱼佬。这世上还有我不懂,不明白的破事?”
开什么玩笑,我文盲归文盲,单论见闻,岂是你这个不闻窗外事的臭书生能比的?
“既然夜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小生便不再推辞。”
我寻思着你也妹推辞过啊?
“夜大人,敢问当朝出路在何处?”
问话一出,齐少业瞬间被吓得缩回了夜尘欢身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一开口,便问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话。
夜尘欢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把身后的齐少业拉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在两人诧异地眼神中,直接掏进了齐少业的领口中。
“老大!老大!你这,干啥啊?”
齐少业一脸僵硬,完全没想到这夜老大还有这么个爱好。
而眼前的王先生则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接着,夜尘欢似乎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从齐少业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
“就这玩意,懂了吗?”夜尘欢拿着银票在王先生勉强晃了晃,“这玩意可金贵着了,没了这玩意,连小爷我只能去入赘。”
王先生呆呆地看着这晃荡着的银票,像是着了魔一般。
有设想过不同的答案,这位剑仙的脑回路跳脱而无理可循,再怎么天马行空的回答王先生都能接受。
但这个回答却是他没想到的。
金银,高手眼中与粪土无异,便是有点骨气的书生文客,都知道这不过是些阿堵物罢了。就算在江南那些富商财阀眼中,所谓金银也不过是数字罢了。
这又怎么会是一国的出路。
不可理喻!
“夜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别出心裁。”王先生只当夜尘欢是在愚弄自己,便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夜大人为小生解了惑,小生无以为报,这一袋糖球,便当作是谢礼。”
打开布袋的那一刻,夜尘欢两眼放光,他还记得昨晚白婉儿喂他的糖球,原来是从这小子那来的。
“谢啦。”掏出了一颗糖球塞进嘴里,夜尘欢像是忘了烦恼一般眯起了双眼。
“那么,小生就此告辞了。”
王先生行了一礼,转身走向了院落内
“喂!”嘴里抿着糖球的夜尘欢,看着王先生的背影说道,“名字。”
王先生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夜尘欢,深吸了一口气。
“王关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