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已经预知

作者:飞宅洛卡 更新时间:2008/11/5 18:04:46 字数:0

{三}

寂海莫名的感到一阵伤悲。看着朗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远处的背影,寂海默默的揉了揉鼻尖,自嘲的笑了一声。

正午的太阳正在头顶晒得欢快。灿烂的阳光铺满了客厅,照得酒杯闪亮亮的发光。寂海坐在吧台上,从酒架上拿起一瓶“XO”,倒了酒杯的三分之一之后一饮而尽——紧锁的眉头将咽喉受到的毒辣的刺痛感清晰的反映在面部上。

胃部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酒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响亮犹如巴掌般的声音。寂海匍匐在地板上,捂着肚子,然后重复着嘟囔着一句话。

“你还是救不了我……还是,救不了我……”

泪水混合着蔓延开来的酒,扩散向无限的远方……

“求求你,救救我。”

(一)

暑假过后,寂海和朗开回到了学校。

这天傍晚放学后,寂海像往常一样打开宿舍的门——朗开去打篮球了。当虚掩的门在嘎吱一声被推开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出,一把抱住寂海就往床上走。寂海以为是朗开在和自己开玩笑,刚想张口叫他别玩了,才突然发现——抱着自己的是班长盛雷。

记得曾经有一天,寂海和朗开站在一堆废墟之上。寂海失落的看着废墟,随手扔了一颗石子。石子滑过空气,砸在朗开的脸上。朗开瞪大眼睛:“你这小子,敢玩偷袭?”寂海笑了:“好可惜啊……这里就要建新的楼房了。”朗开环顾四周:“是啊……这一片重新开发嘛……怎么了?”寂海摇摇头:“这里有过回忆。”朗开奇怪的问:“什么回忆?”

“和一个男生的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寂海在盛雷将嘴唇凑上来的时候想起了这个场景。但很快,他便开始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是盛雷力气远大于寂海,而且盛雷把寂海压在身下,伸手去扒寂海的裤子,嘴巴还死命的想要和寂海的嘴巴结合。寂海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放……啊!放开我!”寂海徒劳地挥舞着双手,凭空乱舞:“求……求……呜……”盛雷加大力度,把寂海的衬衫一把拽开,然后俯下头,**寂海的**。一阵兴奋刺激着寂海的神经,但恐惧感、罪恶感和呕吐感混合在一起迅速把寂海的理智拉了回来:“啊……放开我!”

盛雷的就像是卡带的录音机:“寂海……寂海……寂海……”

脚步声响起,盛雷的动作僵在那里。

朗开饶有兴趣的看着废墟上的寂海:“吓!原来那么小你就……”寂海挥挥手:“哪有!”然后抬起手:“我家原本在那里,这里原来是一片空地。他家在另一边,但离这里不远。”寂海在凭空指着远方的屋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朗开笑了笑:“然后呢?”

寂海眯起眼睛:“这里有回忆……美好的回忆。”寂海的声音缥缈而轻忽。

当盛雷侧着身体飞出去的时候,寂海那被泪水打湿的眼睛捕捉到了朗开的拳头。朗开停顿了几秒,然后像守护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紧紧的把寂海抱在怀里。

盛雷瞪着朗开,而朗开也瞪着盛雷。屋子里只剩下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安静的可怕。寂海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朗开的表情,但趴在朗开的肩头啜泣的寂海还是明显的感觉到朗开不停起伏的胸脯——朗开非常气愤。

朗开坐下来:“那又怎样?谁没有小时候的玩伴?”

寂海抿抿嘴:“可我发现他现在就在我的身边。”目光落在朗开的身上。朗开微微一怔,正欲开口,记拓跑着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寂海撇撇嘴:“没。吹风。”然后起身,走下废墟。

(二)

他们携手坐在大坡上,保持沉默。

朗开比寂海浮躁,没有他有耐心,所以他先开口了:“你和他……”寂海拉拉衣服:“你不是看到了?”朗开咬着嘴唇:“那你们就是在……”寂海颤抖了一下:“你……我是被……”朗开抬起头:“你不愿意,是吧?”寂海瞥他一眼:“废话!你愿意啊!?”

朗开突然笑起来,但又阴沉下脸:“班长他怎么……”寂海打断他的话:“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玩伴么?”朗开若有所思的回答“是”。

寂海深呼吸一口气:“他就是班长,盛雷。”

盛雷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被朗开击中的嘴角在拼命的抽搐,微微发麻。刚想要梳理头发的时候,记拓度着步走进来:“啊,班长,嘴角怎么了?”

盛雷没吭一声,正想出门的时候,记拓喊住了他:“诶,班长,你认得这是什么,功能又是什么吗?”说着,抬起右手上的东西。

盛雷瞥了一眼:“DV机啊。拍录像的。”然后浑身一激灵,险些张开口。

记拓迎着光,狡黠一笑:“是录证据的。”

盛雷有种吃人的冲动。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阴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大片大片成群相连的云朵黑压压的覆盖在寂海的心头。朗开一直没有讲话。寂海也不敢讲话——他害怕朗开会突然爆发,也担心自己会突然崩溃。沉默一直持续下去,没有任何进展。

“走吧。”朗开起身,拍拍手:“该回去了。”

寂海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为什么不是你?”寂海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不是你呢?如果是小说的话,我的玩伴就应该是你吧?这才是小说的‘缘分’啊!青梅竹马之类的,不是吗?”朗开叹了一口气:“走吧……”寂海倔强的嘟着嘴:“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流下来,滑进嘴巴里,咸的。朗开突然回过身,大吼一声:“走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下大坡。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分的很开,不像是往常亲密无间。朗开一直在发呆,饶头,叹气和看寂海之间徘徊。而寂海则始终保持着低头默默的沉思。

一阵车轮碾过柏油路时的声音直冲着寂海过来。眼看前车轮就要撞上寂海了,可是自行车却因为速度过快而无法立时刹住。朗开一把拦腰抱住寂海,一转身,躲开自行车,摔在路边的草丛里。寂海被压在下面,红着脸,刚想起身,朗开一用力,摁住寂海

“我……可以么?”

我……可以么?可以拥有你么?

不是强迫你,而是自愿的,

我可以么?

寂海愣住,然后咬紧嘴唇,撇过脸去,闭上眼睛。

朗开淡淡的笑了。

(三)

已经忘记了,肯德基的冷饮会让自己冒肚子。当寂海蹲在肯德基的洗手间的时候,痛苦的皱着眉头。朗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到门口等你,你快一点儿。”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在洗手间的门“咣当”一声关上的时候,也许是连锁效应的关系,寂海的胃部又疼起来了。寂海锁着眉头,痛苦的捂着肚子。慌慌张张的穿好裤子,却因为脚底一滑而跌在地板上——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胃更痛了。

寂海勉强伸手去够门闩。可我说过不止一遍,他的手不够长。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再去伸手够门闩。

门终于被打开的一瞬间,寂海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出门去,压在门外的朗开身上。朗开被压在墙壁上皱着眉,无奈的说:“喂……就算我躲在门外准备吓你,你也不用这么用力撞我吧?”

“我……好难受……”寂海锁着眉头。

记拓走到盛雷的面前:“班长,上回拜托你做的事情很好。谢了。”盛雷头也不抬的冷冷的没有表情:“不用谢。”记拓逆着光笑了:“诶?这回……是录音哦~~”

盛雷抬起头,盯着记拓手中的录音笔。记拓摇了摇:“在某个私密的地方录的及其暧昧的声音……也许是在床上也说不定呢~”当录音笔开始发出声音的时候,是寂海的呻吟声。因为是录音,所以只能从声音和对话的内容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但盛雷真希望自己是因为缺失了判断力——这明显是在做那个什么的时候的声音。录音是这样的:

“呜……好痛……”寂海的声音。

“没事……别怕……”朗开的声音。

“可是……啊……好……好……痛……”寂海的声音。

“没事。抱住我……没事的……”朗开的声音。

微微的啜泣:“我……好痛啊……啊!好痛……”

轻柔的关怀:“没事的……别怕……”

声音戛然而止。盛雷抬头,盯着奸笑的记拓。

盛雷跳起来:“你这是干吗?”记拓笑了,笑得很邪:“拜托!你看不出来么?我是在威胁你!”盛雷瞥过头:“就凭一个录音?”记拓冷笑:“哼!你觉得要是我把这段录音打上‘寂海同学和朗开同学在床上的呻吟’并且发布到贴吧和论坛的话……我想听到的同学们肯定会知道我想要传达的内容吧?”

盛雷揪住记拓的衣领:“你……”记拓咋着舌:“班长,你想让你心爱的寂海就这样毁了?”盛雷停顿片刻,突然伸手去抢录音笔。记拓一躲:“班长,你觉得我不会备份么?”

盛雷呼呼的喘着气,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你怎么了?”洗手间的灯光打在寂海的脸上,汗珠闪着光。

寂海捂着胃,靠在朗开的肩膀上:“呜……好痛……”朗开有些措手不及:“没事……别怕……”寂海咬着牙,捂着胃:“可是……啊……好……好……痛……”胃部的疼痛刺激的寂海哇哇大叫。朗开更紧的抱住寂海:“没事。抱住我……没事的……”

寂海被疼痛折磨的啜泣开来:“我……好痛啊……啊!好痛……”朗开轻轻地拍着寂海的背:“没事的……别怕……”停顿片刻:“我们,先出去吧。我送你去医院。”寂海点点头,咬着嘴唇。

当寂海和朗开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另一个隔间的门被打开了。记拓邪笑着嗯下了录音笔的停止键。

四)

寂海不知道很多事。比如说他并不知道盛雷转学的真正原因。

当寂海走进教室的时候,班级的气氛明显异常。寂海刚刚疑疑惑惑的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记拓就走了过来:“寂海同学,你知道班长盛雷转学走的真正原因吗?”寂海抬起头:“什么?”记拓一脸惊异:“你不知道吗?盛雷要转学走了!我还以为你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么?”

寂海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我……不知道。”寂海感觉自己的脸颊火红火红的烧起来——他怕记拓知道盛雷是因为在宿舍企图对自己动手脚的原因才转学的。记拓居高临下的焦急的说:“哎呀!没有了盛雷,我们班以后该怎么办?真是的!”然后不易察觉的一笑:“你也去安慰安慰他吧。”寂海低着头,敷衍的应答。

记拓走开以后,朗开走了进来。

盛雷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记拓不屑的摇摇头:“班长,你不觉得……”盛雷突然扑过来,被记拓一脚踢回床上:“班长,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成为学生会组织部部长罢了~作为会长的你不会办不到吧?”摇了摇手上的录音笔,“寂海同学和朗开的录音嘛……我也可以销毁啊~”盛雷瞪着记拓。

记拓靠在床上:“班长,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战争么?那叫什么来着……对!没有硝烟的战争!”盛雷大吼到:“寂海也就算了,可朗开呢?朗开他不是你的……”记拓接过话头:“好朋友么?咦?我还以为对于班长而言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呢!”盛雷愤怒的说:“你在鬼说什么?”

记拓突然生气起来:“我鬼说?盛雷!你忘了你是怎么成为学生会会长的了?你以为如果洪励没有被你陷害到被‘劝退’你会成为会长?”盛雷吃了一惊。记拓继续说:“如果不是你让洪励帮你作小抄然后在考后收卷子的时候趁乱粘在洪励的抽屉里,再去检举揭发,害他被处分。如果不是你叫人去轻薄他女朋友,害他在校内和那人大打出手,被学校劝退,你会取而代之成为会长?我呸!”

盛雷哑口无言。

记拓忍不住怒火:“盛雷我告诉你,不是我们不知道,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可以和你对抗的资本!不过……”记拓又晃了晃录音笔:“寂海就是我们最可靠,最保险的资本……”

是啊,寂海是资本,记拓得以控制盛雷的资本。

那天班会课的时候,盛雷跟大家挥手告别。只是在二十年后,朗开听说盛雷成了一名企业家,名下有十几家大中小型的企业,拥有几十万的资产。仅此而已,别无他信。

(五)

寂海不知道很多事。比如说记拓利用自己的事。所以他一直都觉得对不起记拓。

盛雷走后,记拓通过一些手腕当上了学生会会长。再加上他之前和别人赌“盛雷会在一个月内转学走”的赌资十万元,记拓突然成了学校的名人。

记拓用这些钱的一部分重新给寂海买了一件NIKE珍藏版球衣,也给朗开买了一颗非常好的篮球。记拓给的解释是:“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帮忙”。

寂海哪里知道,记拓指的“帮助”竟然会是那种帮忙。

初三寒假的时候,记拓在寂海的建议下去北方的雪场滑雪。一起去的还有朗开。

那天天气不错,很适合滑雪。可是下午的时候突然发生了雪崩,三人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之下。

因为突然的寒冷和恐惧,寂海的胃痛复发了。朗开一直紧紧的抱着寂海,为寂海取暖。他们在等待救援,因为直升机的声音透过雪层持续传进他们的耳朵。

但是,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三人被深埋进了苍白的世界里。直升机无法看到他们的所在地,几次从他们的头顶飞过也没有留恋哪怕是一眼。

就在寂海开始抽搐起来的时候,记拓毅然划破自己的手指,放血染红白雪。但手指割破后流的是静脉血,流量有限。于是记拓又用小刀割破手腕,用殷红而滚烫的动脉血融化并且染红白雪。

顿时,以三人为中心的雪层开始融化,冰雪形成一条鲜红的雪带,流淌在苍白无助的雪地间。

三人终于被救起。寂海和朗开经治疗之后都无大碍。只是寂海的胃病似乎加重了,需要住院。记拓则因为失血过多,变成了植物人。

寂海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一直都觉得是因为是自己说想滑雪才让记拓变成植物人的。他哪里知道,这是惩罚,对记拓的惩罚。

(六)

初三下学期已经开学了。

寂海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了朗开正在削苹果的寂海微微一笑:“我要吃苹果。”朗开递过去,但又收回去:“不行。苹果是酸的,你的胃不能吃。”

寂海转过头,笑了。他觉得心中有一堵高墙树立起来,足以帮助自己战胜任何困难,阻挡任何危险——这是朗开为自己亲手堆砌的安全高墙。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朗开起身:“额……”医生挥挥手:“朗开,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寂海的病历吗?我刚刚放在桌子上了,忘记拿过来了。”朗开“哦”了一声,走了出去。

医生看着朗开关上门,转向寂海:“你醒了?”寂海点点头。

医生深呼吸一口气:“额……你恐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寂海有一丝不安,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说:“好。”

医生皱着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得了胃癌。晚期的。”

寂海觉得那面安全高墙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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