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维雅有时会觉得芙萝娅像是月下的精灵。
比如说当她一个坐在屋顶上眺望着一轮皓月的时候,皎洁的月光就会照耀她黑色的长发上。那些光芒就像是泉水般流淌在发间,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光洁的小腿上,被风吹起的时候看上去像是漫卷着的云。
而她的目光冷冷清清的,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惊讶。妮维雅时常会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少女的五官非常漂亮,特别是眼睛,她时常在想,那双该眼眸要是出现温柔的神色,那么该是多么的水润亮泽啊,可是,即使有的时候芙萝娅的眼睛里会像是天空一样漫无边际,却从没见过阳光明媚的时候。
也许,月的清辉,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无法与温煦的阳光联系在一起。
妮维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应该花一点时间去了解她,但是又因为芙萝娅总是一脸淡漠不近人情的样子,连妮维雅也觉得自己和她亲近不起来。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一个黑发的女孩悄悄打开窗户,走到了露台上。
“唉——”
她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闷叹息,一张精致的可爱小脸上一幅愁云惨淡的模样,纤细的眉毛皱着耷拉着眼皮,眼睛下面还有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黑眼圈。
女孩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衣,上面绣着漂亮的花纹,缀着蕾丝花边,但是一双脚却光裸着。她很喜欢光脚走路的感觉,因为那样会觉得特别的自由,而且因为屋子里很干净,小女孩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脚会被弄脏。
小小的脚掌踩在地面上,从脚底传来一种冰凉的触感,那是光滑的大理石,因为夜晚的降温而变得冷冰冰的,甚至有一种凝结着露水的湿漉漉的感觉。
女孩站在露台中央,望着被一片黑暗和淡淡月光笼罩的学院。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身前的圆桌上摆放着傍晚喝完后忘记收回的茶和甜点,总共三份,女孩拿起其中的一个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味道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清香,只可惜喝茶的却只有下了她一个。
女孩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脸凝望着夜空,她一直觉得天空很美,但是没想到夜晚的天空也那么的美丽。
黑色的天空如同画纸上散开的墨,期间繁星点点,今天的夜色格外的清朗,漫天星辰都像是争着登场似的,嵌满了整片天空,不停地眨着眼睛。而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天空中的圆月,就像是一个玉制的圆盘,高悬在视线的正中央。
是月圆之夜呢。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天空想到。
如果在另一个叫做“地球”的异次元世界,那么这样的日子就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但是在这里,女孩只能一个人孤单单地遥望着天空发呆。
心里一下子变得软绵绵的。女孩不自觉地缩起双腿,整个人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椅子里,像是一只抱着自己身体在黑夜里取暖的幼猫。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吗?”女孩轻声地自言自语着,不过随即就轻笑出声,像是被自己逗笑了,“哈,唐诗什么似乎不太应景呢,我现在这副西方人的模样……嗯,用莎士比亚的诗歌来抒发一下感情吧!啊……”
"不过……莎士比亚说过什么来着,嗯……算了。"
小女孩顿时变得有些诶垂头丧气。她趴在桌子上,又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那对恶魔角,闷闷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一到晚上,她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让女孩心里烦恼不已甚至都没办法好好的睡觉。
“呼——”
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一次性地吐清似的,女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了头。
“咦,那是?”
这时候,在身后房子的顶上,妮维雅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她静静地坐在屋顶边上,看上去漂亮极了。
“唔……”
心里有些寂寞,想找个人聊天。妮维雅于是站起身来,虽然知道不太会有人,但她左右张望了会,确定周围没人才将裙子拉至腰间打了个结,随后双手攀在窗沿上,慢慢地往楼顶爬去。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我是穿行在黑暗中的刺客!”
女孩心中默念着前世游戏中的某个名句,想象着自己化身成为了那些攀爬跳跃无所不能的游戏主角,灵敏地穿梭在夜色之中,只可惜——
“呀。”
夜风中传来女孩的惊呼,半分钟后,面无表情的芙萝娅抱着女孩回到屋顶上。
“妮维雅?”
她轻声的说话,虽然脸上的表情和目光都没什么变化,不过妮维雅明白那是她在询问自己。
“嗯……”妮维雅一下子扭捏起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睡不着吗?”芙萝娅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把她只有一边竖起显得乱糟糟的领口抚平。
“是啊。”妮维雅笑了笑,索性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腿,“我有点睡不着,所以想来和你聊一聊。”
“找我?”芙萝娅有些意外,她也重新在女孩的身边坐下来,“是因为你身上出现的这个情况吗?”
“这个占了绝大多数的原因吧。”妮维雅眨巴眨巴眼睛,“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嗯……芙萝娅你每天晚上都在屋顶上,看些什么呢?”
“……”芙萝娅摇了摇头,不过这并不是意味着她不愿意回答妮维雅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这片天空我会觉得很舒服……”
是这样吗?妮维雅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喜欢看着天空发呆吗?一时间她觉得芙萝娅喜欢望着夜空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不如一起来看吧。”
妮维雅也抬起头,看着满天闪烁的星辰,看得她的眼睛也跟着眨了起来。
夜风微凉,月光晶莹如水。
“芙萝娅,你会想家吗?”
看着那一轮圆月,妮维雅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一个人在家还好吗?会感到寂寞吗?
“家?”芙萝娅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词语,然后有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哪,我没有家。”
“……”妮维雅感觉自己蠢极了,芙萝娅是一个器灵,家什么的,对她来说完全是个无法理解的概念吧,“那么,也一定有出生的地方吧?芙萝娅是哪里出生的呢?”
“神界。”
“哈……说的也是,不过芙萝娅,把你创造出来的是哪位神明啊?”
“怎么忽然问这个?”芙萝娅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毛,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对于身为器灵的芙萝娅来说,这个问题有些太刨根问底的嫌疑了,简直就像是人类之间互相追问“你小子家是住哪啊?家里有多少存款啊?”
不过,好在以妮维雅和芙萝娅的关系来说,她还不至于为此生气。
“我的制作者是光之圣女……”
“哈?”妮维雅忽然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她?妮维雅心中升起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在心里苦笑着。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怎么了?”芙萝娅问。
“没想到……啊,没什么……亲爱的芙萝娅,还是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不对,让我们换个话题,啊……算了吧。我们还是来看一看天空吧。”
于是,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一起望着满天的星辰……直到……
“你还是回去吧,免得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过了一会,芙萝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善意提醒道,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她不禁地低下头,这才惊讶的发现小萝莉已经趴在了屋顶上睡着了。
“……”
她默默地抱起女孩,她轻飘飘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似的。
芙萝娅把小萝莉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朝霞的第一缕光缓缓地从天空中射出,黑发少女怀中的金发萝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明亮的晨光照耀着她的脸颊,一下子感觉暖呼呼的。
“哇,朝阳。”喜欢睡懒觉的小萝莉难得有看到日出的时候,她忍不住小声地惊呼了出来。
“你醒了?”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妮维雅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和芙萝娅正在屋顶上看星星来着。而且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一侧脸颊传来非常舒服的触感,少女大腿弹性十足的大腿让她明白自己享受了一晚上少女的膝枕。
“啊,芙萝娅,早安。”
小萝莉红着脸颊把脑袋从少女的大腿上抬了起来,睁着睡眼迷离的双眼,伸了个懒腰。
“早安。”芙萝娅的点头。
妮维雅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自己之前的模样,头发变回了灿烂的金色,眼睛也变回了漂亮的湛蓝色。
“赶快回去吧,不然让妮娜她们发现你不在房间内就麻烦了。”
芙萝娅的话让小萝莉“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急急忙忙地从少女怀里跳起来走到屋顶边上,不过很快她又马上返回了。
“芙萝娅,快带我回去。”小女孩着急地拉起了少女的手。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PS:这章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发展的,可以当作关于芙萝娅这个人物事件的补充……